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怪事天天有,一到考试周特别多。

万幸,桌上的鬼妈妈玩偶除了不愿意挪动它金贵的屁股,给楚渡江的充电线腾个位置外,它没有多余的举动,昨晚度过了一个平安夜。

昨天晚上楚渡江巴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只眼睛轮流站岗睡,生怕娃娃半夜把她掐死,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吗?被丢弃的玩偶怀恨在心回来报复主人,又或是玩偶妄图变成人,然后把主人杀了,自己取而代之。

这一头,楚渡江还在试图弄清谜团,另一头张千水回到宿舍,又带来了一件怪事。

“江啊,刚刚我在楼下和阿姨聊天,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张千水这个社交达人,似乎和谁都能聊成知己,她的消息类型之广,上至其它大学的奇闻轶事,中至院长导员的爱恨情仇,下至楼上楼下的狗血八卦,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学校要倒闭了?”楚渡江敷衍回应张千水,她以为不论从张千水口中听到什么消息,她都能波澜不惊,下一秒,她错了。

“比学校倒闭刺激一点点,阿姨说下学期有新生住我们宿舍。”张千水一边开着外卖盒,一边说着,“听说是我们院扩招,宿舍不够,也不知道辅导员怎么想的,下学期我们就大三了,把一个大一放到大三窝里,啧啧啧。”

楚渡江越听越奇怪:“你确定阿姨说的是我们宿舍?我们宿舍床位都满了,难道让新生打地铺?”

张千水古怪地看向楚渡江:“我们宿舍不是有个空床位吗?咋的,三人间住习惯了,都忘了那地方能睡人了?不过挺麻烦的,还要收拾那个空床我们放上面的东西。”

楚渡江看向张千水指的空床位置,是周茜的床位,她懂了,张千水又在扯皮,于是她淡定回了句:“周茜知道你把她开除学籍了吗?张校长同学。”

张千水一脸懵:“周茜是谁?”

楚渡江必须承认,张千水的演技又精湛了,要不是她知道张千水的尿性,她都要信了,周茜的床帘好好关着,拖鞋还在爬梯旁,怎么看周茜都还在床上。

说起来,周茜平时早出晚归的,还是第一次看她睡到大中午,她有些不放心打开手机打算发条消息关心一下舍友,聊天列表没有,宿舍群没有,班级通知群没有,都没有,她找不到周茜的联系方式,周茜不但把她删了,还把班群宿舍群都退了,怎么回事?

楚渡江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她顾不得什么社交边界,直接将周茜的床帘拉开,行李箱、专业书、被子、精致但没用的盒子,甚至连过期的老鼠药楚渡江都看见了,就是没看见本应该待在这张床上的周茜,床位一夜之间变成了杂物库。

昨天楚渡江给周茜发消息问她昨天凌晨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的时候,她还回了句没有,今天怎么就人间蒸发了?

说起来她俩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作息居然能完美的错开,换句话说,昨天一天下来楚渡江压根没有见到周茜本人,只听到了周茜进出宿舍的动静。

楚渡江有些严肃地看着嘻嘻哈哈刷视频的张千水:“说认真的,我们宿舍一直是三个人住,对吧?”

张千水沉浸在视频中,随口说了句:“没啊,现在变四个了,你不是刚‘生’了个娃吗?孩她妈记得给孩子报个班哈,别耽误孩子上名牌大学,哈哈哈哈。”

楚渡江瞟了一眼张千水的平板,上面是四只边牧打麻将的视频。

果然,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事态严峻,楚渡江本想先把事情捋清楚,再组织语言和她们说,现在不行了,周茜消失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其她人了。

于是楚渡江把“铁证”拿了出来,把视频调到娃娃出现的位置:“给你看个视频。”

张千水回过头,看了几秒楚渡江的手机,有些得意:“这视频我刷到过了,江啊,你已经输在刷视频的起跑线上了。”

怎么是这个反应?楚渡江看了眼手机,没错,确实是昨天凌晨的录像,她想了想问了句:“我手机现在放着什么视频?”

张千水:“不就是之前网上特别逗的那只哈士奇吗?我好像还跟你分享过它的直播间呢,怎么了?这只狗塌房了?”

楚渡江不死心:“我们宿舍昨天凌晨闹鬼了,宿舍原本住有四个人,但有一个人消失了。”

张千水:“你是说校门口哪家新开的麻辣烫吗?他家汤底不新鲜,你别被优惠活动钓住了。”

楚渡江心死了,好一个已读乱回。

楚渡江尝试把视频中娃娃的截图发给李木木。

李木木秒回:被盗号了?你没事发高数的思维导图给我干嘛?

她懂了,这闹鬼闹得挺时髦,还要签保密协议的。

等会,不对,那为什么张千水和李木木能看到她桌上的娃娃,难道它只是一个普通娃娃?谁家的好娃娃会瞬移的?

