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包，她在门口的脚步顿了几秒，却没有再回头。
她打开门，用力地将门关上。
“嘭！”大门发出重重的声音，莫雨靠着门口，门后面没有一丝声音。
她终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身体顺着门滑了下去，无力地坐在地上。
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滚落，她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就戛然而止。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哭了。
她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纸，擦去脸上的泪渍血渍，用力地擤了鼻子，用过的纸巾被她随手扔在电梯门口的垃圾桶里。
整理好自己后，她嘴角扯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按下了电梯按键。
今天母校校庆，她特地请了假，想要和许诺一起去，也好带他到熟悉的环境，换换心情。
可是现在……没了许诺，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叮——”电梯门打开，里面没有人，莫雨呼出一口气，迈了进去。
进了电梯，她却迟迟没有按下楼层按钮。
脑海里过往的画面像是电影一般，一幕幕闪过，将她拉入了大学的岁月里。
“许诺——！许诺——！你好帅！”
“主席好帅！”
……
晚会主席台上，一束追光打在身穿西装的男生身上，他虽然是通信系的，却有着一口流利的播音腔，嗓音犹如一阵清风，吹到了无数女生的心头。
可他的心里眼里，却只有她。
在毕业舞会上，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他叫出了她的名字，邀她共舞大学的最后一舞。
也正是她，计算机系的才女，才能让那些他的崇拜者们送上的是祝福和艳羡
聚光灯下，她随着他的引领舞动着，飞扬的裙摆就好似两人的心情，翩跹飞舞。
后来，毕业后，两人也按部就班地租房子，实习……
每天忙碌但也充实，可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请按正确楼层按钮。”电梯里机械的女声传来，将她从回忆中唤回来。
她按下1层按键，这才挺直身体，用手随意地将额前的头发捋了上去
熬夜加上刚刚的情绪崩溃，让莫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也丝毫无法掩饰她的清丽，反而显得更有几分让人怜惜。
无论怎样，下午去参加校庆再说。
或许能找到几个许诺要好老同学或者学长，一起来看看他。
莫雨扯了扯嘴角，自嘲地想着，自己到底也放不下许诺。
她与许诺租的房子在9楼，租房的时候，许诺还说这个数字吉利，意味着她们能够长长久久。
电梯的速度比往常慢很多，9楼到1楼像是过了十几分钟，莫雨感觉自己在电梯里有些喘不过气。
“1层到了。”仍旧是机械的女声播报着，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莫雨感觉周围异常安静，微微探出身子向外看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傻了眼。
她竟然来到了母校教学楼的大厅，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大厅中学校创立者的雕像赫然在目。
许诺疯了，难道她也疯了吗？
莫雨退回电梯，深呼吸一口气，又再次向电梯外看去，仍旧是方才的景象。
可是，如果是到了母校，今天不是校庆吗？
大厅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任何节日的布置，甚至看起来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
这一切太像假的了！
她有些怀疑从一早上下班到现在，都是个梦，甚至她希望这是个梦。
她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嘶——！好痛！”
大腿很痛，她也没有从梦中醒来。
她犹疑着正要从电梯中走出来，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在不断靠近，吓得她往电梯里退了退。
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快速地窜进了电梯，身上还有些血迹，似乎是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血，其中一个人用力地按着关门的按键。
等到电梯门终于关上，两人似乎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角落的莫雨。
“你是……莫雨吗？”其中一个清瘦的男人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声音有些熟悉，莫雨抬头去看面前的人，竟然是大学学长林霄，而再看向旁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萧辰。
林霄的眼神都十分空洞，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萧辰甚至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莫雨这才看到，萧辰的右手臂还在向外渗血。
“你怎么会在这？”
“你们怎么了？”
林霄与莫雨同时开口。
还没等莫雨回答，林霄又缓缓道，“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林霄的表情竟然有一丝庆幸，随即又似想到什么，神色紧绷起来。
