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让何冬捕捉到一丝希望。这代表着自己所做的事终于算是有了进度。
而与此同时,孙晓那边也终于有了消息。但是——
“什么!你说你只找到当初你打听到孙晓消息的那个人?”何冬听到陈美丽的说法几乎是跳起来说的。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只得用尽最后的耐心继续问道,“那你说那个人是谁?我自己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叫赵节,是孙晓的同学。”陈美丽回答道。
何冬听到对方说出了一个叫赵节的名字,愣了一下,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有清晰面目的人并不多见,更不用说有名字了。但目前为止她也只知道孙晓、陈美丽和赵节这三个人的名字。但她很快就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专注于目前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她赶紧问道“那你能不能让我和那个赵节见个面?或者你再去向对方问问,把孙晓在什么地方打听出来?”
“之前我是在**大学校门外偶然又遇见的。这次又是在那个地方偶然遇见。不如你也去那个地方看看,看能不能偶遇?”陈美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又不认识她!”何冬实在忍不住提高了声量。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又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对方叫赵节,你一定认识对方吧。”
“不认识啊。我是看她从孙晓所就读的高校出来,所以猜测她会不会是孙晓的同学。没想到我上前一问,对方果然是。不仅告诉了我孙晓的情况,这次还被我问到了名字。”陈美丽还是很轻松地回答道。过了一会,她又继续道,“我本来已经和那个赵节套好了近乎,正要问她关键的问题,没想到对方却没说两句话就急急忙忙跑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摇头叹气起来。她那头彩虹头发就这么随着她自己动作摇曳起来。何冬即使已经见惯了,也忍不住被晃得眯起眼睛,皱了皱眉头。因为实在是太闪亮了!
听陈美丽说完之后,何冬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道,“那个赵节怕不是被她吓跑了。”想象一下一个奇装异服的陌生大姐姐,甩着她那头能闪瞎人眼的七彩头发顶着墨镜就朝你过来了,莫名地找你问东问西,套近乎不知道要干什么。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不过这下何冬没有急于再继续说什么,因为她心里有了考量。她向陈美丽问道,自己可不可以请假。
“请假当然是可以的。但请假的天数要让你的五年工作时间往后延期这些天数。”陈美丽相当地大方地说道。
何冬听到对方发话,当即脱下那件相当复古风的粗布围裙,把手头的东西一扔,就走出了狭小的火车头。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外面的世界早已成为一片冰霜的世界。在呼吸到第一口冷冽的空气之后,衣着单薄的何冬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等她整个人都暴露在寒冷的户外没一会,她就不得不催促着她自己赶快离开这里。
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的一月五日。
何冬计划着要回到自己的住所套上一身保暖的行头再去找陈美丽所说的赵节。她其实在被陈美丽送到工作的蒸汽机车上,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更不用说回什么住所了。但何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以为自己每天过着上班下班的生活,在蒸汽机车和自己的住所之间两点一线地来往。而事实上如果有第二个人观察她,就会发现她一直在自己工作的地方那一个点上。
虽然何冬并没有回去过那个自己休息的住所,但在她的脑海里总是预留着储存那个记忆的空间。虽然她没有翻看过,但一直给她那个地方事实上存在的错觉,就像之前她卖烤肠每次都要回去的那个住所一样。
何冬就这样朝着一个方向走着,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过去已经走了无数遍了——事实上并没有。与从卖烤肠的高校后门回去时的场景省略的不同的是她走了没一会,就真的看到一个房子。她自然地开门走了进去,又熟练地从一个衣柜里翻找出一整套冬天的行头换上。
尽管这一切都是这么地自然,但何冬还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她自己是每天都上班下班地回来离开,那么为什么面对季节如此明显的变化,自己在那边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冬衣呢?
