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食梦兽砸到一个昏迷躺着的人,坐起来一看,竟然是廖木枫。
“范七悦。”桑凌嘉喊了一声坐在廖木枫床前的人。
范七悦迟疑会才应人:“桑道长,你醒了。”
这奇怪的反应......
桑凌嘉看了一眼赵星朗,以眼神询问,赵星朗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将换命真相告诉了范七悦。
怪不得。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食梦兽不敢说人话,廖木枫昏迷着,赵星朗端来一杯温茶给桑凌嘉,范七悦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还是他打破沉默:“桑道长,方才赵兄说......”
桑凌嘉肯定了他要问的话:“是的,你就是与廖木枫换命的人。”
范七悦呼吸一滞,艰难开口道:“那你要把我和木枫的命换回来吗?”
桑凌嘉问:“那你愿意跟他换回来吗?”
“换回来后......”范七悦声音越发艰难。
“你会死。”桑凌嘉补充道:“不换回来,他就会死。”
范七悦顿时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自身的品德修养告诉自己,要将偷来的命格还回去,可对于生的本能,对死的恐惧又要他卑劣地留下好友的命格。
范七悦用双手捂着脸,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木枫之前明明跟我说,我肯定不是跟他换命的人,他对我有绝对的信任,才会将一切托盘告知。”
桑凌嘉解释道:“因为我跟他说,跟他换命的人,只要参加前年的院试,就一定会按照他的命格中选,你参与了,却没有中选,所以你被排除了。”
范七悦慢慢抬起头,眼眶发红道:“对啊,那我不是被排除了吗?”
“你撒谎了。”桑凌嘉眉头皱起,脸色也变得严肃,“你根本没有参加。”
“我没有!”范七悦噌的一下站起,大声辩解:“我参加了,木枫可以证明,当时我们还在一个考场,考完了还互相聊自己是如何答题的。”
可在场唯一能证明的人还在昏睡着,而且马上就要死了,死无对证。
其实廖木枫证明过,范七悦与他一同参考,但是桑凌嘉确实没想明白,于是继续沉默,想诈他一下。
桑凌嘉不说话,赵星朗自然也不帮吭声,食梦兽小脑瓜还有些没搞明白,趴在廖木枫身上继续看情况。
“你们......”范七悦看着眼前两人没有一个人出声说相信他,都在怀疑他,顿时心态崩了:“等等,你们不会以为,撞廖木枫的马车也是我安排的吧。”
然而两人还是不说话。
“我不是,我之前根本不知道,我不是......”范七悦陷入被怀疑的窘迫情绪,解释不清楚的无力让他开始丧失理智,夺门而出,跑了。
赵星朗和食梦兽一个正要追,一个正要催眠。
“别追了。”桑凌嘉一句话让一人一兽都停止动作,“先救廖木枫要紧,他真的没时间了。”
后脑勺着地,颅内出血,生死也就一瞬间的事,得赶紧把命换过来。
换命乃是重要法事,中途不能有任何打扰,稍有不慎,换命失败不说,连施法者都会受到反噬。
好在赵星朗家宅子多,清空一处宅子用作施法,桑凌嘉嘱咐道:“顺利的话,一刻钟就可以完成,期间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赵星朗:“你放心,我会守在外面的。”
食梦兽跳到桌子上:“凌嘉你放心,就算赵星朗守不住,我也会将闯进来的人通通拖入梦境。”
另一边。
范七悦一路狂奔回书院,直冲院长房间。
仆人赶忙拦住他:“少爷,院长正在会客,您且等等吧。”
范七悦哪里等得下去:“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见我爹。”
仆人根本拦不住正在劲头上的范七悦,只能跟着一起冲到院长的会客室,门一推,院长果然在会客。
仆人怕被院长责怪,开口辩解道:“我跟少爷说了有客,可是少爷非说说有急事。”
客人识趣道:“范院长,那我今天就不叨扰了,告辞。”
院长连连表示歉意,让仆人送客人出去。
范七悦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出去的客人,他认得他——前年院试主考官,刘大人。
院长等客人走后,脸瞬间沉下来:“没规没矩,见人也不叫,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闯进来?”
范七悦也不废话,直接问:“爹,我是不是跟廖木枫换过命?”
院长脸色平常,“谁是廖木枫?”
范七悦惊愕:“您不认识他?”
范院长坐回椅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随意问道:“不认识,他是谁?”
没有无视,也没有很强的追问**,好像在听就是一个无所紧要的人。
“是我一个同学。”范七悦迟疑回答道,他开始怀疑起换命这件事,是否真的与自己有关。
他想起赵星朗的话,换命这件事发生在廖木枫满月之时,距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换言之,当时廖木枫还没取名呢。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爹,我前年院试为什么没中?”