楚渡江放弃挣扎,坐在椅子上戴上耳机,打算把五个小时的视频再仔细看一遍,试图从中有发现新的东西,乔安的死和她们宿舍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周茜为什么会消失?娃娃究竟充当怎样的角色?

鬼妈妈玩偶是她两年前无聊缝的,娃娃的称呼来自一部电影,一部片名《鬼妈妈》的动画片,在电影中主角无意中发现一扇门,门后是与现实相似的镜像世界,不同的是在镜像世界里的人眼睛是纽扣做的,里面的鬼妈妈不断引诱主角,妄图将主角留在镜像世界里。

鬼妈妈的电影形象神秘恐怖,但到了手工领域里就不一样了,鬼妈妈玩偶成为了纽扣眼娃娃的一个称呼,多彩的发色,异色的纽扣,纤细的肢体,在鬼妈妈玩偶的评论区里,你不但能欣赏大佬的绝美创意,还能见证手残党的劝退出图。

楚渡江介于两者之间,缝出的娃娃勉强能看,买了一套六分娃装换上后,她的娃娃也算一个大美人。

她昨天一眼就认出桌上的娃娃有一个原因是,她在处理娃娃头部与身子衔接的地方,漏了一个步骤,导致缝出来的娃娃脖子有一圈非常明显的黑色缝合线,青春活力风的娃娃秒变诡异惊悚风,她记得那么清楚,还有一个原因,她穿针的时候用力过猛,针头毫不留情地给她刺了道口子,血沾到了娃娃奶白色的布料上,那道口子愈合后在她左手大拇指留下淡色的痕迹。

视频里正好播放到娃娃出现的画面,楚渡江点下暂停,这一回她把注意力放到了捧着娃娃的女生身上,如果娃娃没问题,那问题说不定是在女生身上。

楚渡江的下桌高175cm,录像时她呈单膝下跪的姿势准备下床,手机镜头的位置大概在她的下巴,所以摄像的高度大概有2米2,由于俯拍加上手机镜头焦段和录像光线问题,会使拍摄中的人有略微的变形。

排除掉干扰信息,寻找参照物,比如30cm的鬼妈妈玩偶,再结合人体比例进行计算。

在楚侦探的一通推理下,得出的结论是,里面的女生起码有两米。

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大大的疑惑,多少?两米?楚侦探陷入了沉思,这就好比,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所有人都算出整数,只有你,自信填下了两百零二分之根号二,你开始怀疑并且反思,检查起自己的草稿,并说出那句话:我的过程是对的啊!

除了身高,楚渡江还看出什么呢?无了,楚渡江在看鬼妈妈玩偶时连头发毛线都异常清晰,但把注意力放在2米高的女生身上时,所有细节自动打码,她的眼睛和脑子仿佛在打架,眼睛说它看见了,脑子说你瞎了。

她闭上眼睛去回想录像中女生的细节,大脑甚至形成不了一个大致的画面,用一句话形容,她的记忆在一瞬间被夺走了。

楚渡江聚精会神盯着画面中的女生想看出点什么,突然间她的头部眩晕大脑缺氧,眼前笼罩了一层虚无的朦雾,生理反胃双耳轰鸣,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昨天凌晨,从模糊的画面看见了娃娃遮挡下属于女生的那张脸,女生正歪着头裂开嘴对着她笑,女生的嘴一张一合:“■■,找到你了。”

这声音很膈应人,不是尖细刺裂的怪叫,而是黏腻又令人毛骨悚然低语,不亚于你出轨后,半夜醒来发现情人死在你旁边,原配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贴着你的耳朵呢喃:你■■,死定了。

这样下去不行,楚渡江在魔音之下快要晕过去了,她本着“听不清在讲什么的话,一律视为脏话”的原则,收起自己该死的好奇心,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去细听女生在说什么,默默背起了:我认为意大利面就该拌42号……

可惜,混凝土没有成功封锁住楚渡江的耳朵,她反而听得更加清楚了,女生开始唱起歌谣:■■,■■,晚上好,■■,■■,捉迷藏,轮到■当■~

熟悉的调子,是昨天凌晨那人在厕所唱的歌,为什么有些歌词听不清呢?

楚渡江的破脑子,一边说别听了,一边说死耳朵听清楚点。

于是,在楚渡江强大的意志力下,她成功的晕了过去,在晕过去的那一秒,她的手点到了视频播放,页面的左上角显示着这段视频拍摄的时间,6月6日00:00。

除此之外,页面还弹出了一个选框,她看不清上面是什么,手迷迷糊糊中点触了某个选项。

楚渡江再次醒来,是被张千水的声音吵醒的,她头痛欲裂,习惯性摸着床边的手机,没摸到,摸到一个闹钟,看了眼时间,6月6日23:00。

她回到了6月7日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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