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情况没有很糟。
这在某种意义上证明昨天的行动是正确的。
虽然还是做了重复的噩梦，但情况似乎与前两日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所行动，这一次，李唯不再是被梦境拖着走了。
某种隐形的牵引变弱了，她竟然能“选择”进到哪一段梦里。
就像是眼前摆着两瓶看起来就很苦的药水，虽然她都得喝掉，不过能自己选择喝掉的顺序了。
这一点小小的“自主选择权”，让她面临这些噩梦时，有了一点缓冲准备的时间。
[至少这次不用同时经历两个了。]梦中的李唯有些自嘲般地腹诽。
不过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继续“调查”，那种试图包围住她的肯定又会卷土重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唯便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身上的伤痕。
很好，伤痕的恶化也暂时停止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
洗漱过后，她来到自己一楼的工作室，继续昨天的“调查”。
可第一个梦里已经再无更多的线索了。小熊的身上也分析不出更多的信息。
不能再原地打转了，李唯果断把视角转向了第二个梦的车祸。
她打开电脑，开始系统性地搜集近一个月来新锦市内发生的所有交通事故新闻。
【X月X日，荣平路两车追尾，造成两人死亡，四人受伤……】
【X月X日，长清路，机动车转角车速过快冲入人行道，造成三人轻伤……】
……
李唯原本的计划是，以今天为起点，倒推时间，一条一条去看事故现场的照片。
理论上，这么多的车祸路段，只要出现一个能对上她梦里熟悉感的路口，后面的线索范围自然就能收窄。
这是个笨办法，她很清楚，可目前她没有更好的，能直接获得相关的信息的途径。
与发现小熊时的情况相比，这次李唯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前段时间，有一个黄金长假。
好消息是新锦市不是个旅游城市。
坏消息是这里的大学很多。
外地学生、返乡人潮混杂，事故记录还是比平时翻了一倍。
李唯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却没有一点收获。
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滴答向前，她咬了咬嘴唇，烦躁感浮上心头。
太低效了，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要查到什么时候？
李唯不确定她这样“调查无果”的行为是否符合梦境的评判标准。
万一今晚的“自主选择权”因为不合格而没有了呢？
她打了个哆嗦，尽管提前知道会再次经历什么，但恐惧并不会因为这些早知道而消失。
用力拍了拍脸，李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对。
她走出工作室，尝试转换一下思维。
门外饭香正浓。
王姨正端着一道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李唯，眼角就带上了笑：“忙完啦？正好，准备一下吃午饭吧。”
李唯点点头——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她洗了手在桌边坐下，客厅的电视开着，不知道是哪个频道正在重播着不知道哪天的新闻。
“城市快讯，今日下午2时许，我市X区XX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事故导致一名男性不幸当场死亡，另有八名行人受伤。接下来请看前方记者发回的现场报道......”
李唯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听着，因为一个上午都在查询交通事故的惯性，这个新闻报道的内容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下意识抬起头，客厅电视的画面，从斜前方的位置完整的呈现在她眼前。
一种寻找很久的熟悉感在这个瞬间击中了她。
破碎的路障，撒了一地的物品，围观的人群，还有急匆匆忙碌的医护人员。
而那背景里的街道——
人行道的裂纹，沿街的店面招牌，在分隔带中开得正盛的杜鹃花...
