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值守的几人纷纷诧异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令女的身影,才慢慢松了口气。
队伍正在缓慢行进,青焱作为令侍,先一步抵达,“尔等在我部边界寻衅滋事,是何用意?”
人群中有人故意回击:“狂水部令女已经死了!你们将彻底失去神明的眷顾!”
青焱面色一冷,淡淡讥笑道:“哦?你爷爷我身为令女大人的胞弟,竟不知令女大人已经死了?”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青焱伸手指着几个异常跋扈的汉子,“不要忘了各部之间的协约!”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看见了青焱身后的队伍,就停在不远处的巨石边。
一个头戴银冠、身着长袍的女子坐在高高的轿撵之上。银色兽纹面具之下,一张薄唇紧抿,嘴角微微向下,浑身透着一股庄严的气势。
那跋扈汉子眼睛滴溜一转,放声高呼道:“这是障眼法!大家不要相信!”
人群中立马有人附和道:“对!那个女人戴着面具,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跋扈汉子得意一笑,指着坐于轿撵之上的苏湳道:“听说狂水部令女用银蛇双蛊以命续命,至今生死不明,所以她肯定是假扮的!”
青焱很是意外,他们怎么知道这些细节?
苏湳紧紧握住轿撵的把手,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她从小就不擅长撒谎,更不善于伪装。
此时此刻,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还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沉重的银冠,依然挺直腰背坐在那里,已经在咬牙狠狠坚持了!
越害怕被看出端倪,就越容易露馅。
苏湳死死抵着舌尖,在心里暗示自己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更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
那跋扈汉子越说越激动:“她肯定不是令女,不然为什么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来?”
青焱脸上浮现出怒意:“令女大人何等尊贵,岂容你置喙?”
其他人开始察觉出不对劲来,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
几乎是一夜之间,狂水部令女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俗话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也是跟着来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见狂水部令女已经现身,便拍拍手准备回家。
有的人依然徘徊在人群外围,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跋扈汉子为首的一群人,正在极力煽动着众人的情绪,故意让事态扩大。
跋扈汉子阴恻恻地看向“令女”的方向,“真真假假,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他猛地抬起右手,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刷”的一声朝“令女”的方向射去。
青焱只觉耳边一阵凉风拂过,待看清那利箭时,他惊呼:“不好!”而后不顾一切冲向令女,试图以身挡箭。
可那利箭速度何等之快,青焱努力伸长手指去抓,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指尖处的寒光朝令女刺去。
令女的队伍离得有些远,抬着轿撵的青年未曾察觉异常,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苏湳坐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她整个人直接傻眼,摒着一口气差点呼不出来,连忙侧过头躲避。
所幸那利箭只是擦着她的头冠而过,并未伤她分毫。只是脸上的银色兽纹面具忽的掉落,她急忙用衣袖遮挡,无意中露出额头。
此时,有人高呼:“快看,是令女!她额间有红色令字!”
人群外围,胡莹莹怔怔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苏湳!!!”
自从山窑子被端了之后,她和几个女孩没地方去,便在各部边界晃荡。
有个人给她们一些钱,让她们跟着来闹事,胡莹莹心想不拿白不拿,便跟着来凑热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遇上苏湳。
胡莹莹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不知道爸妈......
“不对!苏湳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什么......令女?”胡莹莹百思不得其解,她悄悄从人群中溜走,准备找个时机和苏湳碰面。
那跋扈汉子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瞬间,数道利箭齐齐朝苏湳的方向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苏湳抬手用力一掷,清脆的碎玉声中,两抹银光极速冲天。
一时间,大风席卷着砂石,扬起漫天黄尘。
飞驰而来的利箭速度锐减,最后软绵绵的落在地面上。
临出发前,息豹递给苏湳一枚青玉环,并悄声叮嘱道:“待会儿若有不测,可将此环掷地摔碎。”
苏湳并不知那青玉环有何作用,她点头,将玉环牢牢攥在手中,藏于衣袖内。
此刻,正派上用场。
那银蛇双蛊互相腾空缠绕,将令女一行人围在中央。
众人皆是一愣,直至有人惊叹:“是银蛇双蛊!”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
有些围观者已经转身跑走,一刻也不敢再待下去。
青焱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从腰间抽出长鞭,直直朝那跋扈汉子脸上劈去。
那汉子捂着脸上火辣辣的鞭子印,也顾不上叫嚣,只大声喊道:“我们走!”
青焱挥着长鞭欲追,息豹出声阻止:“青焱!不必去追!”
青焱目光疑惑,脸上带着不解:“为何?刚刚就是那个人朝令女射的箭!”
息豹淡淡道:“事情解决了便好,我们回去吧!”
青焱:“可是......”