他们是来参加校庆的吗？可为什么浑身是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刚张嘴要问，就被林霄打断，“莫雨，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可是……”
“莫雨，你听我的。你现在回家，尽量不要出门。迫不得已出门，千万不要坐电梯。记住了！”
提到电梯，莫雨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分明是从许诺家里出来的，怎么电梯到了一楼，竟然到了母校，还遇到了他们。
可看着林霄痛苦的样子，分明不想与她多说。
几人沉默着，电梯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让人无法忽视。
莫雨反复思索着他的话，电梯到底有什么问题，自己也是坐了电梯才来到这个地方。
“莫雨，我说的都是为了你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送你回去。”
林霄每一次说出的话，都让莫雨有更多的疑惑。
“我不着急回去，我帮你们叫救护车吧，他看起来不太好。”
旁边的萧辰一直没有开口，甚至从刚才的坐姿慢慢滑落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血已经铺满了电梯。
“他……”莫雨想要蹲下去看看萧辰是否还清醒，被林霄拉住。
“他会好的。不用担心。”林霄没有管萧辰，反而问她，“莫雨，你家楼层是多少？”
“23楼。”莫雨眼睛向下看，思索了片刻后才抬起头答道。
“还好，这个电梯有28层。”林霄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现在闭上眼睛，努力想你自己家，然后按23楼。”
林霄转头看向莫雨，神情十分严肃，一字一句清晰地引导着她。
莫雨不再继续问，只是按照林霄说的在脑中想着自己的家，可脑海里全是今天发生的诡异的事，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按下的楼层一直没有亮起。
“集中注意力，想你家里最美好的回忆。”林霄见她神情纠结，说道。
她最美好的回忆，还是父母没有分开的时候，一家四口一起为她过生日的情景。
脑中的记忆闪回，她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林霄见状忙将她放在按键23上的手指按下去。终于，按键灯亮了起来。
莫雨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林霄，今天遇到的一切都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而林霄显然不想再多说。
电梯缓缓在上升着，又过了不知多久，随着“叮”的一声，电梯显示23层到了。
两人齐齐看向电梯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动。
莫雨想叫他们到自己家里处理伤口，可却被林霄从背后一把推了出去。
“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坐电梯！”
“学长……”
莫雨刚开口，电梯门已经关上，林霄方才的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血腥味依旧留在她的鼻子里。
她回头看去，电梯已经在往下走了，楼道里很安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很想再打开电梯看看，却又想起刚刚林霄的再三叮嘱和凝重的神情，转过身走向了自己家。
莫雨机械地打开门，门一打开，咕噜便跑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向她靠近。
咕噜是她养的猫，搬走后一直是莫雪在照顾，本来打算这几天收拾好就把咕噜也带到和许诺的小家。
她伸出手摸了摸咕噜的脑袋，它呼噜着蹭上来，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莫雨感觉自己很累，抱起咕噜，将身体埋在沙发里。
家里的一切都很安静祥和，她闭上眼睛，想再次入睡，这样就可以在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是梦。
良久，她都没能感觉自己失去意识，她还醒着，或者说她还在梦魇中。
她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希望电视的声音能让她感觉到安慰。
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她就会放着电视节目睡觉，这样就好像有人在陪她和妹妹莫雪一样。
电视机打开，屏幕却没有任何节目，而是显示着雪花，她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任何信号，她刚想关上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似乎是一个综艺节目，一个小丑装扮的人在与一个被绑在轮盘上的男人配合着做游戏。
又是小丑？
她再也不想看到和小丑有关的东西，她拿起遥控器就要关上电视，却见电视里的画面逐渐拉近。
她这才看清楚，那小丑正与她在许诺电脑上看到的一样，只是诡异的笑脸在电视屏幕上看得更清楚，也更加瘆人。
而旁边的男人侧着脸，莫雨只能看到那个男人强扯着嘴角笑得难看，嘴角、眼角还有些红色忽然电视上的男人转过脸，本应该是笑着的表情却好似哭着一般，口中还喃喃发出声音，“我不要做游戏，不要做游戏……”
熟悉的声音让莫雨不禁凑近了看，才发现，这电视里的男人，竟然是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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