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眠躺到床上,床垫下方铺着一层厚厚的钞.票,令床的高度都增加了些。
床头柜中放着一沓这几天要用的钱,厄眠打开终端刷着美食视频,准备马上带着钱出去炫饭,过个几天身上的现金用完了再回来拿。
“开门。”塔慕斯敲响房门。
厄眠没搭理他。
“我进去了。”塔慕斯话音刚落,厄眠就听见门锁开启的“咔嚓”声。
“滚。”厄眠把糖纸裹成团砸过去。
“耶伯恩被救回来了,不过疯了,精神崩溃撑不了多久。”塔慕斯侧身躲过纸团,“克里尤那孩子很聪明,向我们道了谢。”
“道谢?谢个肉沫窝窝头!你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厄眠语气阴阳。
“怎么说?”塔慕斯凑过去。
“滚远点别挨我!”厄眠抬腿踹他。
塔慕斯与他拉开一个不会被踹到的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厄眠的腿长)
想到钱的事厄眠就来气,说:“你要真是什么好玩意就不会收弗艾格的钱给他办事。报酬丰厚得很吧?吃这么多也不怕哪天把自己撑死。”
“后来跑去剁耶伯恩的腿也压根就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只是觉得反正都是恶人钱还不如在你手中。”
厄眠的声音变得阴阳怪气:“少将您也没必要特意等个四五天再动手,前第九十七军统领的名声搁这儿呢,警方怀疑谁都不得怀疑到您这位英勇善战无私奉献的少将身上。这次的事对您多有利啊?不仅拿到了巨额的报酬与赃款,还顺便把名声打出去,以后谁被恶灵缠上都得拿着钱来找您。”
塔慕斯低笑一声:“你与我做的事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厄眠瞥了他一眼:“我跟您可不一样,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像您啊?虚伪。这颗破星球谁不认识您?谁见您不得尊称一声‘少将’或者‘局长’?”
“破星球?”塔慕斯挑眉,“你刚到这颗星球时不会用饮水机不会用终端,如果没判断错,你之前待的地方或许没有‘科技’的概念。除了这里,你还能去过什么更好的星球?”
“别管。”厄眠垂下视线继续刷美食视频。
“耶伯恩中恶蛊的前3个小时,他所待的娱乐会所中出现一名陌生面孔的服务员,服务员在半小时内与他肢体接触2次,而后耶伯恩就仿佛被催眠一般孤身前往那所废弃小区。”塔慕斯将一把糖果放到床头柜。
厄眠看准时机抬腿往他身上踹,被对方躲开,无趣地收回腿:“别废话,哥对这些事没兴趣。”
“布阵养恶蛊,晶源寄生。”顿了顿,塔慕斯继续说,“你上次应该注意到了,阵法中有名未死的雌虫被挖掉了眼睛。”
厄眠淡淡“嗯”了声。
“你知道什么?”塔慕斯问。
“别管。”厄眠盯着屏幕中的芝士鸡排咽了口口水。
“想吃?”塔慕斯注意到他滚动的喉结。
“别管。”厄眠侧过身子将屏幕背对他。
“给你买。”塔慕斯点开外卖软件。
厄眠关闭视频,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沉默片刻后说:“不要与它们接触。”
塔慕斯没回应。
厄眠烦躁地搓了把头发,从床上扑腾起来,狠狠揪住他的衣领:“塔慕斯!说了别去找那群东西合作,你给哥在这儿装什么愣?”
“你帮我?”塔慕斯抬眼,眸光平静地注视他,“帮我。”
“帮个烤兔子屁屁帮!给哥滚!”厄眠从他身上压根就看不出来一点儿求人的态度,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出房间,“你现在搁这破星球都能耐的跟要上天似的,要哪天真跑虫皇的皇位上去了,不得狂的直接冲破天?”
