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踉跄,摔翻进草丛里。骆雪蜷身捂住擦伤的手肘,痛到皱眉。
骤然逼近的危险气息扼住了她的喉。她匍匐在地,不敢妄动,更是半点声都不敢出。
几步外的草丛在剧烈摇晃,好似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那不知名的东西往她的方向过来了!
草丛晃动的频率愈快,抖筛子般。
最怪异的是,没有声音。
明明是动静很大的场面,却是一点声都没有。
骆雪屏息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脊背发寒。
在她凝神观察时,有一长发白衣的女人倏地从草间冒出了头。
黑发垂地,遮住了女人的脸。
黑长直,发质真好。
骆雪的注意力被女人黑长垂地的发丝吸引了过去,没留意女人苍白到毫无活人血色的那张脸。
长发女人手脚并用,扭身爬出了草丛。
她好似无法直立行走,膝关节反生,手肘错位。爬行姿势怪异,瞧着跟蜈蚣有几分相似。
这又是个什么?是人吗?
骆雪心生疑问。下一秒,她便有了答案。
女人掩在发下的脸直直逼探过来,与她脸贴着脸,面对这面。一股浓烈的焦臭味钻进鼻腔,骆雪瞬间头皮发麻。
那个女人没有鼻息,甚至都没有温度。
这脸怎么跟白纸一个颜色?好吓人!
理智催着她快跑。可身体像是被胶住了,怎么都动不了。
搞什么啊?算了,死就死吧!不过她可不想被活活吓死,这么吓人的脸就当看不见好了。
她把心一横,想闭上眼睛。
但此刻就连眼皮都不受她控制了。眼睛闭不上,她只能硬着头皮跟那东西四目相对。
背后好似生出了一双无形的手,那手穿过她的身体,在顺着她的脊椎轻抚。恶寒刺骨。
长发女人的手中亮出了一把弯刀。表情僵硬,嘴角提线般,对她露出了个极诡异的笑。
骆雪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就连最基本的挣扎能力都丧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刺向了她。
月从云间露出缺角。
光现一霎,长发女人手中高高举起的弯刀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一般,立时悬停在半空。
停滞的时间不长,约莫仅过了两秒,弯刀锋刃处在一寸、一寸地变换着方向。
长发女人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喉中发出一阵沉闷古怪的啸声。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跟着发生了异变。
眼珠上翻,露出了全白色。
刀锋一闪,女人割开了自己的喉。
黑红的血水顷刻溅了她一脸。
“骆雪!”
意识昏沉,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是岑寂的声音。
“没什么大碍。她刚刚被恶灵魇住了,缓缓就好。”
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谁?
异象现出裂纹,消散成烟。
她的五感在慢慢恢复,能听见声音了。
骆雪深吸了口气,费力抬手,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的,她看到了岑寂的轮廓。
还未及细看他身边那位长什么模样,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惊呼:“不好!那东西又过来了!”
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其他人。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人影幢幢,她的视觉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听声估个大概。
那群人呈保护之势从四面围住了他们。
“七爷!往南!”有人在着急催促,“跑!快!”
岑寂闻声而动,咬住刀背,迅速将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的骆雪拉拽起。打横把她扛上肩,带着她飞速往前奔行。
好颠!颠的她五脏六腑都好像错了位。
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呢。被颠的难受,骆雪捂嘴忍住了想吐的冲动,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能自由活动了。
她拍了拍岑寂的肩,想要提醒他自己能走了。一扭头,发现周围的山林景色俨然变了样。
是农庄!
穿过放牧的农场,再往前数百米,有一联排的徽式风格小楼。约三五栋楼是一户,篱笆织成墙,拢成院。
此时院门外挂满了灯笼。
灯笼分红白两色,白色居多。红色的灯笼都已亮起了光。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摇摆摆,吱呀吱呀的动静听着像是女腔的戏曲声。
有一浑身是血的男人从一挂着白灯笼的院中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一脚刚迈出院门,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他未及迈出的另一只脚。
他被强行拖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变弱,渐渐没了响动。
有人在前头引路,对或许已经被什么东西杀死的男人没表露出半丝异样情绪。
一行人疾步越过院前的一滩血渍,走在最前头的那位往斜前方挂着红灯笼的院子指了指。
“七爷,这里!”
