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曹静璇草草吃过早饭,便去了西暖阁。
彼时,曹玹已经端坐于桌前,曹静璇坐于身后,点头示意。
曹玹便让太监宣鸿胪寺和礼部大臣进来。
这次主要商议几日后安阳王率大军返京的事宜。
这次魏国和南樾之战,本来魏国处于弱势,但是安阳王到达前线后,两三个月的征战杀戮,虽然没有完全收回失地,但两国也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赚便宜,谁也没吃亏。
商议完细节,曹静璇做了详细具体的安排。
“好了,诸位大臣下去吧!”
“皇上万岁,长公主千岁!”诸大臣行完礼便折身退出了西暖阁。
“皇姐,绣房的宫女说,你的嫁衣已经完工了,可漂亮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曹玹晶亮的眸子里溢满喜悦。
曹静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玹弟,今日要读的书,不要忘记读,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师傅。”
说完,曹静璇示意太监去门外请人。
曹玹撇撇嘴,心里只觉得自从父王去世,皇姐是对自己是越来越严格了。
“臣参见皇上、长公主!”
“安大人,以后就劳烦你用心教皇上了。”
安大人原是朝中大臣,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只因性格刚正,得罪权贵,被贬往外地,但即使在荒僻之地,也勤勉政务,将当地治理的妥妥帖帖,百废俱兴。
所以曹静璇一纸诏书将他召回京城,任职翰林院,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是她千挑万选为曹玹选的师傅。
“臣遵旨!”
离开西暖阁,曹静璇便回了芙蓉阁。
大批的奏折还在等着她翻阅。
翠儿发现了,今上午曹静璇虽然在批阅奏折,但是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她总是时不时的往外张望,翠儿也跟着张望,但是院子里除了蝉鸣花香,还有打扫的宫女外,什么也没有。
日上三竿了,翠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好几次要不要传膳,但都被曹静璇摇头拒绝了。
“公主,绣房的人送来了嫁衣,让您看看合不合适?”翠儿小声禀报。
曹静璇看到院子里站的五六个宫女,心中烦躁,面上冷冷道:“进来吧!”
绣房宫女轻轻展开艳红色的嫁衣 ,认真地解说着布料、还有上面的绣纹和花式,曹静璇只是愣愣的听着,没有什么反应。
绣房的人吓得冷汗直流,唯恐婚期将近,若是嫁衣不合适,长公主大怒之下,她们小命难保。
嫁衣上身,妥帖的没有一丝瑕疵。彼时,青丝流泻,人面桃花相映红。
在场的宫女皆暗暗惊叹,如此倾国倾城之人,当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只是,冷冰冰的脸似乎与喜庆的嫁衣有些不搭。
“公主,南樾郡主求见!”
曹静璇闻言,眼睛霎时一亮,稳住声音道:“请!”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绣房宫女领了命,弯着腰缓缓退出,心里又惊觉不可思议。
她们方才看到了什么?
竟然看到了长公主脸色突然的泛红和慌张。
曹静璇正要唤翠儿换下嫁衣,却不料,手脚麻利的皇甫玉溪已经跳进来。
看到曹静璇一身娇艳又略带魅惑的喜服,皇甫玉溪也是一惊。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也霎时通红,心也紧跟着狂乱的加速跳起来。
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曹静璇脸色如火烧一般,她急忙唤:“翠儿!”
皇甫玉溪手上提着的烧鸡随手一扔,两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公主,你真是太美了!我不要你嫁给顾羽!”
翠儿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见,半晌,才悄悄的关上门,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曹静璇微微挣扎,叹了口气道:“溪儿,我和顾羽的婚事已成定局,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不管!什么不得不发,那我把弓折断烧了!”皇甫玉溪耍起了无赖。
曹静璇轻轻推开她,转了话题:“郡主吃午饭了吗?我命人传膳吧。”
皇甫玉溪不买账,执拗地说:“璇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呢?你更喜欢顾羽还是更喜欢我?”
曹静璇看她殷殷的目光,不想再像昨日那样伤害她,但是又不能坦白心里话。
皇甫玉溪见她为难,也不勉强她,撇着嘴失落地说:“那传膳吧。”
曹静璇点点头,命人传膳,又温柔的对皇甫玉溪说:“郡主,你在这儿稍等,我去换衣服。”
皇甫玉溪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兴致了了,左等右等也不见曹静璇出来。
她纳闷道:“怎么换个衣服这么麻烦?”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好,她干脆起身直接进了卧房。
看到杵在门口的人,翠儿吓得惊呼一声,曹静璇也回头一看。
“郡主,怎么了?”
彼时,曹静璇一身白色中衣,墨发如瀑,给人的感觉软软糯糯的,很真实也很舒服。
“你怎么还没换好,我等你一起吃。”
曹静璇笑笑:“嫁衣有些繁琐……”
皇甫玉溪见翠儿还在为她穿戴常服,便走过去,接过淡黄色裙衫,不怀好意的笑道:“那我帮你吧。——翠儿,你先出去吧!”