意识到这些,何冬隐隐有一个想法——这里并不是一个脱离现实世界和她本身的独立的一个世界。
之前何冬的考量就是,她自己也去孙晓所在的高校门口守株待兔,不一定非得是那个赵节。其他孙晓的同学或是认识的人都可以。这样至少找到孙晓的概率大一点。
怀着这样的想法,何冬来到了户外。她穿着棉靴踩在大约两厘米厚的薄雪上,咯吱作响。现在外面还没有下雪,但也没有路政来清理积雪,更没有行人和车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又也许不是雾气,而是冷凝的晶霜。这些雾气笼在树上光秃秃的枝桠间,在错乱细枝的映衬下,有如实体,是干枯的树木重新焕发新生。
何冬在抬头看了一会之后,忍不住低下头移开自己的视线。她不知为什么,这种看起来平平常常的现象会让她感到莫名恐惧。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这个世界突然没有了颜色,她靠着辨认周围景物的轮廓来确定以及是否走对了路。实际上她本可以没有任何的犹疑,因为她要去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事实上后来她也发现自己辨认道路轻松至极。这种纯净空旷的白色上当笼罩的天空也是和地面一样的白色,几乎让人分不清天与地的边际。太阳也不被看到在什么位置。
天气十分寒冷,让她不想漏出一丝皮肤在外面。她也无心拿出手机来看时间,而且她怕手机拿出会冻死机。
手机本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但这个世界的手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机。
就这样,何冬艰难地在寒冷的雪地里行走着。不过她突然发现前方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前方不再是单调的白色调,而是呈现着斑驳的深色。占据了整个道路。她忍不住想小跑过去想看得更清楚,但寒冷的空气让她不得不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运动的节奏,不让自己陡然吸入大量的冷空气。因此短短一百米的距离,何冬足足走了五分钟。
在向那块东西走去的过程中,何冬眼里那块东西的分辨率却没有变过,这让她十分心惊。倒不是因为这件事的反常,而是因为她害怕又失去一次探寻真相的机会,毕竟她已经被这样愚弄过不止一次。就是每当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总是会被莫名地终止。
等何冬距离那块东西只有十米的时候,那块东西看在她眼里的分辨率突然上升了一个等级,但当她再继续走近的时候,那个东西又突然在何冬眼里变得模糊。她如是往复试验了多次,都是同样的现象——只有在离那个东西十米的时候是较为清晰的。
就像是眼球。
何冬看到那块东西似乎是块屏幕,那块屏幕一样的东西倒映出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那另一个世界似乎是现实世界,但也说不定。那个世界似乎与何冬所处的世界只隔着这一道玻璃样的屏幕。就是这样一个若有似无的隔断分割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但对面的那个世界似乎是何冬这面世界在空间方位上的延伸。
对面的那一个世界里阳光明媚,似乎正值暮春,从屏幕延伸出去的道路两边树木繁茂,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落到地下呈现细碎炽烈的金色。与它对面的晦暗冰冷截然不同。路上当然是没有一点霜雪的。何冬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对面的温暖明媚的气息。
突然,何冬似乎感觉到屏幕在缓慢地向后退去。她不由得跟着那块屏幕缓慢地移动,想看它到底要去哪。就这样,那块屏幕的一边继续苍白冰冷,而另一边则是春光明媚。两边的环境也随着屏幕的移动缓慢地变换着。何冬随那块屏幕缓慢行走的视线所及,就像沿着条阳光明媚的道路前行。
她看到了风吹树叶,看到了虫蚁爬动,看到了蝴蝶翩跹。随着视野的推进,她还看到了对面来往的车辆,以及车里若隐若现的各色人的面孔。她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清晰”的面孔了。以及随意就能辨识清楚的车牌号。随着视线的推进,她又看到了人群往来的热闹的街道、商场、学校和公园等等诸多地方。
她贪婪地盯着屏幕里的一切,心中产生了对回到现实世界充满希望和极端哀伤的极为矛盾心情。何冬不知道背后是什么让自己看到了这些,也不知对方目的为何。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背后是否有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主宰。
这个混乱无厘头的世界啊!到底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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