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觉溪!骆觉溪?”后座的同学叫了她好几次,见她似在愣神没反应,用笔戳了戳她的背:“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没,就是……”骆觉溪偏头挽发,寻了个借口,道:“昨晚没睡好。”
“问你哦,昨天物理模考试卷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什么?”后座的同学问。
“昨天?”骆觉溪稍一恍神,伸手拿取桌上的一沓草稿纸:“你等一下,我翻一下草稿纸,选择题答案我有记下来。”
“嗯,好。不急,你慢慢找。”后座同学注意到她的手腕在流血,不由皱眉:“你手怎么伤了?怎么也不好好处理一下,你看,又流血了,看着就疼。”
“没事。”骆觉溪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挡住了伤口。担心她对自己的伤起疑,解释道:“我昨儿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那自行车太旧了,骑起来不太灵活,容易摔跟头。”
“你那自行车是容易摔着。回头你可得跟家里好好说说,这自行车这么旧了,是该换了。”后座同学拉开笔袋,从笔袋里取出个未拆封的创可贴,给她递了过去:“呐,我这有创可贴,给你。”
“谢谢。”骆觉溪接过创可贴,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中的草稿纸。找到了昨天记下选择题答案的那一页,她回头应了声:“选B。”
“是B啊,”后座同学苦恼抓发,“啊,完了,我这题错了。”
“我选的未必就对。”骆觉溪道。
“昨天刚考完的时候我问了班长,她也选的B。你俩学霸都选的B,那肯定就是我错了。”后座同学唉声叹气道。
骆觉溪没接话,目光转向了窗外。
后座同学又与她说了几句话,见她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教室外头,好奇探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待看清了她目光尽头的那位,后座同学了然道:“啊,是他啊。十一班那个陈……陈什么来着?”
“陈明朗。”骆觉溪看着蹲在花坛边一直在啃咬指甲的陈明朗,诧异道:“他怎么回学校了?病治好了?”
“大概率没治好,听他们班同学说,他回了学校后一直疑神疑鬼的,总胡言乱语,说是有人要杀他。不过也是,他那两个好兄弟死那么惨,要换我是他,我也得吓疯。所以说啊,人就不能干坏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后座同学唏嘘道。
“报应吗?”骆觉溪握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思绪有些飘。
“他家里有钱,得了疯病还能把人塞来学校,他家里人一定是许了学校好处了。”后座同学这般猜测,不忘好心提醒道:“对了,你要是在外头遇到他,可得记得离他远点。听说黄立坤和杨誉深早上跟他在车棚遇到的时候就打了一架,那陈明朗好像对‘林虚舟’反应很大,听人提到林虚舟的名字就发疯。你之前跟林虚舟走得近,就怕被他盯上。”
骆觉溪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
校食堂。
骆觉溪在窗口打完餐,转身的时候饭卡不小心掉了。她弯腰捡拾饭卡,一抬头,瞥见有人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陈明朗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口,厉声质问:“你知不知道林虚舟在哪?”
他的嗓门很大,周围在打饭的同学齐刷刷转过脸,好奇看了过来。
视线包围圈里,骆觉溪退步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束缚:“你干什么?松手!放开我!”
“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林虚舟他到底在哪?”陈明朗情绪激动,横飞的唾沫溅到了她的脸上。
“陈明朗!”杨誉深在他身后大喝了一声,单手一拎,抓住他的后衣襟,直接把人撂倒在地:“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找骆觉溪的麻烦?”
黄立坤顺势打落杨誉深抓着骆觉溪衣领的手,挡在她身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事吧?”
骆觉溪捋了捋被揪皱的衣领,摇了摇头:“没事。”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陈明朗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视线飘忽,慌张碎语:“凶手,都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会死的。我会死的!怎么办?我也会死的,会死的……都会死的……”
他的精神状态出奇得差,脸色惨白,面朝着三人退行了几步。转瞬像是看见了什么,定定地望着某一处。
骆觉溪循着他的目光诧异看去。他视线尽头是食堂里的一根柱子,没什么特别的。
杨誉深和黄立坤显然也察觉出了他的反常,对视了一眼,都皱了眉。
须臾,陈明朗一脸惊恐地揪住头发,逃似的跑走了。
黄立坤目视着他跑走的方向,忍不住吐槽:“这陈明朗怎么回事,都疯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在学校待着?咱这破学校的领导真是一个比一个心大,就不怕他一激动把自个儿班的同学给捅了?”
