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破碎，又重新变成了绚烂的花海。
花灵凑过来，疑惑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幻境里太热了。”说完，生怕花灵会追问一些细节，她忙转移了话题，“你说的七情拿到了吗？”
“没有，还差四样。”花灵摇头。
钟灵儿轻笑一声，突然抬手轻轻卡住了它的脖子，手心里暗暗加了点灵力。
这个动作吓了花灵一大跳，特别是脖子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它忍不住往后缩，但奈何脖子上那只手看似虚虚卡着，竟是让它挣脱不开。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钟灵儿眉眼低垂，声音带了些冷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用问心引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完，手上的动作加重，花灵一张绿脸变成了菜色。
它两只小手不断往下抠着，但渐渐的，它发现脖子上的手纹丝不动，自己的双手却越来越僵硬，像是被什么冻住了一样。
双眼惊恐地瞪大，它费劲低下头，就看到自己的双手早已覆上了一层寒冰。
脖子上的手骤然一松，它得了空隙，贪婪地呼吸着，下一秒，那只手又重新收紧，将它胸腔中的空气又挤了出来。
如此三番，它在不断重复的窒息中哀嚎起来，在钟灵儿再次松手的一瞬间，它大声求饶道：“呜呜呜，我说，我说，没有七情，都是骗你的，七彩月兰唯一需要的养分是人的恶欲。”
果然，钟灵儿突然松开手，花灵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它见她脸上不见丝毫惊讶，揉了揉湿润的眼眶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的幻境太拙劣了，与我的记忆大相径庭，但不管是哪一重，我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就好像是故意想引我发怒一样。”
“原来如此。”花灵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我下次改进一下。”
“还有下次？”
花灵自知说出了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不过钟灵儿也只是问问，她才不在乎它是不是真的言而有信。
“所以，你攒到的恶欲够你开花了吗？”
她现在只关心这个，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了。
花灵摇头，晃了晃脑袋，就看到它的脑袋上凭空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瓶，里面的黑水离瓶口还差一段距离。
“你看，还差一点儿。”
说完，它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菜市场里野狗见到了排骨一样，双眼泛着绿光。
钟灵儿重重拍了一下它的脑袋，“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有什么就直说。”
花灵捂着脑袋，咧着嘴角痴痴笑了几声，“我在幻境里看过你的记忆，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内心充满恶欲的人，自小，你就是在伪装自己，对不对，就好比刚才，你是真的想杀了我，但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你，让你对我手下留情了。”
它说到这，飞速瞄了一眼钟灵儿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才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不过是什么束缚了你，我不太关心。”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是说，你能不能让我咬一口，我敢保证，只要咬一口，我头上的瓶子马上就能装满。”
面对它期待的目光，钟灵儿面无表情道：“不要，恶心。”
花灵不死心，“就咬一口，就一口，实在不行，让我舔一下也行啊。”
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横在它脖子上，将它后面的喋喋不休和不依不饶都尽数堵了回去。
“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钟灵儿眉头轻蹙，让别人舔她一口，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就算它只是个精灵。
花灵忍不住凑近了些，结果被剑上的寒气刺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它捂着脖子，“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喂一滴心头血，不过心头血这种东西，太珍贵了，要不还是......”
“算了”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被它强硬压了下去，它看着递过来的指尖，上面殷红的血夺走了它的全部目光。
“张口。”
它听话的张开嘴吧，下一秒，这滴血就被打入了它的嘴里。
头顶瓶子里的黑水攒动，在钟灵儿的注视下迅速爬到了瓶口的位置。
紧接着，花灵全身散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头顶的瓶子破碎，黑色的水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笼子，将花灵包裹了起来。
那黑水逐渐收缩，慢慢变成了巴掌大小的一团，随着七彩光芒的消散，最后变成了一朵黑色的兰花。
钟灵儿摊开掌心，那黑兰花自觉飞到了她的手中。
“花灵？”
黑兰花毫无反应，钟灵儿又喊了几遍，仍是没有花灵的回应。
“七彩月兰一旦开花，花灵就不复存在了。”
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钟灵儿心里一紧，迅速回头祭出一掌。
一股轻飘飘的力量迅速化解了她的攻击，衡霜惊呼一声，“你这丫头，一见面就打，好没礼貌。”
她揉了揉发冷的手腕，吐槽道：“跟个冰坨子一样。”
钟灵儿行了一礼，“不知是前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来这些虚礼。”她的目光落到钟灵儿手心的黑色兰花上，“哟，还真被你种出来了，就是怎么，是个黑的？”
她凑近些，小心翼翼戳了下黑兰花。
“丫头，没看出来啊，你原来是这种人。”
钟灵儿：这种人是哪种人？
“前辈可知，这是为何？”
“七彩玉兰是天阙圣花，开花时会绽放七种光芒，因此得名，但七彩光芒消失后，它的颜色就只有一种，白色或者黑色。”她伸出两根手指，继续道，“良善之人会种出纯白兰花，恶欲之人会种出纯黑兰花，看不出来啊丫头，你竟是个黑心的。”
“......”
