第1章 第 1 章

偏偏赵瑾行也觉得她是该好好学一学这皇城里规矩,派来的嬷嬷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的绊子,让她吃了好些苦头。

李芷荷最初还不想忍气吞声,可见到赵瑾行直到深夜才处置完朝政那疲惫的模样,素来不愿委屈自己她,学会了什么叫做忍气吞声。

还好,这样的日子熬过了两年,她总算是有了喜讯。

抚摸着自己腹中还不曾显怀的骨肉,李芷荷只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回忆被窗外忽起的大风打乱,李芷荷又是咳了几声,却拦下了想要去关上窗的冬燕,只一动不动地靠在那榻上,朝着那紧闭的宫门直愣愣地看着。

这样的风声,她在另一个秋夜里也曾经这样听过。

同样的浑身冰冷,只不过那时候的李芷荷还会流泪,心里头还有着期待,她同样就这样听着外面的风声夹杂着雨声,淅淅沥沥的就像她的眼泪一样,怎么也停下不下来。

太医说她体内寒毒过剩,不但这个孩子保不住,甚至于以后她也不能够再有孩子了。

暗红色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可李芷荷却麻木的忘记了疼,她浑身冰冷地躺在床上,朝着窗外使劲望着,只盼着那个曾经给她撑过伞的人,能够不顾一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直到天色大亮了,她觉得身下的血冷的像块冰了,那个人依旧没有等来。

李芷荷闭了闭眼睛,幸好,那一夜至少教会了她,什么叫做帝王无情。

等到殿内的血气都散尽了,外面才传来迟疑的脚步声,李芷荷已经没有了哭的力气,更没有半分责问对方为何此时才过来,她头一回那般守规矩,启唇便是替自己请罪。

“请陛下恕罪,是妾身无能。”

她想哭又想闹,可边关战事吃紧,听闻父亲受了重伤,兄长一个人扛下了这一切,这个时候的李芷荷,彻底认了命。

此后的光阴里,她替生病的太后侍疾,亲尝汤药,遵从孝道,克己奉礼,宫内大大小小的事情,皆落在她一人的肩上。可即便如此,依旧要忍受宫内频繁进出后宫的世家女子们在太后面前的含沙射影,嘲讽她名不正言不顺的越俎代庖。

李芷荷不敢再展露出半分潇洒和肆意,恭恭敬敬在这深宫皇城里,渴求着那人对自己展露出的些许爱意。

可这也是她身为将门之女的责任。

有她在宫中一日,边关掌兵的父兄便也能够在这动荡的朝堂,再多上一道筹码。

可现在呢?她等来了什么?父亲旧疾复发无力再带兵出征,兄长被困敌营生死不知,整个朝堂之上却开始彼此歌功颂德,大力主张答应匈奴的求和。

整个赵国,除了她们李氏一脉,甚至无人能够再掌兵出战。

朝堂上的党派之争越发明显,尤其是丞相为首一脉,更是毫不掩饰对他们李家军的敌意,分明是想趁机将他们李氏一脉赶尽杀绝。

李芷荷即便看透了这些,除却自己在这些世家女——尤其是这位王丞相长女王时薇入宫陪伴太后之时,更加委屈求全之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即便如此,却仍旧到了如今这绝境之中,她要死了,父兄却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攥紧了手中的碧荷翠玉簪,李芷荷深吸一口气压下口中的腥甜,递给了身侧的冬燕。

“这是李家在陛下面前最后的筹码了,希望他能够看在……”

她顿了顿,想要说情谊二字,却又想起这些年的日子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下。

“冬燕,记住我的话。”

“活着见到兄长。”

说这些话又动了她的心火,李芷荷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耳边甚至也传来些许细碎尖锐的声响,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却好像真的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久闭的宫门吱呀作响,尖锐讨人厌的抱怨声便在栖荷殿外吵了起来。

“小姐,可得小心些,这里头晦气着呢!”

这个声音——王丞相的长女王时薇早就有入主中宫的传言,现下能够出入此地,倒也不是什么稀奇。

李芷荷眯了眯眼睛,泛白的唇角稍稍翘了翘,旋即给冬燕使了个眼色。

明白了她的意思,冬燕含泪咬了咬牙,转头就朝着外面跑去。

“小姐你快看,这宫女都不乐意在这晦气地方待了呢。”

眼前又是断断续续重合的阴影,李芷荷闭了闭眼睛,撑在榻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再度忍不住重重咳嗦了起来。

不多时,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出现在殿内,那人莲步轻移,姿态妙曼地走到了塌前附身道。

“贵妃姐姐怎得病的这么重?这外头李将军父子一同战死沙场的消息,可如何叫姐姐能够承受的住啊。”

王时薇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含着一抹笑,轻轻捻了捻手腕上挂着的佛珠,浅浅冲着身后跟着的宫女们摆了摆手。

这姿态端的已经是中宫之主的架势了。

李芷荷强忍着不适,尽量让自己在对方面前更体面一些,可来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也是,贵妃姐姐要是知道,你们李家已经举族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恐怕更是接受不了吧。”

“你胡说!”

他们李家人怎么会通敌叛国!

不对,李芷荷猛然抬头看向王时薇唇角那抹笑意,只觉得怒火在五脏六腑之中灼烧的喘不上气,可一开口却又是沙哑疲惫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口暗红色的血猛地吐了出来。

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王时薇轻柔地放下自己手中的佛珠,姿态优雅地将一旁灯盏拨的更亮了一些,对着她笑吟吟地说道:“倘若不是我的父亲早就和楼兰首领商议好,怎么会刚好将你兄长俘获呢?”

“哦,忘了告诉贵妃姐姐,你这寒毒,可是长期服用避子汤所致,太医们又怎么敢治好你呢。”

避子汤?

李芷荷只觉得自己耳边嗡的一声,原本还寄托在那定情信物之上的希冀此时全部熄灭,她喝过的,只有那位陛下亲自下旨给她奉来的养身汤。

她明白,从一开始入宫的那日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便已经将这一切谋划了个彻底。

难怪他总是要求她遵规守矩,更是在她面前克己复礼,一举一动都维持着帝王姿态,拒她于千里之外,原是如此。

谁会对一枚棋子动心。

或许她早就该明白,却愚笨到愿意相信那一句帝王的承诺,多可笑。

李芷荷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地跌落在榻上,眼前的一切慢慢笼罩上一层黑色的雾气,她却又听到自己耳边王时薇那再也不肯掩饰得意的笑。

遥遥的,好像有北归的雁鸣声又响起,唤起昏沉之中的李芷荷。

她咬了咬自己舌尖,用疼痛强迫身体撑起最后的清醒,枕下早就磨利的发簪攥紧在了掌心,下一瞬李芷荷猛地起身,朝着对面那人的脖颈便划了过去。

“啊!你个贱人,你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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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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