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顺着匝道走走停停,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上了高架桥。骆觉溪从书包里拿出纸笔,在纸页上快速写下三个大字。

——“帮帮我!!”

也不知这么做能不能有用,这会儿也只能碰碰运气了。

她撕下那页纸,快速收拾好书包,走到光亮处,朝来往的车辆使劲挥舞手中写了求助信息的纸张。

在微弱的光柱里,她像只逐火的飞蛾,不断挥舞着双臂。

可任她如何卖力,始终没有车愿意为她停留哪怕一时半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渐渐力竭,使不上劲了。

两条酸痛的胳膊像是灌了铅,最终还是耷拉了下来。她大喘着气往后退行了几步,浑身无力地靠在了栏杆上。

歇了会儿,气息渐匀。

她仰头望了望天,一轮弯月在流云间渐渐显出了实形。星星很亮。与她糟糕的境遇完全不一样,天气还是很好。

“嘀嘀——”有车在她身侧慢慢停了下来。

她回神看去,是辆警车。

副驾驶位的警察按下车窗,冲她喊话:“刚刚有人报警,说高架桥上有个小姑娘好像是遇到了点麻烦。应该就是你吧?”

“是,是我。”骆觉溪疾步上前,强忍住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

*

回程途中警察问了好些话,骆觉溪刻意隐瞒了自己在高架桥上逗留的原因。

一时的同情,根本解决不了她的困境。这类事件,在外人眼中统称为“家务事”。她比谁都清楚,即便与警察一一道明缘由,也不过就是在做无用功。甚至更糟糕一些,她可能因此会被赶出家门。

她不是没有揭开伤疤想向外界求助过,就是因为不止一次地求助过,所以才更明白现实的无力感。

就像之前在高架桥上,或许有很多人看到了她,也对她起了恻隐之心。但没有人会为一个陌生人轻易停步。

坐着警车回了住处,骆觉溪下车前满是感激地连声道谢。

副驾驶位的警察临离开前给她递了包饼干,她双手接过,瞥了眼他腕上戴着的电子表。已过零点。

林虚舟的生日,已经过了。

目送着警车开远,她一转身,被突然站到她身后的黑影吓一激灵。

待看清了他的相貌,骆觉溪有些惊讶:“林虚舟?你怎么这么晚了还……”

“去哪了?”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音。

被问及去了哪里,骆觉溪顿时语塞。担心他知道她去了哪儿,会因此疏远她。

她一时有些为难,既不想被他知道自己有个在坐牢的母亲,又不想欺骗他。

半晌没听她开口给他个解释。他绷着脸,话音愈冷了几个度:“不回答我的问题吗?”

他在生气。骆觉溪自知理亏,有些不太敢看他,低垂着头,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今天遇到了点特殊情况。是我失约了。”

他没再吭声,揣兜垂首,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骆觉溪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小幅度抬了一下头,与他视线短暂相交,她立马又低下了头。

“林虚舟……”她开了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像是没听到她在叫他,错身越过她,头都不回地走了。

看他负气离开,骆觉溪没理由阻拦,更不知该与他如何解释。

目光一直追着他至家门口,听他把门摔得哐当作响。看不见了,她这才怏怏收回视线,从书包里取出钥匙,开门进屋。

这么晚了,丁秀珍还在收拾屋子。屋里椅摔柜倒,一片狼藉。

一见她进门,丁秀珍顿时破口大骂。在她没什么逻辑的骂声里,骆觉溪渐渐听明白了,这像是被入室打劫过的景象,缘因林虚舟找了一天到处找不到她,直接上门把她舅舅家给砸了。

骆觉溪没言语,放下书包赶紧帮着一起收拾。

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骆书阳被丁秀珍喋喋不休的叫骂声吵醒,一脚踹开房门怼了她几句。一扭头,瞧见了在一旁跟着收拾的骆觉溪。他戛然止了话音,佯装口渴步入厨房喝水。

把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骆觉溪擦了擦额角的汗,扶着酸痛的腰直起身,准备去浴室打盆水洗漱一下。

丁秀珍叫住了她,问:“你舅舅呢?你俩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舅舅还没回来吗?”骆觉溪闻言觉得有些奇怪,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他比我先走的,我还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丁秀珍挺恼火地踢了一脚拖把桶,“家里没一个有用的!”

