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巨大的棕色花斑蟒蛇从森林里穿行而来。
卫道正在路上,这条蟒蛇一下子扑过来,将卫道缠在中间,极力绞杀。
卫道抽出刀来,扎进这条蟒蛇的身体里,蟒蛇吃痛,扭曲身体,左右摇头,收缩肌肉。
卫道被蟒蛇缠在当中,几乎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滚烫的血液从蛇的伤口迸出来,溅到卫道的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他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卫道看见一头狼趴在他身上,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肩头。
卫道顿时就想,志怪故事常有提到一种狼,夜间出现,如果有趁夜赶路的路人,狼会出现在路人身后,悄悄将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伪装成人类,趁着路人不注意,将人作为猎物杀死,眼前这头狼把爪子搭在别人肩上的行为很像那种故事里的狼怪,只是方向相反。
故事里的狼会出现在人身后,有一种惊悚的恐吓感,面前这头狼,出现在眼前,血盆大口比爪子更值得注意,仿佛下一刻就会咬住卫道的脖子或胳膊撕扯出血液。
卫道将手里的刀收起来。
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金子上野摆了摆毛茸茸的尾巴,蹲坐在卫道的腹部,转过身去,看向门外,门外全是密密麻麻的仆人,热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急得不行,门口的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况呆住了,门外的不知道,还在往里拥挤,于是一大群人踉踉跄跄堵在门口,一点点增加数量和重量。
面色还都格外呆滞。
“滚出去。”
金子上野跳到地上,又变成人形,众人总算反应过来。
他们仿佛当头挨了一颗炸药,轰隆一声往外撤退,眨眼间散开,门也砰的一声关闭了。
金子上野转过头来,看向卫道,目光有些疑惑问:“你是蛇?”
卫道摇了摇头。
金子上野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卫道说:“这个应当不必对您解释吧。”
金子上野冷笑道:“当然可以不对我解释,但是你想对谁解释去呢?”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对外面的仆人说:“你们去告诉羽生天玄,就说是我的意思,东西收到了,人也见到了,东西我收下了,人我也收下了,以后这个人就在我这里住下,当我的随从,不回去了,请他见谅,如果想见面,可以直接过来,也可以等生日会那天。
最近我都会在住处,不介意他什么时候过来。”
仆人听完,慌慌张张转身跑出去了。
金子上野再把门关上,看向卫道问:“你的腿坏掉了?”
卫道拍拍衣服,站起身来,低着头,并不看他。
金子上野问:“你有什么意见?”
卫道说:“没有。”
金子上野冷哼一声:“最好没有!”
卫道问:“我住在哪里?”
金子上野说:“我还没想好,事情还没完。”
卫道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金子上野盯着卫道问:“你还、还记得吗?”
他似乎想说的不是这一句。
卫道蹙了蹙眉说:“不记得了。”
金子上野绕着卫道走了一圈,皱了皱眉,将信将疑说:“或许吧。”
卫道问:“我做了什么?”
金子上野笑道:“原来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了不得想在这里刺杀我。”
他往地板上伸手一指:“你看,那边就是我的血,你把我弄伤了,我要你赔不是。”
卫道说:“对不起。”
金子上野说:“这话说得没有诚意。”
卫道冷笑道:“您也可以现在杀了我,我拿这条命赔给您,算不算有诚意?”
金子上野说:“哼,你别想威胁我。”
他走了两步,又去看卫道的表情,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面对着墙说:“也不是不可以。”
没等卫道回答,金子上野转过身来,又看向卫道说:“不过,你别想那么轻易就摆脱我,这件事哪有那么容易解决?要是随便你,岂不是显得我没有面子?如果今天的事情被那边知道了,你应该很清楚,他不会再要你,也不会再允许你回去,在那边住,在那边工作,不是吗?”
卫道说:“是。”
金子上野满意地笑道:“所以,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在我身后,当我的随从,听明白了吗?”
