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合谋

爱恨情仇,最是能说到女子的心里去,叫她也跟着落泪,谢旃拭去了眼角挂着的泪滴,说出来的话却不含什么感同身受。

“你大半夜的跟我说这个,是想要什么呢?”

……

房间内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刚才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刹那间停住,只剩下死寂一片。

肖淑云一声轻笑:“呵……要不说,我们俩是天生的冤家……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诉苦,是来和你结盟的。”她的话里,已经全然不见方才刻骨铭心的痛。

“我来此处吃斋念佛,是为先太子祈福的,和你结什么盟?你也不要想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在我这儿吃饱穿暖好生念佛才是。”谢旃的确另有所求,但是事以密成,她最多求助自己的母亲,却不敢告诉肖淑云。

肖淑云冷哼:“你和我装什么呢?我争强好胜,你比我更争强好胜……从小跟着兄弟们读书,心气比男人都高。刚被赐给太子的时候,我嘲你,像你这样善妒的女人,怎么受得了太子宫中的莺莺燕燕?”

肖淑云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旃便接道:“我说,太子的后院是一个小朝廷,这个朝廷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太子,繁衍子嗣,而我就是朝廷的皇帝,我嫁给太子是去管理她们的,而不是为与她们争斗。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太子去世朝廷也散了,我再争强好胜有什么用?”

“可你必须争强好胜!”肖淑云的声音变得凄厉,她承受不住般咳了几声,“除非你能叫你家人接你回去,否则你会变得像我一样……”

谢旃的心皱缩成一团,“什么意思?”

“在这儿,最怕的就是被家人忘了,那些六根不净的尼姑,看你无所依仗了,虎狼一样扑上来,金的,银的都拿走。你也不要娇生惯养了,去砍柴,烧火,做饭吧……”

“镇国公府会一直有人来看我的。”

“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每个月的十五,月亮圆了就来看我……前三个月,她每旬都要来;后三个月,她只来了五次;再后来,她能每月来一回都是极好的;现在嘛……我看着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七八个月没有见过奉恩侯府的人了。”

“大概我叫她名誉扫地,她不愿意来见我。可这庵里的女子都是这般,第一个月有日日都来的,到如今却是无人问津。现在我才明白,我们这种女儿就是家里的麻烦,或许家人都盼着我们早早死了。”

肖淑云说到此处精神恍惚,话里都打着晃,但她神思一凝死死钳住了谢旃白皙莹润的手,厉声道:“你不要去赌别人的良心,日日吃斋念佛,佛祖可不会保佑你!我给你出个主意,先去求你的母亲,若能接你回家最好,若是不能……你的生机就在十方普觉寺!”

又是十方普觉寺……

谢旃精神一振,自己只不过是走投无路,才有一个这样的想法,为何肖淑云一口断定自己的生路就在十方普觉寺?还是她知道什么隐情?

故作惊讶和犹疑,谢旃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为何?”

肖淑云松开了她的手,阴阳怪气一笑:“你还说你要吃斋念佛?十方普觉寺是在两年前建造的,你那时还在守夫孝吧……你家里人还能把乾王和十方普觉寺的事情告诉你?说了一个你不知道的佛寺,你倒不像是第一次听。”

她嫁过人,吃过苦,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有些伶俐但未经世事的女孩儿了,别人一点点破绽就能叫她抓住。

谢旃沉默无声,也不承认也不急着否认,半晌才回道:“今日早晨登高望远,只见那寺庙便觉不简单,因而问过了住持。”

肖淑云一派讥诮,也不去拆穿,又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

“若你家人一时不能接你回去,他们一世都不会接你回去。十方普觉寺是你唯一能接触到的权贵聚集之处,你只要去捡一个高枝儿攀上,叫他庇护着你,就能在这庵里好过些。”

谢旃讥笑:“你倒是给我找了条好路子,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也是想的,可等我发现这庵里吃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出不去了。”

“难道我能出去吗?”

肖淑云从床上坐起来,赤脚披发地走到窗前,双手一推,窗子打开,天上挂着一轮明月,盈凸月,再过几日就是满月了。

她的声音飘幽不定,明明只是站在窗框前,那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荡过来,含着泪,带着怨。

“趁着你母亲还怜惜你,还记挂着你,好好地求求她,带着你出去把事情做成。若是做不成,我的今日,大概就是你的明日了。”

谢旃坐起身,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极细的一条,被月光一照,影子投在地上,仿佛是一根黑线。

她的命也跟这根线似的,再拉扯就要断了。

自己也可能成为这条线。

或许不应该去冒险,搭上一个差不多的男人,能庇佑着自己就很好。

四皇子之病,是巧合还是算计,都说不准,若他真的说服恒觉禅师打诳语,又自小生活在宫廷之内,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深受太后和皇帝的宠爱,其手段其才智都非自己能够设想的,恐难以把握,还是稳中求胜的好。

谢旃打定主意,又看看肖淑云,轻声问:“你为我指一条生路,难道只是为了叫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吗?”