*

洗漱干净回房,骆觉溪循例走去窗前往对面望。

对面阁楼已经拉上了窗帘。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她打开灯时,对面的灯恰关上了。

折腾得够呛,骆觉溪几乎倒头就睡。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她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近正午。

“人呢!骆伟辉人呢?”

“对啊!他人呢!让他滚出来!”

“说好了今天还钱的,当什么缩头乌龟!”

有人在拍桌叫嚣,听声有不少人。

“什么事啊?怎么……你们都谁啊?怎么随便进别人家里面来啊?你们都是干嘛的?”是丁秀珍的声音。

“你是骆伟辉他媳妇吧?”

“是啊,怎么了?”

“骆伟辉,他可欠了我们不少钱。这利滚利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了。你赶紧的,把他给我叫出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欠钱呢?怎么欠的?”

“怎么欠的?赌呗,他可有瘾,你可别告诉我不知道。欠钱这事在你家也不是头一遭了,你甭跟我在这演。”

……

楼下在砸东西,催赌债的人恐吓再不还钱就把这房子烧了。丁秀珍拼命阻拦,嚎啕大哭。

骆觉溪心惊胆战地贴着门听声,大气都不敢出。期间没听到骆书阳的声音,他大概率也和她一样躲在房里不敢出去。

那些人把屋里看着还能值点钱的物件全搬走了。

打砸叫骂声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没声了。

骆觉溪想看看那些人是不是都走了,蹑手蹑脚地把阁楼门打开,移步至栏杆边,扒着楼梯扶手往楼下张望。

丁秀珍头破血流地跌坐在楼梯台阶上,失魂落魄地看着门的方向。

骆书阳大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看都没看她一眼。

丁秀珍急忙起身拉他:“书阳!书阳,你去哪儿?听话,待家里别出去。万一那些人盯上你……”

“这还是个家吗?”骆书阳甩开她的手,愤怒咆哮:“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个家就都成什么样了?”

“是你爸,你爸他又赌上了。”丁秀珍话说到这,忍不住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有什么办法?是我命苦,是我眼瞎嫁错了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个家都要被你哭散了!”骆书阳怒气冲冲摔门而出。

骆觉溪没敢惊动他们,悄声退了回去,重新把门锁好。

背靠着门缓了会儿神,她走去窗边,一推开窗,就听到了林虚舟家里传出的打砸声。

这个时间他大概率不在家。他那酒鬼父亲又喝多了,一个人在家发酒疯。

*

前一天到现在,她只吃过一小包饼干。骆觉溪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拿起桌上的水杯想再喝点水压压饿。

拧开盖子一看,杯子已经空了。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她放下杯子隔着玻璃窗往外又望了望,还是没看到林虚舟的身影。

在书店等了一天也没能等来他。

知他对她有气,骆觉溪琢磨着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收拾好书包,决定去找他。

去了面馆、修车行、台球室,他都不在。她骑着自行车又走了好远的路,最终在快打烊的轮滑馆外遇到了他。

“林虚舟!”骆觉溪停好自行车,急匆匆朝他跑了过去。

他把她当空气一般,看都没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绕过她,走去自己的车前。

“我昨天不是故意要失约的,我是因为……”骆觉溪尾随着他跟了过去,斟酌道:“是因为我舅舅的原因。不管怎么样,昨天也是都是我的问题,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虚舟没接话,骑上自行车就要走。

骆觉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自行车后座,迫使他停了下来:“林虚舟!你能不能听一下我的解释?”

“听了。”林虚舟没回头,话音冷淡:“松手。”

“不松,”骆觉溪态度坚决,“除非你能消气。”

“咕噜噜——”她空空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又叫了起来。她尴尬捂了一下肚子,抓着车的手仍是没有松开。

林虚舟略偏了一下头:“没吃饭?”

“嗯。”骆觉溪忙不迭点了点头。听他愿意主动跟她说话了,她顺势往他身边又走近了几步,压低了声:“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昨天我舅舅把我身上的钱都拿走了,就连回来的车费都没给我留。”

话说到这,骆觉溪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其实,我有个事想求你。你能不能带我一起打工挣钱?我现在身无分文,真的很需要钱。”

“你是因为有求于我才来找我的?”林虚舟语有不悦。

“当然不是!”骆觉溪担心又惹恼了他,急急辩解道:“我是担心你生我的气,怕你不理我才来找你的。想让你带我一起打工,也只是因为……我饿。”

林虚舟默了片刻,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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