翠儿怔怔看着空了的手,又看看曹静璇,得到示意,才悄悄退出去,掩上门。
皇甫玉溪细心地为曹静璇穿好裙衫,又系好丝带,无奈魏国服饰里里外外好几层,繁琐的很。
曹静璇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嗔笑:“郡主,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要!”皇甫玉溪执拗,“一回生二回熟嘛,多脱几次多穿几次就熟练了。”
曹静璇闻言,脸蓦的红了。
拿起梳子梳理着柔顺乌黑的长发,皇甫玉溪这才惊觉曹静璇耳畔泛红,又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顿时梦里旖旎的画面涌上心头。
望着莹白如玉的脖颈儿,皇甫玉溪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
曹静璇身子一颤:“溪儿,你干什么?”
“公主,我真的很喜欢你,看见你就忍不住想亲近你……”
曹静璇被她亲的酥酥痒痒的,想挣脱开又情难自禁的沉浸其中。
皇甫玉溪看她雾蒙蒙的眸子,又忍不住吻上她的唇。
“唔——不要——”曹静璇微微用力,推开皇甫玉溪。
看到曹静璇眉宇微蹙、一脸嗔怒的神情,皇甫玉溪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同时心里又涌起一股失落。
“公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看来她真的不像自己喜欢她那样喜欢自己。
曹静璇理理头发,片刻便恢复了沉着淡定的神情,她道:“去吃饭吧!”
一顿饭,两人都各自静默的吃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许是发生了方才的事,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听到皇甫玉溪的告白,曹静璇心里是欢喜的,但一想到责任在肩,又是万般的无奈。
而皇甫玉溪看到曹静璇冷脸的神情,脑海里却在回想着昨晚落雪的话。
“郡主,喜欢一个人,是成全她,而不是为难她。”
皇甫玉溪不懂,她没有为难曹静璇啊,到底要怎么成全她呢!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公主是说喜欢顾羽,但是也没说讨厌自己啊!
可是刚才公主的神情,她推开自己,那是讨厌吗?
“唉……”
浅浅的一声叹息从两人口中吐出。
“郡主,吃过午饭不如在宫里歇歇晌吧?”
皇甫玉溪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又快速的错开,她垂眸道:“不了,老师下午说想去香山寺拜佛求签,让我陪她去。”
曹静璇一听,眉宇一皱,面上笑道:“好啊。”
皇甫玉溪想到什么,从袖里拿出一张银票,道:“公主,之前借的你那五千两。”
“你是要和我算账?”
皇甫玉溪不明所以,据实解释:“老师在南樾的药铺开张了,生意还不错,老师说既然钱是帮她赎身的,那她理应还给你。”
见曹静璇不接,皇甫玉溪便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曹静璇嗤笑:“你倒是蛮听落雪的话……”
皇甫玉溪心里想着事,也没听出话里意思,只道:“老师说,喜欢一个人是成全,不是为难,公主,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老师说!老师说!
原来她不在的日子,皇甫玉溪一直和落雪在一起,不仅如此,还事事听她的话。
曹静璇压抑着内心莫名的焰火,笑得波澜不惊:“是啊,落雪说的很对。”
皇甫玉溪听到这里,心口像塞了一团棉花,涩涩的难受。
“公主,驸马求见!”翠儿推门进来禀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人,虽然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但是她却感到一阵剑拔弩张的气氛。
曹静璇冷脸严肃道:“进来吧!”
两个多月不见,顾羽还是老样子,一袭银丝秀竹白袍,头发簪于玉冠,只是比起皇甫玉溪最先见时,肤色稍稍黑了一些。
“参见公主!”顾羽行了礼,看到皇甫玉溪,彬彬有礼的打着招呼,“郡主好!”
皇甫玉溪横了他一眼,也不吱声。
顾羽不以为意,只欢喜的说:“公主,驸马府和公主府都已经修建好,请公主有时间的时候去检阅。”
“好啊。——驸马吃午饭了吗?不如一起吃点?”说完,给翠儿使了一个眼神,翠儿急忙去添碗筷。
“公主,我命人在公主府移植了几棵你喜欢的桂花树,现在是初秋,过些日子花开了,整个府上便会花香弥漫了。也让人在池子里洒了莲花种,来年夏天,荷花绽开,公主可以亭中纳凉赏花了……”顾羽开心地絮絮叨叨,似是邀功,似是显摆。
“你有心了。”曹静璇勾勾嘴角,“工部事务繁忙,你身为侍郎,也要事必躬亲,不能落人口实。”
“公主放心吧,顾羽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看两人一唱一和,亲切无间的样子,皇甫玉溪撇撇嘴,不过才两个多月,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她真是看错人了,之前这个顾羽为了落雪,死去活来的,她还傻乎乎的去帮他,没想到不过两个多月,竟然又喜欢公主了。
“红杏出墙的混蛋……”皇甫玉溪气呼呼的嘟囔。
顾羽听罢,轻轻一笑,道:“郡主,红杏出墙这个词是来形容女子的,你这是对公主大不敬啊!”
皇甫玉溪瞪大了眼,直言道:“我的意思是,你才是大混蛋!”
曹静璇眉宇一蹙:“郡主!”
“啪——”皇甫玉溪把筷子一放,起身,烦躁不堪的说,“我不吃了,我走了!”
说完也不打招呼,径直出宫去。
“许久不见,郡主还是这个野性子。”顾羽讪讪笑道。
望着皇甫玉溪离去的背影,曹静璇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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