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区域内,周琪深打完几球走回来喝水。
“你今天到底来确认什么?”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你一点都不透露,搞得我真成来打球的了。”
说是要两个人一起负责找林鸠的事,结果就孟轲一个人拿着讯息到处找,整得他跟个吉祥物似的。
孟轲点亮手机屏幕,递给周琪深,“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周琪深拿着水,瞥了眼照片,“哟,阿姨这张照片看起来年轻不少啊,这是什么时候照……”
他话还没问完,自己先发现了不对。
“卧槽?毕业典礼?这图P过了?”
孟轲从他手里抽回手机,“几年的跟摄了,他倒不至于P这么狠。”
哐当——
空掉的水瓶被周琪深扔进垃圾桶里,“那怎么会老得这么快?”
“这就是我来确定的事。”
周琪深想了想,问:“你是说伯父?”
“对。”孟轲把手机放回兜里,“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周琪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巧合能是什么?”
“不知道,但一定跟带走林鸠的东西有关。”他想到那两碗面。
现在可以完全确定,那东西是在为林鸠打算。
林鸠的工作室跨了一个市找的,要是待在原来的地方,别说孟轲会找来,林家的人不出面就能先把她开了。
没了火锅店的收入,林鸠更加珍惜起超市的兼职。
满脑子要早起的林鸠,还真的比平常早起了几个小时。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告诉她,现在才凌晨五点。
林鸠在昏暗的光线中眨眨眼,想了会儿,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了,现在清醒得很,等到上班的时候,不出十分钟,她就得犯困。
她重新闭上眼,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刚闭眼不过几秒,她便在黑暗中听见有什么东西爬过毛毯的声音。
很细微的布料摩挲声,却被闭着眼的她无形放大。
林鸠彻底睡不下去了,她睁开眼,侧身前先将被子往上拉了点儿,只露了双眼睛出来。
壁炉里的火还在响,林鸠蜷缩着,看见了墙上被火光照亮的影子。
很庞大的,四条腿的生物用前肢拍打着什么东西。
林鸠攥紧了被子,想起了时间的话。
是伊斯虫吗?
她不知道时间的生命重置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没有反应。
林鸠缩被子里,做足了心理准备。
穷大的孩子,除了穷什么都不怕,但林鸠却多了一点。
她怕虫,怕到骨子里的那种。
初中是寄宿制,一个周四的晚自习上,林鸠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她甚至都没能找到是哪种虫子,皮肤就开始溃烂了。
起初只是一个发黄的小眼,除了疼没别的反应。
她便每当回事儿,就算上心,除了忍也没别的办法。
她一开始上的不是私立中学,而是市里的一所公办,不好不差,离孟轲和周琪深的学校隔了三四条街。
他们给她送了晚饭就走了,联系不了。
没有医务室,请假也需要家长用手机交证明,林家指望不上,她就只能扛着。
林鸠很能忍痛,哪怕到了第二天一早,疼痛的感觉加倍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硬生生扛到了周五下午放假。
去药店拿药,给药房的阿姨看伤口的时候,才发觉皮肤已经从腋下溃烂至了肩膀。
发黄泛红,流着腥味的水,还有黑黢黢的褶皱。
连阿姨都吓了一跳,给她拿了最好的药。
林鸠不是因为伤口的惨状怕虫,而是因为擦药时,钻心的痒。
凉凉的药膏抹上去,泛痒还不能抓。
难受得她几晚都没睡好觉,后面的课也听不进去。
伤口好后,起的褐色的疤,麻木了她那块皮肤的神经。
所以!
林鸠坐起来,抱着被子冲了过去。
时间说的伊斯虫,到底是抽象的,还是具象的呀!
不大的绿色棉被平铺散开来,四个角稳稳钉在地板上。
林鸠将那团东西罩在了里面。
这团东西被罩住后,动得厉害,撞上了她的胸口。
林鸠忍着痛,四处环顾,寻找时间的身影,不过还没找到,这团小东西就将她撞开了。
她抓着被子要再度盖上去,却在看清它的样子后,愣住了。
几秒后,林鸠扔开被子,掐着他的腋下,把他举了起来。
她歪了下头,问:“小时?”
婴儿模仿着她的动作,接着又拍着手,对她笑,像是应下了这句话。
一大一小对视着,不多久,胳肢窝被掐疼的婴儿哭了起来。
林鸠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把婴儿抱在怀里,轻拍安抚。
几日的相处,林鸠大概知道时间是个会无意识注重形象的人,即便他没亲口承认,她也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他幼时的形象了。
她连幼儿状态下的时间都对付不了,还会被他捉弄,更别提婴儿状态下的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林鸠一着急就爱念这句话,一念这句话,就会更着急。
时间说过他的性格会受到年龄的影响。
那他现在需要喝奶吗?
