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从未看过任何恐怖片的孩童也会被鬼怪的形象吓到的,因为那是深深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而人类创造出的鬼往往映射着这种本能的恐惧——纯白的眼球意味着无法判断表情,从而无法判断对方的意图;腐烂的皮肤意味着尸体,那是充满了病菌的东西,需要尽快远离;外露的獠牙和利爪意味着攻击,殷红的血液代表着危险……寻常鬼怪的形象无外乎是以上元素的堆砌,因为它们最能代表基因所厌恶的死亡,也最能唤醒一个人的恐惧。
人们害怕鬼,不仅是因为它们那难以对抗的超自然能力,更是因为,它们即为“死亡”。
然而,爱是可以超越死亡的,男孩的确被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到了,但他并不惧怕,因为他爱着他的妈妈。男孩伸出手,抚摸上那张脸庞,紧接着,残缺的面孔变成了他所熟悉的模样。
“你……不怕我?”
“你是我的妈妈,我为什么会怕?”
孩童天真地反问道,产鬼母亲笑了,此时的他并不知晓母亲笑容的深层含义,也不知道鬼怪的心中究竟藏着何种阴暗龌龊。
一转眼便来到了十年后,四岁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一个充满朝气的少年。知晓秘密之人难免会陷入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危机——某日傍晚,他像往常一样和母亲进行着饭后散步,没承想一个陌生的鬼把他们拉入了一个类似“鬼打墙”的结界。
产鬼母亲将少年安置在一块大石头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妈妈去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我在石头上留下了一个术法,只要你不离开石头周围一米的范围,外面的坏家伙就拿你没办法,记住了吗?”
少年点了点头,眼睛里没有丝毫惧色。看到这个表情,产鬼再一次笑了,她连忙转过身走开,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带着一个身型高大青面獠牙的夜叉回来了,少年欣喜地去迎接母亲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给拦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这块石头一米的距离了。
“夜叉哥,这可是我养了十四年的高等货,吃了他绝对功力大涨。”产鬼谄媚似地说着,走到少年身边拉住他的手,伸出舌头舔舐了起来。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少年虽然疑惑她的举动,却并没有反抗,因为他早已把产鬼看作是人类,当成了自己最爱的家人。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付出了代价——少年一声闷哼,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的五官皱到一起,他看着啃咬着自己手臂的母亲,不解地问:“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另一只手臂的剧痛,高大的夜叉也扑咬了过来,强劲的咬合力几乎要将尺骨咬碎。
“为什么?想做就做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这种短命的东西当然无法体会我们漫长的无聊,为了今天这小小的乐趣,我特地准备了十四年。”产鬼放开了他的手臂,满嘴鲜血地说,“我杀了你们全家,把你抢过来养大,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品尝这饱含情绪的血肉。你很美味,死在我们口下,也算是不枉此生。”
这个回答犹如五雷轰顶,少年怔怔地愣在原地,手臂上的疼痛似乎飘远了,胸腔里的某种东西也变得冰冷坚硬起来。不知是因为打击过大还是失血过多,少年逐渐失去了意识,等到恢复时,他只看见手中那把酷似夜叉的长剑,和地上那片碎成拳头大小的尸块。
他大笑着走出了结界,出现在了路人面前,然后被送往了医院。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对非人抱有天真妄想的少年,多了一个专门猎杀鬼怪的猎人。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控制不了应龙,与其把人类的命运赌在怪物身上,不如依靠我们自身的力量——把核弹和生化武器等现代武器改造成只对怪物造成伤害的「概念消除武器」,以现在的科技,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你的提议并不合理,安保人员,把他请出去吧。”
满卿否决了「猎人」的想法,而张正这边,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人类的发展史就是生命的血泪史,无论哪个领域,其发展道路都是铺满鲜血的,我们走在前人的尸体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人类文明才会向前。”张正通过藤原的视角注视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很快便将心中的动摇平定。
“天地不仁,有些事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前走,只要一件事物有利于这个目标,我便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它。”
“呵呵,真是冠冕堂皇又伟大呢,看来我给出的问题还是太宽泛了……那么如果,死亡与矛盾降临在你最亲近的人身上呢?”罗睺观察着张正内心的变化,久违地体会到了事与愿违的失败感,他如此说着,将回忆的发展进行了加速。
恭一的箭矢射偏了,那只百目鬼并没有当场死亡,但它被藤原的符咒重伤,慌不择路地逃窜着,躲到了明神山里。藤原当然不会放过它,命令士兵继续守护城镇,自己则与恭一一同追击。
他们沿着一路的血迹,来到了百目鬼的藏身之处。它蜷缩在一个洞穴之中,模仿着人类的语言威胁着藤原二人:“你们过来,不要。靠近,杀。”
“不必理会,它已是强弩之末,就让我来终结它罪恶的一生吧。”恭一跳下了战马,他抽出随身佩剑向遍体鳞伤的百目鬼走去。
在张正的视角中,恭一的头发逐渐由黑变白,他的举手投足都像极了一个故人——莫等闲。紧接着,恭一失败了,他被百目鬼贯穿了胸膛,然而等他转过头回望藤原时,张正看到的分明就是老师的脸。
“卑劣的伎俩。”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他心中的怒火还是油然而生。
“多谢夸奖,怎么样?现在,你的回答是否有所转变了呢?”罗睺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至今还没有人能在它的影响下保持本心,将这个男人拉入共鸣的回忆,也是想通过自己的影响来击垮他的内心。
但它没想到的是,他做到了,内心不仅没有迷失,反而更加坚定。
“我的回答不会改变,这不止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老师与同僚的理想,更是她的理想。而我,会将理想之路走到尽头。”
“即使它注定是穷途末路?”
“即使它注定是穷途末路。”
有趣,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会诞生如此坚硬的灵魂,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罗睺对男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它将他的意识从回忆中剥离,放回了原本的躯体。
它想用他的身体来毁灭这个世界,因为这样才更有戏剧效果。「罗睺」期待着那一天,作为更高维的存在,它知道那一天必定到来。
而在现实世界,从回忆中脱离的张正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他用拳头在黑兽群中开辟了一条道路,来到了目黑繁的身边。后者嗅到了人类的气息,立刻放弃了与兽群厮杀,转而将所有攻击都倾泄在了张正的身上。
他轻微侧身躲开了目黑刺过来的利爪,顺势将他的整个臂膀擒住,一个过肩摔便把对方摔在了兽群的尸体上。目黑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男人一把摁住,同时,嘴里也被他塞入一颗药丸。
定心丸很快便发挥了作用,青年的神智变得清明,绯红的眼眸也接连黯淡下来。他站起身,看着一地的尸体,迅速理解了现状——他又一次变成了那只没有理智人性的怪物。
“不必自责,这一次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你脚下的尸体属于被灭世的化身召唤出来的野兽。罗睺已经被压制,同伴们还在等待我们的支援,跟我来吧。”
男人朝他伸出了手,恍惚间,百目鬼似乎看见了千年前的景象——本愿寺的钟声下,身披袈裟的僧人慈眉善目地微笑着,向自己这只染满污血,已是穷途末路的恶鬼伸出了援手。
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搭了上去,夜色下,那人的背后光芒璀璨,不是佛光,而是星光。
(本篇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其中出现的人名地名与现实世界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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