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来者不善

夏天最是难熬,白日里知了可以叽叽喳喳的叫一整天,一入夜蚊虫又开始四处乱飞,每间院子里都挂满了香囊,每日地上也都需用艾草和薄荷混合而成的水反复拖上几遍,虽然山上风大,夜里还算凉快,却也总叫人难以入睡。

这些日子边边见王杏和吴峥两人依旧毫无进展,心中着急,私下里问王杏缘由,王杏也是委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边边看她愁眉苦脸,又见她这身打扮,俨然就是一中年怨妇的形象,这时她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房拿取来一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盒胭脂水粉,旁边还摆着一对点翠耳坠,王杏不明就里,边边却对她正色道:“嫂嫂,俗话说人靠衣装,你日日忙活家务,还要教书,都快成黄脸婆了,我瞧着你底子不错,只需稍作打扮,峥哥儿定会喜欢你。”王杏闻声又仔细去瞧,那胭脂色泽纯正,没有一点杂质,底子厚实,凑上去还有一股子清香飘来,是配了花露蒸出来的,耳坠做工也是精细,上面更是镶了珠玉。山寨条件艰苦,边边如何能有这种上好胭脂,不禁去问,边边支支吾吾说是过年寨里的兄弟送她的,自己一直舍不得用。这女子谁不爱美,但自打王杏来了青山寨就再没化过妆,故立马就勾起了她的兴趣,可又害怕这么精贵的东西是抢来的,她常常提醒自己虽然已无法回头,可思想上是绝不可被土匪同化的,便找了个理由振振有的词拒绝道:“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无人悦我,便也算了”,边边听不懂她那些文绉绉的话,一把将她拉住急道:“嫂嫂你可别悦来悦去的了,待会儿大当家就要来了,正好也让她瞧瞧,看还有甚不足的地方,多个人多双眼也好。”

上一刻王杏还是副“清心寡欲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听吴倩要来,立马就变得乖巧听话起来,也不管这东西是不是来路不明了,十分配合的任由边边在自己脸上倒腾,时不时还对着镜子指导点评一番。

傍晚时候吴倩果然来了,今日是例行陪吴峥吃饭,待她刚进屋一眼就瞟见王杏,见她头上梳着堕马髻,脸上抹了胭脂雪,淡淡的红又不过分厚重,双眉细弯,耳朵上戴着宝珠做的耳坠子,白色绣花的绫子做成上身短袄,梅红色有花纹的丝绸做成褶裙,脚上不再是沉重的黑棉鞋,换上一双合脚的绣花鞋,包在裙子下显得小巧精致,吴倩见她今日有些特别,不免多看了几眼,记忆中王杏上一次淡妆浓抹还是她来寨子那日,喜服下的人她的确是美丽动人,不过当时自己并无心欣赏,今日再见,虽未着喜服,但气质依旧不减,不同的是美丽的脸庞下似乎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愤和不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温柔和娇羞。

吴倩就这么一直看着王杏,也不问她化妆缘由,王杏被看的心跳加速,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真煎熬极了,辛亏吴峥这时出现了,边边将吴峥拉至桌前,眼睛一一看过他们三人,最后又停在吴峥身上,问道:“峥哥儿,王杏今日可好看?”,吴峥闻声看去,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拍手回道:“好看,王杏今日可真好看!”边边的化妆技术得到肯定,十分满意,趁热打铁继续问道:“那峥哥儿喜不喜欢?”

这时吴峥笑得更欢了,眼睛咕噜一转,却是神神秘秘的挪到吴倩身边,学着边边对她问道:“那吴倩喜不喜欢?”

吴峥平时说话嗓门就大,此刻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王杏感觉自己心都要被吓出来了,本来她就怀有私心,吴峥却如此直白的替她问出来了,顿时心虚不已,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吴倩也着实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自家哥哥,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但见吴峥眼神清澈不掺杂质,仍旧笑得没心没肺,不像是故意来逗自己的,便岔开话题对边边说:“今日可有哪些菜,快些端上了吧,大伙儿都饿了”,边边一拍脑袋喊道:“大当家您瞧我这脑子,马上去马上”,于是转身去了厨房,吴倩本想缓解尴尬,可边边一走,气氛更加尴尬了,三个人三个坐姿,吴倩身子笔直,吴峥歪歪扭扭,王杏缩头缩尾,此情期间简直是奇怪极了,吴峥这时又攀上吴倩的肩不依不饶的逼问她:“快说,喜不喜欢嘛?”。

吴倩余光瞟向王杏,见她身子微微颤抖,头都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屋内炉火正旺,印得吴倩脸上通红,眼神也飘忽不定,终于淡淡回了句:“喜欢”。

吴峥最先拍起来手叫道:“吴倩喜欢,我便也喜欢,嘻嘻!”,看着王杏红到脖子根的窘样,吴倩脸上的红晕也迟迟不能散去,一顿饭吃的是各怀心思,吴倩和王杏再没有眼神交流,饭后王杏像逃跑似的匆匆收拾碗筷回了屋,吴倩便和吴峥玩耍了一阵,也自行回了屋。

院子里景色依旧,只是那间屋子再也没有灯亮起,屋檐下也再没有一个身影日日盼她归来,吴倩悻悻回了房,点起蜡烛,又看见墙上那幅自己的画像,正是丁宁千挑万选亲自挂上去的,思念再度涌上心头,其实丁宁生的也美,但和王杏的美又有所不同,毕竟未曾成亲,身上总带有少女的活泼张扬,王杏则显得内敛沉稳一些,各有千秋,想着想着,两人相貌忽而重叠忽而分开,怎么也挥之不去,吴倩脑子有些模糊,又想到今日傍晚的事,觉得有些烦闷,便闭了眼吹了蜡烛一头栽倒在床上,只想快些睡去…

不知躺了多久,急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叫唤,声音像二当家赵世勇的,吴倩一看外面天已完全黑透,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蜡烛也没点,立马起身出去开了门,果然见是赵世勇,只听他火急火燎的对她说:“大当家,出事儿了!”

此刻祠堂里灯火通明,里面密密麻麻已经围满了人,吴倩急急过来,拨开人群,见到的竟是这北方四州节度使钱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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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嫂嫂当压寨夫人
连载中仲夏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