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家半地下室炒菜馆。
店家把锅炉支在了门外,大火起油,边吆喝揽客边掂锅翻炒。
骆觉溪饿得脑子都空了,一双眼恨不得长进店家掂着的那口锅里。
林虚舟随意择了个座坐下,把桌上的菜单给她推了过去。
“你点吧。”骆觉溪看了他一眼,急忙把菜单推回,一双眼又转向了门外在炒粉的店家:“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林虚舟没再把菜单往回推,拿起桌边的笔在纸页上勾画了几下,招手示意路过这一处的服务生把菜单拿走。
点了四个菜,三菜一汤。
林虚舟不怎么饿,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椅子上慢慢喝着。
骆觉溪饿急了,一口气连吃了三碗饭,吃太快,噎住了。
一直在看着她的林虚舟伸手拿起一旁的空碗,舀了碗汤放到了她手边。
她话音含糊地道了声谢,就着热汤吃下碗里最后一口饭,又给自己添了一碗米。
看着,确实像是饿了很久。
林虚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拿起菜单又添了两个菜。
吃完夜宵从饭馆出来,骆觉溪打着饱嗝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林虚舟,谢谢你带我来吃饭。这顿饭钱,等回头我赚了工钱就还你。”
林虚舟步子一顿,低眸扫了眼她脚下的影子:“我有说要带你赚钱吗?”
“啊,”骆觉溪闻言有些失落,“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没吭声,打开自行车锁链,调转车头。
骆觉溪还没来得及坐上他的车后座,他一踩脚蹬,骑着自行车头都不回地走了。
*
对于林虚舟冷处理的态度,骆觉溪并不觉得气馁。
其实她心里有底,他虽然还在生她的气,但也不会真不管她。
之后的两天,她每天都早早地等在他家门口,跟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他想喝水,她就给他递杯。他想脱衣,她就给他当衣架。他想拿东西,她就负责跑腿。无论他想干什么,她都很有眼力地会提前想到下一步。
他初时还有些抗拒,到后来也就由着她了。
每至饭点,他都会在打工的地方多拿份盒饭给她。一递一接,全程零交流,就连个基本的眼神碰撞都不会有。
被他晾了两天,骆觉溪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夜深与他一起归家,她在家门口堵了他的路。
“林虚舟,你真不打算理我了吗?”她拉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啊?要不,你给我点提示呗。”
林虚舟敛睫低眸,看着被她拽住的衣袖默了片刻:“明天轮滑馆需要人手。”
骆觉溪听明白了他的话意,霎时眼睛一亮:“是答应带我去打工的意思?”
“去不去随你。”他抽回手,推着自行车绕过她往回走。
“我一定会去的,”骆觉溪兴奋冲他摆了摆手,“明天见!”
他步子一顿,没回头:“明天见。”
*
打工的日常很充实。骆觉溪把自己的时间表安排得很满,打工、学习两不误。
转眼除夕,她揣着打工挣来的钱,在书店附近的体育用品店里挑了副黑红配色的机车手套。热情的店老板猜到她是要把这手套当成礼物送人,特意给了她一个漂亮的盒子。
她把手套装进盒子里,小心收进书包,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在书店待到四点,她收拾好东西直奔面馆。这个时间林虚舟通常在面馆后厨。面馆老板一看她又来帮忙,图喜庆给她发了个新年红包。
与往常一样,林虚舟在后厨忙碌,骆觉溪负责给他打下手。
店老板着急回去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提前走了。等快闭店的时候,林虚舟循例煮了两碗面。
外面烟花爆竹声不断。
骆觉溪双手接过他递来的面,往外眺了一眼,给他递筷道:“林虚舟,我们这也算是在一起吃年夜饭了吧。”
他“嗯”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
“我有礼物给你。”骆觉溪没急着动筷,拉开书包拉链,从里头取出装有手套的盒子,双手捧着给他递了过去:“之前你生日是我失约了,这事我很抱歉。迟到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林虚舟抬眸看向了她递来的盒子:“那天不是我生日。”
骆觉溪闻言有些惊讶,转瞬怀疑是黄立坤记错了他生日,不确定道:“不是吗?那你……”
“就今天吧。”他伸手接过了她递去的盒子,道:“以后除夕,就是我的生日。”
骆觉溪没怎么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不过也没深问。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中正掂看着的盒子。
他把盒子放到了桌上,揭开盒盖。盯着盒中的手套,嘴角渐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我觉得这手套跟你自己组装的那辆重机特别配,”骆觉溪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喜欢吗?”