他现在穿的是件正常婴儿穿的小衣服,需要帮他换纸尿裤吗?
还需要干什么?
婴儿状态的时间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快喘不上气来了。
她拍背的手用了点力气,生怕时间的生命进程安排,在她这里有了夭折的体验。
林鸠快疯了,她下意识抱着婴儿走到了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那个拥有巨大柜子的书架。
林鸠用脚打开一条缝才想起,自己还抱了个孩子。
这样的小孩儿进去,会不会不好呼吸?
她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后来被林家收养,她都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林家小女儿林珍还有两个哥哥。
后来认识孟轲和周琪深,她才一跃成了姐姐的角色。
说是姐姐,她也没有给两个半路的青梅竹马多少关照。
除了在放假,他们熬夜打游戏的时候,给他们做做夜宵;过冬的时候,给他们织围巾和手套;他们搬到学校附近的公寓时,偶尔帮他们做做卫生……
就再没多的事。
更多的是他们在照顾她。
林鸠觉得,妹妹都演不好,更别提姐姐这个角色了。
她连自己都养不好,该怎么照顾这样一个小家伙。
一旦考虑起照顾小孩儿的事,林鸠就想得比较长远。
长远到,都忘了时间的婴儿阶段不过短短几小时。
“睡觉吧……睡觉吧……”她连首儿歌都不知道怎么唱。
只轻晃着他,希望他快点睡着。
倒不是厌烦婴儿的哭声。
只是林鸠潜意识地认为,只要睡着了,就一点烦恼都没有了。
她不懂婴儿的想法,以为婴儿的啼哭原因也是一样的复杂。
抚慰婴儿的期间,她乱糟糟的长发垂下来了点儿。
落到了时间的额头上。
长身体的阶段,林鸠经常吃不上足够的饭。
因此在不挨饿的情况之上,还有些营养不良,发尾一直都有些发黄。
初中后,孟轲和周琪深发现后,经常投喂她,以为她在乎发色的问题,还安慰她,“这样更像精灵了,好看的。”
林鸠没在意过发色的问题,最明显,被骂得最多的,摆在明面上的雀斑,她都没在意过。
又怎么会在意脑后的头发。
只有这时,当林鸠看见婴儿白嫩的小手,抓着她泛黄,有些分叉的发尾,咯咯发笑的时候。
她才意识到,那些嘲笑过她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婴儿已经有了玩物,已经不再哭泣。
林鸠坐在书架前,垂着头,看着时间玩她的头发。
她嘴角带着笑,觉得时间把捉弄她的心思养到了骨子里。
发现这一点的林鸠很高兴,觉得帮上了一个总给予她帮助的怪物的忙。
这个想法在她看来,一点也不卑微。
当没有办法报答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的人时,她会习惯性地在自己身上,找对这个人的可用之处。
不论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只有汲取,没有付出。
林鸠算清楚,从来不是为了跟一个人两清,而是能更好地和一个人相处。
抓住发尾的手渐渐长大,躺在她怀里的婴儿也变成了坐姿的状态。
林鸠还记着时间重视形象的问题,轻声问他:“要下来吗?”
此时的时间,顶着一张两岁孩童的脸,坚定地摇摇头,稚气地说:“不下!”
林鸠接受得很快,见他不想下,就顺势抱紧了他。
趁孩子还喜欢抱抱的期间,她生了点别的心思,想趁机揉揉他软软的头发。
不过咸猪手还没上去,就被小孩儿反手抓住了。
她只得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到小孩儿腰上,怕他玩头发玩着玩着,向后栽下去了。
房间的温度比较低,有壁炉也没完全暖和起来。
林鸠坐在这里,屁股发凉,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她想坐回羊绒地毯上。
就只得这么乖巧地待在这里。
两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纯良。
林鸠也不敢看手机,只能自己估算现在的时间。
怀里的男孩儿还在生长,两岁的样子不多久就到了五岁左右,他轻柔地将林鸠的头发撩到了她的脑后。
“不玩了吗?”林鸠等得有些犯困,半眯着眼问他。
时间摇摇头,侧目看向另一边,“有人来了。”
林鸠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
一个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短发女生,拿着一柄黑色弹簧刀,向时间冲了过来。
她穿着紧身衣,拉上拉链的黑色外套没有太多阻力,紧实的肌肉带给她更敏捷的速度。
她动作灵活,耍了个刀花,像是闪到了两人面前。
没办法立刻站起来躲开,林鸠反应迅速地将时间紧紧抱在怀里。
房间里,慌张的只有林鸠一人。
在她怀中的时间,露出右眼,金色的光芒迸发,女人静止在原地。
女人因为急促的动作,鸭舌帽已经飞落出去,露出了带着烧伤的脸。
林鸠清楚地看见,这个女人在看清她的样貌后,毫无掩饰地表现出了极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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