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陈美丽,何冬不得不走到医院外面的路边。她一走出来就感觉像被凛冽的寒风刮去了一层皮,但她还是忍着站在冷风里。
这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苍茫灰败的天空开始放晴,出现了繁密的星辰。天空也变成了澄澈的墨蓝色,让它看起来更冷了。在苍白的冰雪的映照下,雪地上若隐若现的铁轨就这样在何冬的眼里沿着眼前的道路向远方逶迤而去。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白天突然出现的铁轨现在还没有消失?
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何冬就猛然抬头发现那辆被子里搞得残破不堪的电车侧翻在道路不远处。那辆严重损毁的电车就这么突兀地杵在这个整洁冰冷的世界里,异常扎眼。她不敢再看自己的“杰作”,虽然已经移开了目光,但何冬依旧心慌地突突直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一辆警车伴随着鸣笛声沿着道路开过来。何冬连忙想将那个破败不堪的列车车壳“毁尸灭迹”。就在她着急忙慌地想将破车推到深深的绿化带里的时候,警车上直射的车灯将她的行为暴露无遗。这个时候何冬在强光下惨白的脸配上双眼圆睁的恐惧表情,分分钟钟可以拉去拍恐怖片了。
实际上何冬当然不能将那块比自己大得多的破破烂烂的铁疙瘩推进高高的绿化带里,但是她这种掩藏的行为正好被警察逮到,就有点人赃并获的味道,虽然东西的确是她搞费的。但她想着这里这一手应该算紧急避险,不会被警察找麻烦的吧?但这个世界的警察不好说,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况且当时在列车上的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是为了避险而毁坏列车的。恐怕就算当时车上有其他人,也不会理解她自己莫名奇妙的拆车的行为的吧。
就这样何冬作为故意损坏公共财产的人被带回了派出所。她被带到了审讯室,里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鲜红的大字异常地扎眼。虽然她对过去现实世界里的记忆不全,但何冬敢肯定,自己在现实世界里肯定是个守法公民,反正是不可能进过局子的那种。没想到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会体验到犯罪被抓。
往审讯椅上一坐,还不等警察同志问话,何冬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
“你是说你是因为觉得这列车要出事故才毁车逃生的?”对面的警察扶着帽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将自己的眼睛更深地隐藏在阴影里,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可是从你的描述来看,并不能确定这列车就是处在危险中。危险与否只是你的主观判断。”
“是。的确是我自己觉得危险才砸毁车的。”虽然面对警察的审讯,何冬觉得十分紧张,理智上觉得应该认真对待,好好斟酌一下语言,但这种时候只能摆烂有话直说了。她说完之后,小心地盯着面前两个警察的下巴,想看她们会有什么反应。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这里有第四个人的话,就会发现何冬对面的两个警察没有五官,警帽下的脑袋只有模糊的脸部轮廓,显得十分诡异。而她们对面的何冬似乎恍若未觉,仍正常地与她们参与交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何冬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证人?”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发现对面的两个警察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没有了五官,显得十分瘆人。何冬见到这一幕,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起来,尤其是头发更是完全炸开来。她下意识地挣扎着想离开,但是审讯椅已经将她牢牢禁锢住,手腕也在挣扎之下变得通红。
“只……只有我一个人。当时车上只有我一个人。”由于无法移动,何冬只得尝试着说出这句反驳先前存在证人的说法。这样竟然真的管用,对面的两个警察在何冬的眼中又恢复了五官,虽然事实上并没有。
之后,何冬对面的警察终于再次说话。这次她们向何冬抛出了一个让她无法回答,又可以说是无法反驳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试图掩藏被自己毁坏的列车?
对啊!为什么呢?难道要如实回答是因为做贼心虚吗?于是何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没有回答也算是回答了——就是做贼心虚。见此,警察不再说什么,只在最后问道:“你有什么担保人或者家属要联系吗?”
听到这话,何冬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来自己之前叫陈美丽来接自己的。她心道,家属是没有的,担保人倒是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债主兼亲亲老板陈美丽了。
如此,何冬只能打电话给陈美丽让对方来派出所一趟了。不一会,陈美丽果然阴沉着脸就过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自己就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她看到陈美丽在和那两个警察说着什么,但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具体内容。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陈美丽才过来找自己。何冬心中感慨——她本可以再晚一点过来的。而对方说的话更是让她有点接受不了,对方说的是——何冬的确可以将这次破坏公共财产的行为看做是紧急避险的无奈之举,但她之前想掩盖自己毁车的行为,将事故车辆未经定性移走是违法的。故要将她拘留十天,还付巨额罚款。这些天数和钱都会延长何冬为陈美丽工作的时间,且这些工作时间会优先偿还她损坏公共财务的赔偿。甚至可以说她要为对方多工作三年。
听到陈美丽这样说,何冬有些将信将疑。不是她对对方的人品有所怀疑,而是她不想相信自己要为这个世界莫名出现,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消失的东西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而且她为陈美丽多工作三年的这个条件未免对对方太有利了吧,即使对方是NPC也难保不会有被利益驱使的设定,而是对方做出有利于自己的甚至是损害她人的事。
这样想着,何冬用手捂着自己之前被揍的肿脸,瓮声瓮气地问道:“这说的有什么证据吗?我能不能看下官方通告?”“官方通告还没出来,你先跟我回去的吧。”这次陈美丽似乎异常地好说话。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何冬也不好再纠缠。而且现在她自己脸疼得要死,只想赶紧回去休息,于是她下意识地就跟陈美丽离开派出所了,根本没想着再找刚才的警察问情况。
就这样,何冬又回到了自己平时工作的蒸汽机车上,开始了自己的还债之旅。现在她就等着警察对自己的事发通告了,还有等到一月十二号星期三的时候去找那个长着孙晓的脸的赵节去查查孙晓是不是在那。
她突然想起来,陈美丽之前不是说自己要被拘留十天吗?怎么她当天就被对方带回来了?这难道是对方在骗自己?不过,何冬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了。毕竟等官方的通告下来就知道了,要是不用拘留不用赔偿不就更好了吗?想到这个,何冬心情大好,脸上简直绷不住笑。事实上她的确将开心表现在了脸上,只不过她忘了自己脸上的肿一直没消,这次牵动了脸上的肌肉,疼得她蹲在地上疼得只抽冷气。
一连过了好几天,何冬脸上的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依旧肿得像猪头。陈美丽自那天将自己接过来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警察局的官方通告也没有消息。这让她感到很不安,就像是自己被抛弃了一样。不过还好明天就是星期三了,只要找到孙晓她就又可以找到方向加油鼓气了。于是,她暂时放下忧虑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自己手头的工作上。
不过,没一会何冬就看到陈美丽过来找自己。对方说官方已经对自己的事发了通告,让何冬自己拿手机从网上看。何冬有些紧张地看着网上发布的内容,果然和陈美丽之前说的拘留和巨额罚款一样!而且拘留日期就是明天开始!可明天她是要去找孙晓的啊。
得知这个噩耗,何冬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直接瘫倒在地。看到她这样,陈美丽只得提醒何冬警察明天会上门执法将她带走。现在何冬什么也不想听,于是她果真什么也听不到了。过了好几分钟,陈美丽见她没有反应就要离开,而她见对方要离开,瞬间从地上跳起来,也不装死了。
她死死抱住对方的腿祈求道:“明天能不能帮我到之前要你去接我的那个医院去帮我找找孙晓。对了,你可以找一个叫赵节的人帮你。还有一点,那个和孙晓长得很像的人就是赵节。”陈美丽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很是嫌弃地连忙答应了她,在何冬松手的瞬间就飞也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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