“乌鸦嘴,你可盼着点好吧。”杨誉深抬手把他往边上拨了拨,拿走了骆觉溪手中的餐盘,颔首示意她跟上:“你以后中午还跟以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儿吃,省得那陈明朗又突然发疯。”
骆觉溪慢了他一步,没能拿回自己的餐盘。
她略迟疑,快步跟上了他。见他回头看了过来似在确认,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点头应了声:“好。”
杨誉深把她的餐盘放到了自己的对面,见她的手因方才的拉扯被菜汤泼湿了,给她递了包纸巾方便她擦手:“舟哥没回来之前,你要有什么麻烦记得跟我和阿坤说,没必要客气。”
“对,都是自己人,别客气。”黄立坤立马点头附和。
“还有,”杨誉深叮嘱道,“陈明朗回校后不确定因素太多。要是出教室,记得叫上我或者阿坤,别落单了。”
一听这话,骆觉溪急忙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小心的。”
“不麻烦,替舟哥照顾一下……”杨誉深话音一顿,纠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和林虚舟之间的关系。实在琢磨不出合适的词,索性直接略过,道:“也是应该的。”
“对,应该的。”黄立坤取了三双筷子过来,给骆觉溪匀去一双:“等舟哥回来,我们还得全须全尾地把你交还给他,不然可没法跟舟哥交代。”
杨誉深一挑眉,与他默契击了个掌:“算你小子机灵。”
黄立坤扣住他的手,把他往打汤处推:“你小子别躲懒,筷子我拿了,汤你打。”
他们推来打去,跟往常一样在斗嘴。
骆觉溪盯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有片刻的愣神。
杨誉深很快打了三碗汤来,分出一碗,放到了她手边。
骆觉溪心不在焉地往自己身边的空座处看了一眼,从前,这个位置该是林虚舟的。
待他们都坐下了,她才开口询问:“我其实有件事很好奇,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林虚舟成为朋友的?”
“我是初二分班的时候跟这俩冤家混熟的。”黄立坤拿筷往杨誉深那侧一指,道:“老杨跟舟哥认识得早,我认识他俩的时候,他们已经是铁瓷了。”
“呵,冤家?”杨誉深扫了他一眼,“要不是我和舟哥这俩冤家,你还在被欺负呢。你个只会嗷嗷叫的小可怜。”
“放屁!谁小可怜了?我那是寡不敌众。”黄立坤不服道。
“说起跟舟哥之间的渊源……”杨誉深陷入短暂的回忆,“其实我跟阿坤,在某种程度上,都欠了舟哥的。”
“是啊,欠舟哥的,我这辈子都怕是还不清了。”黄立坤敛了嬉笑的神色,点头道:“没有经历过校园霸凌的人恐怕不会懂,有些经历,阴影是能跟一辈子的。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直到现在也还是会做噩梦,梦到那些混蛋把我踩在脚底下,跟训猴似的那么训我。梦里惊醒,我总会吓出一身冷汗。其实当年要不是舟哥出手帮了我一把,我可能真会被逼急了,做出傻事。”
“舟哥一直很讨厌校园霸凌,遇上了,总会插手管一管。不过也是奇怪,外头对他的传言并不好,传什么话的都有。只有我们这俩常跟他一起瞎混的才知道,他可从没干过欺负人的勾当。”杨誉深道。
“就算真欺负人了,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黄立坤立马补充了句。
“舟哥他就是看着冷漠了点。可能就是因为他看着冷冰冰的,话又少,更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所以大家才对他有误解。”
“舟哥不止看着冷漠,打架也确实有点凶。那些死要面子的混蛋都怕了他,所以才在外瞎传话呗。不过我们舟哥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他很看得开的。”
“未必是看得开,”杨誉深转头看向桌对面的骆觉溪,“可能,只是之前没遇上让他介意这些评价的人。”
这话像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骆觉溪闻言一愣,埋头用筷戳了戳盘里的饭粒。
“没有觉得在意的人,自然旁人说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杨誉深话音一顿,道:“但现在不一样。”
“啊?什么意思?”黄立坤没听明白,夹走杨誉深餐盘里的一块红烧肉,纳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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