卫道说:“知道了。”
金子上野坐在床边说:“不错,很识时务,你要知道,现在的工作都很难找,而且很难稳定,你要是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住处有,食物有,衣服和地位也有,我的身份,也不算埋没侮辱了你,你应该了解我的一片苦心才是。”
他说着,高兴地在身边床沿上拍了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张脸,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办法,开个基地,招募医生,研究怎么复制好看的脸,弄到人形模具或者严丝合缝的面具上,我满意了,就放你走。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人割掉你的脸。
比起其他人,我的脾气已经非常温和了。”
金子上野说得兴起,要从床上站起来,床板立刻嘎巴响了一声,随后哐当当一阵乱响,金子上野被吓了一跳,还没站稳,就重新坐了回去,但是床已经在这个时候垮塌下去了,他这么一坐,干脆就坐在了一片狼藉的废墟里。
坏掉的床板和床垫烂糟糟铺在地上,凹凸不平,长短不一,灰尘很多,咔吧咔吧露出许多细微的裂痕,这个时候再用力踹一脚,肯定还能垮一次。
金子上野啊了一声,大概是突然坐空,摔到哪里了,卫道走过去扶起他,他拽着卫道的胳膊站起来,大半身体靠着卫道,身体重量也倾斜过来,仿佛断了一条腿,脚尖不敢点地,几乎要靠到卫道的胸膛上才罢休。
卫道站得很稳,但是金子上野突然单手按住卫道的肩膀,力量瞬间增大,两条腿悬空,对着坏掉的床踢了过去,砰砰两声,金子上野紧紧靠着卫道,好像怕床底下有一个炸弹爆开,要不是自己不太走得动,恨不得拉着卫道躲出去,还睁着眼睛往床那边看。
床很快就垮了。
于是又是一阵哐啷啷的声音。
最后是嘭的一声收尾,那张床完全垮掉了。
卫道扶着使劲贴过来的金子上野问:“这是怎么回事?”
金子上野笑了一声,因为凑得很近,卫道听得很清楚,金子上野说:“刚才就是你弄坏了的。”
卫道意识到他在说之前的事情,卫道失去平衡并进入房间之后,卫道没什么印象。
金子上野看卫道的表情,对他说:“有这一回事,你突然力大无穷,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刀来,然后召唤似的弄出来一条大蛇在房间里,那条蛇出现,你就不见了,我没看见你,那条蛇消失,你又茫然地站在房间,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砰的一声躺在地上。”
卫道疑惑地蹙眉问:“你看见蛇了?很大?我浑身是伤?血肉模糊?茫然站在房间?突然出现又消失?”
金子上野看着卫道,噗嗤一下笑出来:“是。”
他松开卫道,靠着墙,转过头去,压着笑意说:“是这样。”
卫道更加疑惑。
金子上野又吹口哨似的说:“我记得不清楚了,或许不是吧。”
卫道无话可说。
金子上野看向卫道,目光仿佛刚从窗外的飞燕身上收回来,看着卫道的眼神都有些稀奇的感觉。
“你真的不是蛇?”
“不是。”
“趁我还记得,我再说一次,我在门外听见声音,开了门,看见一条大蛇,看见血,蛇不见了,我看见你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往外流血,紧紧握着一把刀,我靠近你,被你攻击,我把你打倒在地,你就睁开眼睛,盯着我看,外面的人把门打开,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金子上野认认真真说。
但是他越是这样认真,越是让卫道觉得似乎不是那样。
卫道将信将疑地看着金子上野说完这段话,点了点头。
金子上野拉住卫道,让他去开门,并在开门后对外面的仆人喊道:“快点过来,我摔倒了,好痛啊!我需要医生,我需要护士,我需要担架和帮助!”
他的声音很大。
外面的仆人急急忙忙赶过来。
卫道就在金子上野的身边,听见他喊话,觉得震耳欲聋,趁着仆人没有冲过来把人架走,对他说:“我可以提供治疗。”
金子上野疑惑地看向他问:“真的?”
卫道点头。
金子上野拍着卫道肩膀笑道:“怎么不早说?好!那你给我治疗。”
他还是单脚跳出去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伤了一只脚,但是,卫道看,金子上野的腿脚没有毛病也没有伤口,甚至刚才根本没有被坏掉的床碰到。
不该有问题才对。
金子上野对仆人说:“记得换床。”
“是。”
“不用找医生了!”
金子上野说。
卫道小声说:“可以让医生晚些过来,您会需要的。”
金子上野干脆利落拒绝了:“不!”
他很快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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