岑寂后脚便跟了过去。
引路的人在院门外喊了一声,里头有人应门。不消多时,院门开了丝缝,门后露出张警惕的脸。
骆雪仍看着地上那滩新鲜血迹,还在愣神。打眼一晃,已入了院。
这院很大,三栋屋舍为一户。
岑寂扛着她径直往前走,进了正中间的一个屋子。
“七爷。”
“七爷。”
……
屋中众人见他们进门,络绎起身,恭恭敬敬对他们打招呼。
“嗯。”岑寂只冷淡应了一声,跟丢麻袋般把还挂在他肩上的骆雪随意丢到了地上。
骆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滚落在地,脸朝下,摔的狼狈。她捂住撞痛的鼻子,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好似没瞧见自己被瞪,视线从她身上一掠而过,朝左侧招了招手:“有伤,处理一下。”
“好的,七爷。”
一年轻女人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搀住摔地上的骆雪想要拉她起来,语气关切:“没事吧?伤的重吗?”
粉衣白裤,那年轻女人长得娇娇小小,挺柔弱清纯的模样。
看着很亲和,很具欺骗性的一张脸。
骆雪冷冷甩开了她的手,扶住一旁的柜子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衣上沾到的尘垢。
在粉衣女人欲再靠近时,她一脸防备地侧行了几步,与那女人拉开了些距离。
好在那女人还算有眼力,没再跟过来。
方才挂在岑寂肩头一阵颠簸,把她颠的魂都要飞了。骆雪将自己简单收拾干净,拨开凌乱的额发,四下打量这一屋的人。
出去了两个。屋中除了她和岑寂,还有三男两女。
余下的几个人神色各异,对她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显然也是防备之态。
几步外的粉衣女人在她撩发时看清了她的样貌,惊呼:“哇,你好漂亮!”
她这不是在恭维,是实话。
骆雪长了张倾城绝艳的脸,常因美貌引人侧目。不过她虽生得极美,一般人却不怎么敢轻易靠近她。
她的美带着棱角,像是周身都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美得很有攻击力。
冷不丁被人夸了一嘴,骆雪转回视线,多看了她一眼。
粉衣女人竟是在她回视时红了脸,对她娇羞一笑:“你好,我叫伊桃。你怎么称呼?”
“骆雪。”她简短作答,很快移开了目光。
岑寂提了药箱坐到老旧藤椅上,低着头在处理伤口。酒精快速冲洗干净手肘处的擦伤,拿起绷带,偏头启唇,咬住了绷带一角。
很熟练。看他缠绷带的手法,应该是经常自己处理伤口。
他戴着帽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鼻梁在面部的侧影,以及紧致的下颌线。下颌上刮了道伤,冷白的肤上绽出血珠。刺目的红和无暇的白,对比鲜明。如雪迎梅,有种破碎的视觉美感。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挂道伤,倒也是道不错的风景。
听他们方才的对话,岑寂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恭恭敬敬叫着的“七爷”。
七爷?七?骆雪看着他,莫名想起一根藤上七朵花的葫芦娃。
真是魔性。
许是她看向他的目光过于专注。
他似有所觉,遮在帽檐下的一双眼抬起,看着她。
骆雪没躲,安静回视他。
对着他这么张难得一见的漂亮脸蛋,虽是有些煞风景,但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她脑子里此刻正循环播放葫芦娃的主题曲。
“骆雪。”见她没了动静,一旁的伊桃小心翼翼往她身边走近了些:“你后背好像也有伤,在淌血。你跟我去房间,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行!”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古怪男人立马出声阻止,“还没弄清她是什么来路,你不能单独跟她在一起。”
“她是七爷带回来的人,不会有问题的。”伊桃道。
“那也不行。”戴墨镜的男人态度坚决,“收起你的烂好心。我提醒过你,入夜后谁都不能轻信。包括我,你也不能尽信。”
“于逸,你不能总是这么不近人……”伊桃正欲与他争论,被岑寂打断了话音。
“还是我来吧。”岑寂曲指一弹,将药箱盒子盖上。懒洋洋起身,道:“她是我捡回来的。她的伤,我来处理。”
谁是他捡回来的?等等!他要处理什么?脑子里循环播放的葫芦娃消了音。骆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伊桃像是想到了点什么,惊讶捂嘴。小幅度回头看了一眼,很识趣地往边上走开了些,给岑寂腾地方。
周围的几位显然也对他这番话很是意外。
面面相觑间众人的表情精彩极了,就差抓把瓜子磕一磕应应景了。
“我发现,你好像一直在看着我。”岑寂提起药箱,旁若无人地朝骆雪走了过去。一步之距,他倾身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怎么?垂涎我的美色吗?”
“……”自大狂!骆雪悄声攥紧了拳。他要是敢乱来,她不介意在他那张漂亮脸蛋上再添几笔色彩。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此刻的表情应该是在给他递刀子。
咫尺距离,岑寂看着她,心情大好。起了兴致想再逗逗她,忽地听到门外飞奔而来的脚步声。
他耳尖一动,敛去了嘴角的笑意,转眸看向来人。
“七爷!外面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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