肖淑云回身,本对着月光,现在却走到了床前,一言不发地跪下,吓得谢旃去拉,也不知这样瘦弱的女子如何挣脱了谢旃的手。

黑漆漆地看不清肖淑云的神色,她低着头央求:“方才与你说的那男人,叫赵功,他的母亲青年守寡,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日子本就够苦了,现在连儿子都没了,只会更苦。我求你,你若能给她些银两,叫人照顾照顾她,我今生给你当奴婢,下一世也给你做牛做马。”

或许这段情,一开始仅仅是为了欢愉,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夫人,先去引诱了下贱的奴才,一是为了泄愤,二则是赵功真的能叫她开心。可后来,那些恩爱缠绵,没有一刻是假的,正如赵功在最后揽下了一切罪责,让肖淑云成了被“强迫”的可怜女人。

这样的女人自然也是破烂货,被强迫了怎么还有脸活着?可她的确因此苟活了下来,虽然一座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她还是活着。

谢旃牵住了肖淑云的手,她说:“我不要你今生为奴为仆,也不要你来世做牛做马。你今日为我出主意,去照顾你也好还是照顾赵功的母亲也好,都是你应得的酬劳。”

夜渐深了,断断续续的话语也停下,两个女子躺在床上,任心中波澜壮阔,也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清凌凌的月光从打开的窗间照进来,打在她们身上,又缓慢地偏移,直到那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再将温柔地阳光洒到她们身上。

第二天,到来了。

许是今天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早上格外的热闹,两个丫头虽说不情不愿,可还是按照小姐的吩咐给肖淑云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上谢旃的月白色衣裙,衣服边拿银线滚着祥云纹和卍字符,裙面上是展开的荷花,同样是绣娘拿银线绣出来的。

这件衣服瞧着不显山不漏水的,可走到外边去太阳光一照,银线便会闪出柔和的光芒,吉祥的纹路时隐时现,更带着一丝神秘。

“真好看……”肖淑云摸摸身上的料子,又碰一碰头上那只珍珠攒成的蝶恋花银簪,很是珍惜的样子。

只是她现在憔悴瘦削,穿着谢旃的衣服并不好看,不过谢旃看来,只要她能养好身子,穿这些漂亮衣服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你也太瘦了些,等会狠狠进饭,丰腴了穿漂亮的衣服才好看呢。这些衣服我们一块穿,首饰也是一块儿带。”

肖淑云转头看谢旃,瞧她一头青丝简简单单地盘上去,一点首饰都不见,便觉奇怪:“我怎么之前不知你如此朴素,连个插发簪子也不带。”

“我不爱银的,我带够了这些惨白的玩意儿,院子里有红月季开着呢,我要采那个去带。等着我有了金首饰和透绿的玉镯子,也分给你带。”

肖淑云一撇嘴,真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粗俗,自小便爱金不爱银,往头上簪花也要红的、黄的,怎么艳俗怎么来,那只穿云飞鹤金簪也是,若不是当时要与她争个高下,自己断然不会把那么俗的东西插在头上。

她怜惜地望一眼被嫌弃的银首饰和珍珠簪,明明这样素净的就很好。但再看一眼谢旃头上的红月季,血一样的颜色贴在满头乌发上,的确把那伶俐的眉目也衬得柔和了些,带着媚气,只是和她素白的脸和浅色的衣裳不搭,若有红衣裳给她穿,再贴一个金花钿,不知会倾倒多少男人。

只可惜在这尼姑庵里,打扮得再好也是便宜了姑子,反而把财气漏了出去,叫人生觊觎之心。

想到这,肖淑云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也去外边精挑细选了一朵素净点儿的花带上。

她照着镜子左右看看,又提醒谢旃:“我的名声不好,怕是不能和你一块儿说服镇国公夫人,你要尽快想出来办法,能说服她带你出去,初一日‘巧遇’一个能庇护你的男人。”

谢旃点点头,其实也不知能如何跟母亲说,或许只能先骗骗她。

卍这个字符是佛教中的一个纹样,发音为“wan”,是吉祥如意的标志,象征了光明和轮回不绝,表示佛的慈悲和智慧无限,永无休止地普度十方无量众生。

“卍”在雍和宫中随处可见。圆明园中也有一座标志性建筑叫做“万字房”(正式名称为万安方和),雍正年间建造,据说在藏语里“卍”的为“雍仲”(谐音梗无敌了),现在仅存遗迹。

反方向卐也可以。

这个符号和落榜美术生没有任何关系哈。

落榜美术生的那个好像是要斜着,并且为黑色,佛教是金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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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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