范院长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自然是你学问不如别人,转眼今年的院试快要开始了,有时间就多用功读书,不要总往外面跑。”
很正常的回答,却让范七悦疑心陡然提起,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那知父也莫过于子。
不对,这也许是别人家父子相处之道,但绝不是范七悦与范父之间的对话。
不应该是夹枪带棒骂自己一顿,然后拂袖离去吗?
再一细看,范院长似乎还有点回避自己的对视。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不自然,范院长主动看向范七悦的眼睛,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范七悦心一沉,道:“我今天出门遇见廖木枫,他为了救我,被马车撞了,现在在医馆不省人事,有人跟我说,他是因为跟我换命才这样的,躺在那要死的人应该是我。”
范院长勃然大怒:“你都是听谁在那胡说八道,什么换命不换命的,我看你最近是心野了。”
范七悦用更大声音回道:“我要把命换回给廖木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这是窃取偷盗!”
范院长闻言拍桌而起:“他不去死,死的就是你。”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范七悦睁大眼睛,脸上似是不可置信又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是真的,我真的窃取了廖木枫的命格。”
范院长胸腔剧烈起伏着,瞒了二十多年,最终还是被范七悦知道了,他平息情绪,平静地问道:“廖木枫还有多久可活?”
范七悦乖乖回答:“桑道长说,最多活过今晚。”
范院长点点头,突然开口回答起上一个问题:“前年院试,你做答的试卷,被当年的主考官刘大人收起来了,并没有上交阅卷。七悦,其实在爹心中,你一直很优秀,如果不是......”
不是什么?范七悦心中疑惑,范院长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突然起身大踏步打开门喝道:“来人!”
门外几个仆人冲进来,看向范院长。
范院长指着范七悦下令道:“把他给我绑起来,捆在我的书房,在明天天亮之前,任何人不得将他放出,也不准任何人进去看他。”
范院长的突然发难,让范七悦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被捆在地上,他大喊:“爹,你干什么,放开我,难道廖木枫就该死吗?他也有爹娘,他又做错了什么,要替我去死......”
“把他嘴给我堵起来。”范院长就当听不见范七悦的话,继续吩咐道:“然后让所有人去全城的医馆,找一个叫廖木枫的人。”
“唔——唔——”范七悦在地上剧烈挣扎扭动,他意识到,方才父亲询问自己的话带着别的目的。
完了,廖木枫,我又害惨你了。
范七悦的挣扎扭动完全无用,很快,仆人们抬着他,将他关在范院长的书房。
门窗紧闭,严防死守。
其实也不用那么多人守着门窗,因为范七悦已经被五花大绑,除了在地上蠕动,什么也干不了。
刚开始范七悦还试图挣扎,后来发现,除了让绳索越来越紧,根本没用,拇指粗的麻绳,他根本挣脱不断。
范七悦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呜呜呜地哭出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廖木枫,还是哭自己。
方才一腔孤勇地对父亲说,要把命格还给廖木枫,可是自己真的想死吗?他不想啊,他也很害怕死亡,他害怕再也见不到爹娘,害怕还没来得及开始人生就要长眠于冰冷的地下,甚至害怕到干呕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透过紧闭的窗户,能看见天色一点点变暗。
也不知道父亲找到廖木枫没有,父亲找到廖木枫会做什么,会......杀了他吗?
为了我,去当刽子手......不,真正的刽子手是我,是我害死了木枫。
突然内心阴暗情绪涌现,父亲把我关在这,就是替我做抉择,我躲在这,等待今天过去,廖木枫就死了,我就可以不用死了,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错,命当年不是我自己想换的,我想换回去来着,是我父亲阻拦了我。
阴暗的情绪越来越强烈,范七悦又恶心到要吐,可是嘴里塞的布条让范七悦吐也吐不出来,胃里一阵阵痉挛,嘴里因为干呕不停冒酸水,脸上鼻涕眼泪口水糊一团,狼狈极了。
范七悦忍不住生理和心理对自己的厌恶,我怎么会这么想,我真的是太恶心了,木枫死了,我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悲伤厌恶自己当中,老天,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选择。
就没有,两个人都活下来的办法吗?
在绝望与厌恶的情绪中,突然,他感觉到房间地板下有声音,好像是人在说话,它问:“确定是这里吗?”
另一人说:“这次绝对没错。”
然后,房间地板猛地破碎,一只巨大的爪子带着泥土,伸出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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