就是这里！
这一秒，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梦境和现实边界的融合。
李唯猛然起身，快步冲向工作室。
“小唯？”
“我吃好了！”顾不上和王姨解释，现在的时间她一秒都不想浪费。
工作室的电脑前，凭着记忆中的新闻标题，在搜索引擎里进行了精确检索。这一次，目标清晰，相关的报道和视频很快被筛选出来。她屏住呼吸，点开一个电视台对伤者家属的采访视频。
视频背景是在医院的走廊里，镜头晃动，人声嘈杂。就在记者转身的瞬间，一个背影从镜头前一晃而过。
那是一个小女孩，身高只到成年人的腰部，扎着两条羊角辫，辫子尾端系着彩色的水晶头绳。
李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是她，就是那个在梦里抢夺布偶的小女孩。
找到了……线索似乎连接起来了！
她沉浸在这种突破性的喜悦中，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凉，甚至没注意到身后悄然开启的门。
“你查什么呢？工作？”
一个清亮活泼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李唯吓了一跳，人下意识往边上一躲，椅子在地上划出好大的声响。
她猛地回头，沈茵正探着脑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手上还拎着两杯奶茶。“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李唯抚着胸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紧绷的神经却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沈茵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经通报就自由出入她私人空间的人。
“是你自己太专注了好吧，”沈茵把一杯奶茶放在她桌上，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医院？车祸新闻？你怎么在关注这些东西？”
她凑近了些，这才发现李唯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眼下也带着一圈淡淡的青色。沈茵觉察出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收敛了，难得正经下来：“小唯，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唯内心挣扎了一瞬。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沈茵虽然平时看着嬉嬉闹闹的，可一旦认真起来，很多事就没法再随便找个借口就瞒过去。
李唯深吸一口气：“你先答应我，不能和别人说。”
见沈茵虽然犹豫，但还是点了头，她才缓缓掀起自己的衣角，把伤痕露了出来：“这是一个有点诡异的事情……”
在李唯的讲述中，沈茵的状态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不安。
她的眼神暗了暗，即使现在，李唯也在试图一个人抗下所有的事情，就和她在父母去世时的表现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噩梦里的场景，和现实里发生的事有所对应？”沈茵斟酌了一下措辞，“现实梦？”
“不止。”李唯想起刚刚看到的重播新闻内容发生时间是五天前，而自己的第二个梦则比那个时间早了半天，“有可能是预知梦。”
“嘶。”沈茵倒吸一口冷气，“这有点可怕了啊。”
李唯也很不安，她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还有……
她摇了摇头，把有些发散的思维收回。
“记得我刚刚跟你提过第一个梦里有一个小女孩的事么？”
沈茵点点头。
“就在刚刚，我从网上后续报道的新闻里，也看到她了。”
这太巧了。
可基于目前已经发现的线索，她愿意相信这个巧合——伤者之一的小女孩和出现在她第一个梦里的，是同一个人。
沈茵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天......小唯，这、这也太......”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只用力搓了搓手臂，“那你是不是得赶紧找到那个小女孩？说不定还能从她的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
“很难。”李唯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挫败，“新闻里连受访者都是化名，背景里的伤员更不可能有信息。
医院和警方也不会透露病人**。”
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
“那要不找找侦探帮忙？”看着李唯不甘心又迷茫的样子，沈茵给出一个新的提议。
“你以为写小说呢？”李唯苦笑，“有问题不都找警察叔叔么，哪里有侦探的事。”
她对这种“都市传说”式的设定本能地抱有怀疑，但确实也没法向警察寻求帮助——告诉他们自己的伤是因为做了几个噩梦？谁会信！
“话不能这么说。”沈茵道，“我就知道一个侦探，听我同学说的。”
对上李唯投来的疑惑目光，她急了：“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那些校园八卦。
沈茵抬了抬胳膊，那里有一个几乎已经看不到疤痕的伤口，再过两天可能连印子都看不出了。
“记得我之前在大剧院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么？”李唯点点头，她记得沈茵为此被家人念叨了很久，还和她吐槽过。
沈茵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要不是这位侦探先生帮我做了紧急处理，这里原本是会留疤的。”
“我后来听身边的同学说，他在我们学校那片的街道都很有名，据说开着个服化道租赁商店做掩护。”
“哦？”李唯稍微有了点兴致，“真的么？”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吧。”沈茵思索着，“我受伤的时候现场可乱了，他几句话就把场面控制住了，而且对伤口的紧急处理也熟练，不像是一个普通的租赁店老板。”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最主要的是，有确切消息说他是警校出身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当警察。”
警校出身？这听起来倒是比“侦探”这个名头听起来靠谱一些。
李唯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和一直隐隐催促着她的梦境……
既然她已经被卷入了某种无法理解的事件里，目前调查也陷入僵局，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试试寻求一些相对“专业”的帮助？
她看向一脸担忧的沈茵，想到现在如同倒计时一样的困境，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哪能找到他？”她问。
沈茵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家店离A大很近......”
李唯默默记下了地址，端起桌边凉透的水杯，一饮而尽。
总得做点什么，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就算那个凌觉只是个普通的店主，至少她尝试过了。
男主下一章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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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倪端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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