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张正右手双指捏住熄灭的烟头,而他的额头上也出现了代表夫诸的花纹。他的手指一揉搓,烟头就变成了无害的纤维,落在沙子上瞬间消散,没有留下任何污染。
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三人不要轻举妄动,眼前的敌人交由自己处理。
于是张正一边靠近谢赫一边说:“正常人不会喜欢死亡,生命也不是能让你随意作践的玩具——这些食尸鬼是你用此地居民制造出来的吧?据我观察,二者的容貌与灵魂高度相似……不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做出如此残忍之举,我想我们应该没有共同话题。”
“哦~想不到我的友人眼力如此出色,竟然能看穿这些怪物的来历。没错,是我将他们变成食尸鬼的,但我也是出于好心,毕竟这群人活着也没什么价值,倒不如把他们全变成怪物,这样他们在死前至少畅快地活了一把,不是吗?”
“你的观点……不,你的灵魂已经烂透了,无可救药的家伙,我也不必多废口舌了。”言毕,他朝身后的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迅即散开,来到各自的位置上,做好了进攻准备。
“哦?没有选择逃走,而是向我谢赫这边走来了么?你们要知道——”话语兀然而止,一颗子弹划破空气,螺旋的尾迹后方跟着凌厉的拳头,拳头上的指虎闪着寒光,直逼那人面门。
与此同时,杨淮将双臂插入沙中,片刻,碗口粗的藤蔓自谢赫脚底钻出,缠绕住他的双腿,将他的身体牢牢控制住。肃安羽见状立即射出数十枚羽刃,每一枚都瞄准了人体的要害,杀意十足。
在众人的攻击即将触及那人躯体时,所有的弹道突然转了弯,目黑繁控制着子弹和羽刃向右方射去。他来不及解释这么做的缘由,但他的同伴们相信他,也将攻击调转了方向。
“噗噗噗——”羽刃和子弹射入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藤蔓在右边的空地上缠绕住了一个透明的人形,老张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某人的胸口。“谢赫”的右侧,原本空无一物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谢赫”的身子却化作流沙坍塌了下去。
“咳咳咳、想不到你们竟然能识破我的假身,我们的灵魂别无二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刚刚那一拳几乎要把他的内脏震碎,“真正的谢赫”捂着胸口,喉咙里咳出了一块块污血。
众人已经在目黑的解释下知晓了谢赫的伎俩,当然,他们不会把己方的情报拱手让给敌人的。
“这次让我先行试探,只有在攻击即将到来前,假身的灵魂才会发生改变,说不定我们眼前的这人也是一个假身。”目黑通过意识交流将讯息传达给了其他三人,同时,他的手里捏着一把小刀。
“不要大意,对方好歹是「序曲」的干部之一,事情可能不像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明白。”
小刀投掷而出,众人屏息盯着它的轨迹,果然,在刀尖触碰到敌人的刹那,“真正的谢赫”也化作黄沙流走了。
“这也是个假身,难道他临阵脱逃了么……不对,小心!!”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的大地便开始颤抖起来,沙子像海水一样涌动,掀起滔天巨浪。一道巨大的沙浪自他们前方的城镇中升起,房屋土崩瓦解,变成了沙浪的一部分。地上的尸体也在沙浪的撕扯下肢解碎裂,闷热腐臭的空气被搅得到处都是。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沙浪便已经攀升了几十米,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幕墙。目黑能感觉到,之前城镇中尚存的几个生命此时已经没了动静,并且,一种更为恐怖的力量正在借助他们的死亡而酝酿。
巨大的沙幕霎时间倾倒,铺天盖地地朝众人拍去,随着张正的一声令下,三人聚到了他的身旁。然后,男人双手合十剑眉紧蹙,他在心中默念着所爱的名字,闭上眼睛后,一道半透明的白色保护罩出现在众人周围,在狂沙袭来的前一秒将它们拒之于外。
沙浪的拍打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流沙平息后白骨遍地,夫诸的保护罩碎裂成光,张正抚摸了一下肩膀上透明的影子,笑容中满是疲惫。如果没有夫诸的防护净化能力,他们几个可能早就在死亡的沙浪中变成白骨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谢赫的声音再次从天空中传来:“你们竟然能扛住着抽剥灵魂的沙浪,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那么就让各位来宾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吧!
奉主之命管辖生者,使你们的灵魂召归于主,万灵的索取者阿兹拉伊勒,我以「司命天」的名讳呼唤你,令贪恋今生的愚者回归死亡的永恒幸福!”
在他的呼唤下,天地昏暗,一名体大无边的神明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祂的一足立于七重天之上,另一足架设于火狱的天桥,祂抽取众生的灵魂,犹如在致命的荆棘上抽取柔软的丝绸。
此刻,作为非人的他们只想拜倒在这位神祇的足下。
“各位,稳住心神!真正的神明已经隐退,这只是那人通过某种代价召唤的幻影罢了,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张正转过身拍了拍三人的肩膀,将他们从恐惧中解救了出来。
“这可是神的力量啊,我们真的有能力与之抗衡吗?”在见识了观世自在的伟力后,目黑繁深知寻常的力量在神力面前毫无作用,但自己体内的「罗睺」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没人知道将它再度释放的代价是什么,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听我说,人类若想使用神力,必须要付出某种代价,这意味着它持续不了太久,一旦代价耗尽,神力就会归于虚无。当前的情况是逃不掉的,我们只有撑过去才能迎来转机,不要向自己投降!”
“是啊阿繁,虽然之前那个坏家伙给我们上的烙印是很难受,但我们不是挺过来了吗?我们这次一定也可以的!”
“小爷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投降很适合你这种软蛋,但这一次,我决不允许你认输——不准把罗睺放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行。”
软蛋……说起来,几百年前自己的族群刚刚归化的那时候,他可是第一个不服气的,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被驯化成这样,真是滑稽。
目黑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睁开了所有鬼目,心想:这一次,就让我找回一些几百年前与神佛相抗的桀骜吧。
“我不会认输的,曾经是,现在依旧是——让我用精神力侵入神力加持者的内心吧,就像当初我对付那些想要制服我的僧侣那样。”他开始集中精力,在旷野之中搜寻着谢赫的本体,并对同伴说,“精神侵入期间,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们了,开始吧!”
三人点了点头,将目黑繁保护在身后,准备对抗从远方缓缓走来的巨大神祇。
杨淮走上前去,他的双腿变成树根擒住流沙,坚硬的树皮撑破了皮肤,不一会儿整个人变回了参天巨树。并且,他所扎根的黄沙附近开始自发地萌生绿意,一转眼,一大片树林出现在了荒漠中,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肃安羽也不再保持人形,化作巨鸟腾空而起,他很快便学会了如何用三只翅膀保持平衡,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还是选择拥抱蓝天。不得不说,阿兹拉伊勒的幻影确实是无边无际,即使他飞到了层云之上,仍然看不到祂的全部面貌。
张正留在了目黑繁身旁,负责保护他的安危。他一边修复着夫诸的保护罩,一边取出一块特殊的石板,将它放在胸前,尝试着与安祖共鸣。这块石板乃是「神代遗器」天命板,虽然残缺,但仍残留着影响命运的能力——这也是传说中安祖当年为何要偷取它的原因。
“喂、你们两个,我在天上看见到成片的食尸鬼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可能又要经历一场苦战了。”肃安羽用意念交流着情报,紧接着,他看到食尸鬼群里出现了两个熟悉,但绝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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