“嘭!”门重重合上。
“芝士鸡排点好了,加一份冰镇橙汁。”塔慕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考虑考虑。”
厄眠没搭理他,往兜里塞了一沓钱从窗户蹦出去。
*
酒吧。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厄眠手边倒着一个空酒杯,口中含着一颗柠檬味的糖果,清甜微酸的水果气息将喉咙的灼烧感压下去一些。
这瓶酒太烈了,意识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模糊,身体歪斜着趴在吧台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移动的力气。
似乎曾醉到过这个程度,嗯……那次蛋糕带他回了卧室,还贴心给他脱鞋盖被子,当时迷迷糊糊间嚷嚷着想喝水,不过片刻蛋糕就端来一杯温水,知道他喜欢甜的,还刻意在水中添加了一些蜂蜜。
想躺到柔软的床上,想喝一杯清甜的蜂蜜水,想……想抱一抱柠檬味的大蛋糕。啧,他家蛋糕全身上下都是骨头,抱着硌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养胖?最好胖成一颗圆滚滚的大西瓜。
“约吗?”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一只手搭到肩头。
厄眠没啥力气回应对方,醉醺醺地趴着。
对方的手沿着肩部渐渐下移,肩胛骨、脊椎、后腰……
*
通体漆黑的巨怪几乎与浓稠的黑色湖水融于一体,庞大粗壮的黑色触手缓缓从冰凉的海水中伸出,成片上万条触手几乎占据了整片黑色湖泊,不断蠕动着将湖面拍打出阵阵黏稠的水花。
【主,我好爱您啊……】
无数只形态可怖的躯体沿着触手尖端向上攀爬,用怪异的利爪癫狂地抚摸着巨怪的触手,虔诚而狂热地亲吻着。
它们将尖锐的牙齿刺入黑色巨怪的触手,大口吸吮着滑腻浓稠的血。
【好香,好香啊……感谢您无私的馈赠……】
它们残忍地撕咬下大块大块的肉,咀嚼吞咽,如野兽般疯狂地分食着庞大的躯体,直至将庞大的触手啃食殆尽,仅仅留下一个畸形光秃的躯干,躯干遍布撕咬的痕迹,流淌出大股红黑色的血。
被馋食干净的触手在稠腻的夜晚缓缓愈合,清晨的红日从天边升起时,微弱的光打到湖边,将漆黑的湖面映出一点儿红色。
湖水是血。
天色渐暗,它们重新聚集于湖边,黏腻狂热的视线死死落在那些庞大的触手上,贪婪地舔舐着干裂的唇。
它们虔诚地抚摸着,狠戾地撕咬着。
【主,我们好爱您啊……】
……
*
“嘭!”雌虫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街对面的墙壁上,呕出大口的鲜血。
厄眠醉意全无,眼底涌出浓重的戾气,被雌虫触碰过的地方泛起阵阵被撕咬般的痛感。
吵杂的酒吧骤然安静,空气被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笼罩,可怖的压迫感令所有人身体止不住地打颤,额头渗出大片冷汗。
直到厄眠收敛了暴戾的杀意,阴沉着脸离开酒吧,可怖的压迫感才消失。
酒吧服务员冲出去检查雌虫的身体,见对方还有气息,立即联系救护车。
一片落叶落到头顶,厄眠抬手取下叶子,茫然地盯着这片形状奇怪的叶子看了许久许久。
整条街都是这种叶子形状奇怪的树,放到嘴边咬一口,味道居然还行,调查局门口的那条街也都是这种树,迟早给它们全部吃秃。
调查局,蛋糕,柠檬糖。
*
我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产生幻觉了,短暂地摆脱掉那些黏腻恶心的怪物。
恰好厄眠这些天也不在,我怀疑幻觉与他相关。
我想过原因,或许是因为厄眠身上的挂件我戴过一段时间,所以依然被挂件中蕴含的浓重煞气影响,厄眠带着挂件远离,幻觉自然就不再出现。
又或许……那些怪物就是他。
触手,翅膀。
他是一只会飞的粉色小章鱼。
可幻觉中的怪物有许多种。
是将我的皮肤紧密包裹的粘液,是带着凸点的粗粝藤蔓,是有着尖锐牙齿的大型野兽,是有成百上千根细软触须的……
对面房间传出了细微的声响,厄眠回来了,带来了那个将我多次拉入幻境的挂件。
厄眠讨厌我,更厌恶被我利用,却依然守着刚入职时的承诺,时时刻刻将那个危险的挂件戴在身上。
我等待幻觉的出现,等待幻境中的那些怪物将我“分食”。
怪物没有出现,这或许又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我再次梦到那名雄虫,梦境中,他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
雄虫的目光落在我的背部,用温热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翼骨,我僵硬着身体不敢移动。
片刻后,我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极轻的叹息,一道夹杂着浅淡悲悯的叹息。
*
〔星元8127年,雪绒星。〕
手臂下压着一个邦硬的东西,厄眠睡习惯了柔软的床,被这个邦硬的东西搁的不太舒服。
眼睛还未睁开,恍惚间闻到一股香甜的柠檬糖味,意识立即清醒一些。
想到某位对自己多次欺骗利用的黑心上司,厄眠的气立即就上来了,抬起膝盖顶了顶塔慕斯的屁股,没好气地命令道:“做早饭去。”
塔慕斯被弄醒,先是望了眼外面乌黑的天,又点开终端看了眼时间。
凌晨2点。
“快去!”厄眠揪了揪他的头发,把头发薅掉好几根。
塔慕斯只好爬起床下楼做饭,将做好的早餐放进微波炉中保温。
早晨一下楼,厄眠就看到缩在沙发一角的塔慕斯。
身上盖着一条毛茸茸的毯子,毯子是柔软的羊羔绒材质,软绵绵的毛毛看起来蓬松极了。塔慕斯缩着身子,如此蓬松的毯子裹在身上应该让他看起来像一颗圆润饱满的大球球才对,可这颗球看起来扁不拉几的,跟漏了气似的。
厄眠微微蹙眉。
这都是骨头没啥肉的身材抱着睡硌手不说,每当想使劲欺负时,看这消瘦的脸又无法狠下心。
打也打不得,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喂了好几天也不见长一点儿肉,又瘦又矮的。
嫌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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