衡霜笑了笑，“不过，我猜是因为你有一半的堕神心脏，才会导致花灵认为你是恶欲之人，种出了这纯黑兰花。”
钟灵儿：谢谢，有被安慰到。
“那这纯白和纯黑兰花有什么区别？”
衡霜顿了一下，“除了颜色，没有区别。”
她抬手点了点黑兰花，下一秒，它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钻进了钟灵儿的眉心。
紧接着，她感觉体内的灵力瞬间暴涨，久违的充盈席卷了整个识海。
她的修为也从元婴初期直接晋升到了元婴后期。
“霍冲果然没有骗我，这黑玉兰当真是个好东西。”
钟灵儿听到她提到霍冲，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霍冲让自己午时三刻在天阙等他。
午时三刻，怕不是过去了好久。
她叹了口气，但还是想着去当年陪个不是。
“前辈可否知道霍冲前辈在天阙何处？”
衡霜点头，“他在第十层。”
她说完，长袖一挥，一道金色的大门出现在二人面前。
钟灵儿够着头往里看，只能看到里面的一小节台阶。
“天阙一共十二层，第一层是机缘，得到黑白玉兰，你就有冲击最高层的机会，每一层都会有一个跟我一样的守护者，只有通过他们的考验，才能往上层走。”她说到这里，神情是罕见的严肃，“一旦踏进这道门，便没有回头路，你想好了吗？”
“只要通过第十二层，我就能出去？”
“但只要没通过，你就会死。”
“无所谓，对我而言，死门亦是生门。”
雪山剑在她手上发出微弱的嘶鸣，对着未知的前路隐隐有些亢奋，钟灵儿捏紧了剑柄，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金门。
踏进去的一瞬间，身后的金门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面前的台阶泛着银光。
钟灵儿提剑往上走，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台阶到了尽头。
她缓缓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耳旁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胭脂味。
眼前豁然开朗，荒芜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青草枯萎，万花凋零，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擂台格外引人注目。
擂台之上，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央，身影有些熟悉。
他微微抬眸，淡蓝的瞳孔落在钟灵儿身上，有些错愣。
“景为？”
“钟灵儿！”
钟灵儿怎么都没想到，在天阙里竟然能碰到熟人，“你怎么在这里？”
景为：“我是第二层的守护者。”
钟灵儿闻言眼前一亮，她一跃落到了景为的面前，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低笑着问他：“你看咱们都认识，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上去。”
“不行。”景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这个提议。
不过这也在钟灵儿的意料之中，景为这个人，天资卓绝，也有心气，做不出这种开后门的事情。
“什么不行，臭狐狸，我劝你想一下再回答。”
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柔嫩白皙的手自景为身后攀住了他的脖子。
沈虎探出头来，圆润的眸子看到钟灵儿，弯成了一道月牙。
“灵儿，好久不见。”
一个景为都够她惊讶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沈虎，钟灵儿差点都要忍不住尖叫了。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她指了指自己，“你认得我？”
沈虎：“当然了，那个幻境是用我的心脏和臭狐狸的妖力维持的，所以你们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对吧，臭狐狸。”
景为眉眼轻抬，轻声“嗯”了一下。
钟灵儿见她左一个臭狐狸，右一个臭狐狸，便知她心里没有芥蒂。
“真好，你们二人能再续前缘。”她由衷地感叹道。
沈虎冷哼一声，“谁跟他再续前缘了。”
“那你们现在是？”
“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他守第二层，我守第三层。”
“阿虎。”景为低声唤道，声音有些委屈。
配上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当真是看得钟灵儿都有些恍惚。
眉心突然被烫了一下，她伸手按了一下，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醋坛子”。
偏偏沈虎是个狠人，不为所动，清凉的眼眸往上翻，鼻孔恨不得朝上天。
“喊我做什么，我是不会喜欢一个哑巴一样的男人的。”
说完，她拉起地上的钟灵儿，“人我带走了。”
俗话说，有关系就不用是傻子，跟着沈虎走，她可以直接去第四层。
谁料，景为一个旋身，落到了二人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虎眉眼微蹙，“臭狐狸，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走，但她不行。”景为扫过一旁的钟灵儿，“第二层的规矩，打败守护者，便可入第三层。”
看来是不能蒙混过关了，钟灵儿叹了口气，握着剑柄缓缓抽出雪山剑。
下一秒，一只手将它重新按了回去。
沈虎冷眼瞧着面前的男人，“喜欢打架是吧，行，我陪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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