息豹:“没什么可是的!座上那位又不是真正的令女,况且,没有人员伤亡已是万幸。”
青焱不再说话,只低头别过脸,右手紧紧攥着长鞭,心里依然气愤。
忽的,他抬眸看向苏湳,心中升起疑惑。
哪里冒出来的银蛇双蛊?
苏湳被飞扬的尘土迷了眼,缓了许久才睁开眼皮,只是这一睁眼,便看见两条银白色的巨蟒......
苏湳头一歪、腿一蹬、眼一闭,直接吓晕过去。
—
危机暂时解除,为了以防万一,众族老协商,在青淼醒过来之前,还请苏湳继续扮演令女。
苏湳是被人掐着人中唤醒的,她缓了半晌,才慢慢找回耳朵和听觉。
她想起息豹说的话,又担心状态越来越糟糕的林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白胡子族老顺势问她:“是谁给你的青玉环?”那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意味。
苏湳脑瓜子嗡嗡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转而看向息豹。
息豹上前一步,低声浅笑道:“族老,青玉环是榅衍让我转交给这位姑娘。”
白胡子族老抬手示意:“去请榅衍过来。”
息豹退回原位,手中拄着拐杖,示意身边人去请榅衍。
许久不见人来,众人等得有些心急,白胡子族老再次派人去请。
恰在此时,八角塔最高层传来人声:“恕我来迟。”
众人齐齐抬头,四周寂静无声。
榅衍垂眸俯视,将祠堂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白胡子族老看着狂水部曾经引以为傲的奇才,心中升起惜才之意,语气也软和下来:“榅衍,好久不见。”
榅衍颔首,整个人都淡淡的,没有太多动作。
他似乎并没有下去的意思,众人只能仰头看着他。
白胡子族老站起身,“榅衍,那银蛇双蛊是你让息豹给她的吗?”
榅衍目光落在苏湳身上。
苏湳左看右看,最后选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一个外来人在这种场合,存在感越低越好。
榅衍:“是我。”
白胡子族老大喜:“也就是说,这些银蛇双蛊是你培育出来的?”
榅衍:“不全是。”
众人不解。
榅衍:“青淼手中的银蛇双蛊,应当是出自阿惹之手。”
白胡子族老有些惊讶,“阿惹?”看来,是他低估了阿惹的能力。
没办法,榅衍当年光芒太盛,以致于其他人都无法超越。
有榅衍珠玉在前,哪怕阿惹才能十分出众,也会被严重低估。
祠堂内,其他人各归各位,几位族老、守祠人息豹以及“令女”苏湳留了下来。
榅衍下至一楼。
白胡子族老语气颇为激动:“榅衍,你......”
榅衍:“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几位族老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我要换天符作为交换。”
此话一出,族老瞬时变了脸。
白胡子族老思前想后,“好,你先把青淼和阿惹救回来,我自会给你。”
另一位族老低声劝道:“万万不可啊!”
白胡子族老认命般闭上双眼,“给与不给,没什么区别。若是他榅衍想要,我们根本拦不住,还不如直接给他,趁此提一些要求,对我们大家都好!”
苏湳十分拘谨地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她在心里小声嘀咕:“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原以为白胡子族老迂腐顽固,没想到为人挺活泛,懂得灵活变通。”
榅衍:“你们都出去吧!不要让人来打扰。”
苏湳提着裙摆,探着脚尖准备离开。
榅衍适时开口:“你,留下。”
苏湳感受到榅衍投来的目光,但她装作没听懂指的是谁,依旧头也不回地迈着步子往外走。
榅衍扯了扯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息豹上前拦住苏湳的去路,尽管已经放缓语气,但那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在威胁,“苏姑娘,请往回走!”
苏湳本想快点回去睡上一觉,大蟒蛇的冲击力太强,她现在还觉得脑瓜子晕乎乎的,可那个叫榅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留下?
苏湳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留了下来。青焱也不在,她现在真真是孤立无援啊!
榅衍并没有再搭理她,转而向巨型烛台走去。
青淼和阿惹双双躺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幅画。
榅衍上前查看阿惹的身体,他微微眯起眼,表情有些错愕,随即咧开嘴角,仰头笑道:“这小子!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榅衍脸上难得露出这么大的表情,听那语气,似乎颇为自豪。
他对着空气喃喃道:“阿惹,你做这一出戏,是为了将我引出来吗?”
苏湳紧拧着眉头,榅衍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瞧着这人,忽然觉得他有点不太正常。她总感觉,榅衍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疯感,和林茗的疯傻还不一样。
榅衍只是让苏湳留下来,也没说具体要做什么,她便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的坐着。
忽的,不知榅衍做了什么,阿惹和青淼竟然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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