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冬知道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假的之后,她就对这个世界实在是没什么归属感,于是一般自己不敢做的撒泼打滚如今也是信手拈来。等到自己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就都和她无关了。
等到了星期三的时候,果然有警察上门来带走她。依然是两个没有五官的警察,也依然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何冬。
今天她要被警察带走了,陈美丽没有过来。何冬心道,希望对方是替自己找孙晓去了。就这样,她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只是警车似乎行驶了很久,她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这些天何冬也发现自己去的所有地方,包括学校、医院、警局等等都是分布在一条笔直的路上。而现在自己所在的车辆似乎拐了不少的弯也走了很远的路。
何冬用她们要在其他地方关自己的理由解释这个情况。她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自己仍然控制不住地焦虑不安,不自觉地抠着自己手上微微凹陷的烫伤疤,直到自己感觉到明显的不适才讪讪地停下扣手的动作。就在她无聊地捂着自己手上扣出来的“杰作”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车速慢了下来。何冬下意识地从车窗向外望去,赫然发展路的前方是一个殡仪馆。
她不由得在自己心中吐槽道:这个世界居然也有殡仪馆。把细节设置得这么完善是要干嘛。不会又是和之前那个高校一样是个空壳吧。
没想到载着她的警车在殡仪馆门口停了下来,虽说是在何冬意料之外,但也没什么离谱的……吧?说不定是顺路参加别人的葬礼呢,何冬只能想到这个了。
然后,何冬也被带到了里面。最后,何冬被要求躺到棺材里,虽然很奇怪,但她还是照做了。棺材里面的内胆是一层红色的绒布,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小枕头,所以躺进去还算勉强比较舒适的。虽然的确很怪,让她有一种被游街的尴尬感,但何冬还是想着也许忍忍就结束了。
为了缓解自己的不适感,她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为此她两眼放空,直愣愣地将视线漫投到这大厅内内的天花板上。在以平躺的姿势顺势向上看的时候,何冬视线的余光瞥到自己近处棺材边沿似乎装饰有一圈不规则的白色不明物体。这让她好奇地抬眼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下,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原来是礼堂里摆放的伸出棺材边沿的白色菊花花瓣。这些花瓣就像被规整的棺材边沿整齐地切割开来,和它们植株的其他部分分离。这样反而别有一番趣味。
就在她想要仔细欣赏这些鲜洁的白色花瓣时,何冬突然发现她反而越来越看不清这些花瓣的细节。原来是棺材的边沿正在远离她,连带着边沿上截取的花瓣。
不对!不是那些花在远离她,而是她在不断下沉!她下沉的速度十分快,很快她就发现外界的事物包括天花板和鲜花都迅速地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头顶的光线也迅速地越来越少,自己几乎就要陷入黑暗。面对这种情形,何冬十分慌张地想要爬起来,但奈何棺材内部狭小,仅能容一个人正好躺在里面,根本不好活动。加上她精神慌张,费力爬了好半天才勉强坐起。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她不由得向自己头顶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无尽黑暗中一个像星星一样的光点。她知道这是头顶的棺材顶部透下的来自外界的光,但这个来自外面世界的光点非但没有给被困的何冬丝毫慰藉,反而提醒着她自己被困于多么深处的黑暗,离外部世界有多么遥远。这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
尽管她自从来到这个据说虚假的世界,就已经反复经历恐惧和绝望,但每一次面对它们都像是第一次经历一样完全不能免疫。恐惧和绝望在这个世界里似乎永远是这么鲜活。
望着那个遥远的光点,她忍不住连声喊着救命。何冬没想到自己随便地喊一喊,就真的有人回应自己。她接着就听到自己头顶上方十分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喊声——有人在吗!这个声音本可以在这样的困境中给她一些安慰,可是在遥远高处的那个光点为什么消失不见了!这黑漆漆的窒息感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活埋。见此情形,何冬心中已经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自己:“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对方将头顶出口的光线挡住了。”她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探出自己的身体伸直脖子朝这棺材底部张望的样子。