“嗯,”他抬眸看向了她的眼睛,“喜欢。”
与他视线相交,骆觉溪莫名感觉脸热,匆匆低头拿筷,心不在焉地戳了戳碗里的面:“你喜欢就好。”
“要晚点回去吗?”林虚舟冷不丁问。
正埋头吃面的骆觉溪差点被呛到:“什么?”
“我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跨年吗?”他给她倒了杯水,像是在与她解释,着重说明:“去我们的秘密基地跨年。”
“嗯,好啊!”骆觉溪一点头,欢声应道:“那就,一起跨年!”
*
铁皮房不储温,屋里跟屋外相差的温度不大,冷嗖嗖的。
骆觉溪冻得直哆嗦,反手关上门,进屋蹦了两下。
屋里添了些新炭。
林虚舟折回门边将门推开,留了丝缝。转瞬将炭火点燃,把椅子搬到了炭炉边,示意她过来取暖。
骆觉溪搓着手坐到炭炉边,瞧见他转身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她满眼好奇地看着他拎着袋子坐到了她身边。
“这什么?”
“地瓜。”林虚舟扯开塑料袋,从里头掏出两个洗干净的地瓜:“在炭炉上烤一烤,能暖手,吃着也热乎。”
“是哦,没想到你还准备了这个。冬天吃烤地瓜最棒了!”骆觉溪惊喜道。
林虚舟把地瓜放到了炭炉上,拖动座下的椅子往炭炉前又靠近了些,摊开冻红的双手贴着炉火取暖。
骆觉溪悄声看了他一眼,跟着移了移椅子,与他靠在了一起。见他看了过来,她佯装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摩擦生热。这屋这么冷,两个人挤一挤比较暖和。”
他“嗯”了一声,似是对她这话没异议。
骆觉溪暗松了口气,瞥了眼与他紧靠在一起的胳膊,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
这屋不储温,也不隔音。
外头的爆竹燃放声不绝于耳。骆觉溪在炭炉边烤热了身子,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可惜这屋没有窗,不然这会儿外头的烟花声那么热闹,应该很好看。”
“要看吗?”林虚舟问。
骆觉溪往开了丝缝的门口方向望了望,有些犹豫:“可是,外头很冷耶。”
“起来一下。”林虚舟道。
骆觉溪诧异看他,见他站了起来,她也配合着起身,往边上让了让。
他走去门边,将地上卡门的石块往后踢开了些。门敞开,他把炭炉搬到了门边。
骆觉溪拎着椅子跟过去。
他顺手接过,把其中一张椅子放到了偏里的位置,另一张椅子放在风口处。旋即指了指里头的那张椅子:“你坐这。”
骆觉溪裹紧外衣坐下,看了看身边的空椅,提议道:“你要不要坐另一边啊?这位子好像灌风。”
“没事,有炉子可以烤火。”林虚舟在风口坐下,拖动椅子往她身边又挨近了些,与她挤在了一起:“而且,两个人挤一挤也比较暖和。”
骆觉溪抿唇藏笑,见他看了过来,她急忙仰起头,看向绽开烟花的夜空:“那你……要是冷的话,就挨我近些。”
“嗯。”他拿起夹子,把炉上的地瓜翻了个面。
炉上的地瓜渐渐烤出了香气。
骆觉溪抬起的目光很快又转回了他身上,出神看他。
他不时拿起夹子给地瓜翻面,偶尔抬一下头,看一眼夜空。
“地瓜烤得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吃了。”林虚舟夹起两个地瓜翻转着看了看,转头询问:“要吃哪个?”
与他目光撞上,骆觉溪顿时一惊,匆匆移开视线看向夜空:“今晚的烟花真好看。”
“嗯。”他略偏过头,看着她:“好看。”
心捶如鼓。骆觉溪扭过脸不怎么敢与他对视,视线飘忽。
听他在耳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她心不在焉地随手抓起个地瓜。冷不丁被烫了手,她又迅速把地瓜丢了回去。烫疼的手捏住了耳朵尖。
“啊,好烫!”
林虚舟垂下的目光落在了她红透的耳廓处。她看着有些尴尬,像只一碰就缩的虾子,蜷起身体把脸埋在了双膝间。
略沉吟,他用夹子夹起她方才选中的地瓜,放嘴边吹了吹。晾了会儿,他用手试过温,把烤熟的地瓜给她递了过去:“不烫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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