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阁

十五这天,丁琼广邀各路亲朋好友汇聚伏虎寨为自家女儿丁宁摆出阁宴,这青山寨被灭,北方四州再无能与伏虎寨抗衡的山寨,丁琼又投靠了钱玉荣,他发出的请贴无人敢失约,故而至清晨开始,伏虎寨里便陆陆续续在进人,钱玉荣更是一早便到了,他今日身穿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头戴鹅冠幞头,脸上胡子也刮了,远远看去倒也精神,他一进门丁琼便瞧见了他,忙迎上去,钱玉荣见他今日亦是一身新衣,头发更是束的整整齐齐,压在毡帽下一丝不苟,那帽子两边还吊着一对流苏结,不禁哈哈大笑道:“丁老怪平日见你从不修边幅,今日人模人样的,排场搞得这么大我倒还不习惯了,哈哈...”,周围几个寨主听见后也跟着笑起来,丁琼如今也算钱玉荣长辈了,但他仍旧口无遮拦,叫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瞬间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原本那些客套话也用不着了,压着怒气提醒他:“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好生替她操办,贤婿答应我的可不要忘记了”,钱玉荣心情极好,点头应着:“那是,我钱某可是出了名的对女人好,不信你问问我底下的人,是不是?!”,话音刚落身后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丁琼瞟着那群谄媚小人,哼了一声转身就往正厅去了,钱玉荣也不计较,继续享受着被人巴结的感觉,周围不停有人过来劝酒,他招架不住,还未拜堂就先喝了一圈,底下的将士见他心情甚好,也都放开了胆子四下散开喝酒、打牌去了,伏虎寨里升起袅袅炊烟,杀猪宰羊的吆喝声里时不时冒出几句粗话和大笑声...

待午时一过,司仪现身走到正厅门口喊道:“吉时已到,请各位入厅落座。”不一会儿,钱玉荣被人簇拥着进了正厅,丁琼这才带着夫人再次出现,二人坐在烛台两边主座,其余人坐的坐站的站,钱玉荣走到丁琼面前,也不看两人,只是象征性的抱了抱拳,丁琼气的脸非红,猛吸几口气缓了缓这才起身说:“今日是小女丁宁出阁之宴,感谢各位捧场,在座有目共睹,愿钱老弟莫要负了小女一片情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清楚,说罢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座下人也举起酒杯同饮。待丁琼说完那司仪清清嗓子正准备长篇大论一番,钱玉荣一把打断他道:“废话就免了,快将我娘子请上来罢,要是耽误了我与美人儿拜堂,唯你是问!”那司仪尴尬万分,只能求助于丁琼,丁琼嘴角抽动,拳头紧握,似要爆发,那丁夫人见场面就要收不住,抢先发话道:“钱大人,虽然今日是出阁宴,但流程亦该做足,不可叫我们女儿受了委屈!”

钱玉荣对丁宁垂涎已久,今日又喝了些酒,早已急不可耐,急急回道:“夫人你放心吧,待我俩拜了堂,喝了这交杯酒从此便是一家人了,我定不会叫你女儿受半分委屈。”说罢在正厅里四处张望,边喊道:“娘子,娘子?”

丁琼一拍扶手就要站起来破口大骂,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新娘子来啦...”鞭炮响起,众人散开一条路,只见一女子头戴喜帕,身着绯红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袖口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一颗赤金嵌红宝石,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

钱玉荣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立刻掀开那喜帕一睹美人芳容,待喜婆领着女子走到钱玉荣身边站定,众人也都兴致极高,欢呼起来,司仪见状也不敢耽误,唱到:“二位新人入堂来,手执红花,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二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她,再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待两人一一拜过,司仪最后喊道:“夫妻对拜,相敬如宾,早生贵子!”这一拜便是礼成了,钱玉荣率先转身对女子拱手,周围欢呼声愈演愈烈,正在这时,那喜衣女子却忽然将喜帕摘下,几乎同时,衣袖里飞出一把尖刀,毫不犹豫的朝钱玉荣刺去,钱玉荣虽低着头,但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这点防备还是有的,立即猛退一步,刀擦过衣袖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钱玉荣错愕看过去,丁宁绝美的面容下寒气阵阵,朱唇轻启冷笑道:“你不配!”

钱玉荣大怒,指着丁琼骂道:“早晓得你们丁家人不是真心实意的了,哼,今日我偏要取这小娘子!”说罢走过去捉丁宁,谁知丁宁不躲反而又冲上去还想刺他,钱玉荣一把掐住她脖子,丁夫人大叫道:“宁儿!”这时,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酒里有毒!”钱玉荣闻声望去,几个自家将士应声倒地,与此同时,院子里响起几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是火药爆炸之音,又听人喊到:“伏虎寨造反啦!”,门外涌进来一堆人,场面瞬间混乱,人人抽刀,钱玉荣大惊失色,也觉着身子有些麻木起来,咬牙切齿对着丁琼喊道:“丁老怪你过河拆桥!拿我刀来!”旁边副将一听将刀递上,钱玉荣也不管丁宁了,接刀就朝丁琼砍去!