这下,那个挡住何冬头顶光点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活动,里面一片黑暗的寂静。她认为这次又是一次绝望的“死亡”,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就在何冬闭上她那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眼睛的时候,一股木头发霉的味道适时地被她问道。这种看似平平无奇的味道让她又振作了精神,感受着手底下绒布的质感,她很坚定了逃脱的决心。
于是,她将重新躺倒的自己的身体费力地侧身站起来。由于剧烈的活动使陈年放置的绒布里的灰尘激扬在何冬活动的范围,她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却并不能看到自己身周剧烈活动的灰尘。她必须要想办法上去。
为了从上面爬出去,她手脚并用地撑住棺材内壁一点一点挪上去。幸亏这个棺材够窄,可以让她无须费很大力气就可以轻松地让自己的身体撑住棺材内壁不掉下去。何冬能感到自己已经出了汗,那些汗珠就这么抓附在她的皮肤上。在黑暗中她的触感变得敏锐,能轻易地感觉到细密的汗珠在皮肤尤其是鼻尖上积聚。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着一群挥之不去的蚊子一样让人不耐烦。
直到她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开始滴落,何冬才停了下来。她以曲起膝盖用双脚蹬住一边棺材内壁,而背靠在另一边棺材内壁的方式蜷曲起身体让它在空间上更具实心体的方式撑住身体不让它下落。到这样虽然似乎更省力一些,但这样蜷曲着身体根本得不到放松和休息。果然不一会,何冬就觉得全身酸痛不已,但现在要她继续向上爬,她也没有更多力气了。
面对这种情况,何冬不甘心地放任自己落下。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她突然摸到自己口袋里还有一把钥匙。这时候她已经又渴又累了。她用钥匙作刀在陈旧的棺材内称绒布上来回滑动切割着,钥匙在蕴满灰尘的绒布上磨切着,激起浓烈的尘雾。何冬并不能在黑暗中看到这些尘雾,但她猜到了这些引起自己剧烈咳嗽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如果说这些尘埃引起的刺激像什么,那么何冬肯定会觉得像有人在她对面炒辣椒。
不久她就在面前的绒布上横着磨切出一道大约十公分的口子。接着她又在绒布的不同高度和位置磨切出同样的口子,当做是可以供人攀爬的梯子,更准确地说是类似绳梯,手脚可以在这些钥匙在绒布上磨出的口子里攀爬。
何冬本以为从看不见一丝光的棺材底部爬上去要很久,但事实上她只爬了二三十级相隔三十公分高度的绒布破口就到达了棺材里顶部边缘。但事实似乎证明了这个世界不会让她占到一点便宜,因为她发现在棺材的顶部边缘她依旧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棺材口已经彻底被封住了。
到达棺材顶部边沿的时候,何冬是通过摸索才确定了自己所到达的位置和自己所在的棺材被完全封死的现实。通过敲击封板听到的几乎没有响声的情况,何冬知道了这层封板到底有多厚重。她现在又累又渴,恨不得躺下不动,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
怀着绝望的心情,何冬放任自己的身体向不知高度的深渊坠去。可她并没有像自己预想中的那样摔下变成肉泥,而是就像顺势坐着躺倒在床上一样躺倒在这具棺材里底部,头还顺势枕在那个白色小枕头上,虽然何冬现在并不能看到什么颜色。
何冬疑惑着抬起自己的手,发现她还未伸直手臂就触到了那层封板。看样子这副棺材是恢复了它正常的大小,她心道。在这明显是绝境的情况下,她反倒冷静了下来,甚至想就这么在里面躺着睡一觉。
在睡着前的最后一刻,何冬不由得心想,“殡仪馆到底有没有火葬服务来着?”
没想到就是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何冬再也睡不着了。她在这个世界里自然会真情实感的的东西不多,死亡恐惧是其中她最有实感的。她不想被这个扭曲世界的规则捉弄,但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会跳入陷阱。
在极度不安下,她开始麻木地叩击四周及底部的棺材内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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