话说丁琼刚才亦觉得身子有些异样,以为是被钱玉荣气的,这时才晓得是中毒了,心道这是着了道了啊!然而此刻已容不得他深究,只能反咬一口道:“明明是你使的苦肉计,谁下的毒还不知道呢,但你想灭我伏虎寨定是真的!”说罢也取出大刀迎了上去。

丁宁自得知自己要嫁给钱玉荣已成定局后心灰意冷,本想着乘出嫁当日与钱玉荣同归于尽,也算是替吴倩一并报了仇,可她的直觉又觉得吴倩还在人世,想去找她与她说清楚,一时间犹豫不决,今日一看事情果然有了转机,或许是母亲暗中在助自己,心中又重燃起去寻吴倩的想法,再不和钱玉荣纠缠,乘乱溜回了自己屋里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丁宁正认真翻找着衣物,声后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这声音如此熟悉,丁宁忙转身去看,吴倩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房里了...

那种失而复得,那种思念至极,夹杂着煎熬委屈,丁宁再也抵抗不住,全部爆发,她几步走过去扑倒在吴倩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我去青山寨找你没找到,我还以为你死了。”她手臂紧紧搂住吴倩,再也不愿松开...吴倩任由丁宁这么抱着,一动未动,然而喜服上的金属饰品却扎得自己异常疼痛,她觉得好生讽刺,缓缓低下头在丁宁耳边一字一顿问道:“我这不是来看望你们了么,你们都还没死,我又怎么能先死?!”

丁宁一听猛然抬起头,这才仔细去看吴倩,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更称出她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她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她,那里面怎么也印不出自己的样子了。丁宁不禁慌了神,急问:“今日的事...是你...?”

“哈哈哈哈,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日我就要让那钱玉荣和你的好爹爹尝尝被人诬陷、背叛的滋味!”吴倩笑得诡异,丁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无论如何丁琼还是她父亲,即使他的做法也让自己愤怒。

“不不不,那不关爹的事,他也是受人蛊惑,青山寨的事不是他做的,吴倩你听我说...”丁宁还想解释什么,吴倩如何听得进去,将她一把推开,斜眼上下打量着她身上那刺眼的红,嘲笑道:“三月十五,到是个好日子!”她似乎是累极了,短短几个字说的十分吃力。

丁宁这才想起自己这身喜服还未来得及换,着急表态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怎会嫁给钱玉荣?!我心里...心里只有你啊!”

不说还好,一说吴倩浑身颤抖,双拳紧握,两眼通红就像要冒出火一样,沙哑着嗓子吼道:“你心里真有我,又怎会穿上这身衣服,你心里有我,又怎会欺瞒我,助你爹灭我青山寨?!”连着两声质问直逼得丁宁哑口无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吴倩见状冷笑继续道,“是我不该,不该信了你,丁宁你有心吗,你没有啊!”她越说越气,干脆抽出苗刀指向她。

丁宁也浑身颤抖,不过不是因为吴倩的刀,而是也伤心至极,她低头颓然道:“我知你怪我、恨我,觉着我是奸细,为达目的甚至...甚至去引诱你,欺骗你的感情,但我就是再狠心,也不会连红娘子都不放过啊,那里面也有与我一同长大的好姐妹,我和爹爹都是被人利用了,我对你的情更是千真万确,心甘情愿。”

这话果然有些效果,吴倩握刀的手好似松了些,丁宁乘机走过去抓起她的手边摇边说,“吴倩你放了爹吧,我愿意跟你走,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好不好?”

吴倩听完哈哈大笑,她直视着丁宁仿佛像在看一个笑话:“重新来过?你的那些花言巧语可真是张口就来啊,是我小看了你...”,说着说着吴倩眼里愈发阴狠无情,反手抓起丁宁将她一路拉回正厅,丁宁这才看见四周一片狼籍,山上到处是横七八竖的尸体,不远处还有人还在继续厮杀着,惨叫声不断,钱玉荣则躺在正厅外面一动不动,早已咽了气,丁琼和丁夫人躺在另一边奄奄一息,四下都是血,丁宁眼泪再度如洪水泛滥,脚下一软跪在地上,几乎是用爬的来到二人身边,抱着丁夫人不断喊道:“娘,娘!”。丁琼见到丁宁,抬头瞥见吴倩,忙抓起她肩膀说:“宁儿,杀了吴倩,快!”

吴倩冷笑一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丁宁问:“你瞧,我们如何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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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嫂嫂当压寨夫人
连载中仲夏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