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荡荡的窗户望出去，能看见远处有连成一片的黑点。
谭奚玥取出手机打开地图，顺着自己所看过去的方向对照着从地图上找到了那一片黑点的所属地，是江阳市的一片老旧小区，兴隆。
盛珣玗站在她身旁看了一眼地图，“兴隆小区？那一片老旧小区因为某规划就要拆迁了。”
“拆迁？确定？”
“对，虽然命令还没完全批下来，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拆迁啊，那可真是一笔的巨款。”
谭奚玥叹息一声抬起头看向盛珣玗，目光明亮。盛珣玗抬起头瞬间就领悟了她话中的意思。
两人立即默契同步转身向楼下走去。
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烂尾楼里回响。
盛珣玗匆忙嘱咐小警察：“你先回警局查一下关于……”
“陈榆16岁后父母离异，她是跟随母亲生活。”谭奚玥头也不回地给出了更加准确的信息。
“关于她母亲在兴隆小区的信息。”盛珣玗接上话。“顺便在这儿布控。”
谭奚玥一路走到自己的小白车旁，随手将钥匙抛给盛珣玗，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盛珣玗接过钥匙睁大双眼有些疑惑地看向谭奚玥。
“从这儿去那的路你认识吗？”谭奚玥问。
“认识。”盛珣玗坐上车。
“那你开车吧。我平时不怎么出门所以对周围路况并不熟悉，你开可以节约点时间。”
原来是不认路，好在他对江阳市的路况那可是了如指掌，盛珣玗笑了笑。
谭奚玥按下车窗，从烂尾楼到兴隆小区的路上她都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没有监控，人迹罕至，是绝佳的路线，无论是烂尾楼还是老旧小区都不是惹眼的对象。
车子一路疾驰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抵达了兴隆小区。
一下车盛珣玗就与谭奚玥分享了关于陈榆母亲王明香在兴隆小区的房产信息。
王明香是在今年五月初因病去世的，留在兴隆小区的老房子是当初他们一家四口的老屋，王明香与她丈夫离婚后，老屋判给了她。
“就是这儿了，不过没有钥匙，不能进去。之前王明香曾说要将屋子卖了，卖没卖我们也不清楚。”
在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两人进入了满是粘腻油烟、岁月痕迹的楼房，顺利抵达王明香的老屋前，只是大门紧闭，既没有搜查令，也没有陈榆的许可，两人根本进不去。
“只能问问周围邻居看看能有什么有效信息了。”盛珣玗插着腰无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谭奚玥，见她盯着门锁手指微动，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谭小姐，你可别乱想。”
啊…被看穿了。
谭奚玥将手藏进衣服口袋中，略微可惜的叹息道：“分头问问吧，有关王明香、陈榆、陈樚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常回这边，越详细越好。”
对此盛珣玗没有意见。
两人分别走访了周围一圈的民众，虽然很多人都搬离了，但是好在王明香生前常来这儿，留下的痕迹非常多。
加上陈樚发展得很好，大多数人对这名漂亮且有能力的年轻人印象很深刻。而陈榆十分孝顺，待人和善同样让人称赞。
“最离谱的是，有好几个人居然试图给我说对象，缠了我足足半个小时！”说到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时，盛珣玗的整个人都是无语至极。“真是浪费时间。”
在暮色下，两人一边交换着打听到的信息，一边向停着车子的地方走去。
谭奚玥轻笑一声看向盛珣玗，“那你竟然还有耐心听？”
“身为人民的公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好。”盛珣玗目视前方，双手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倒了出去。
真的是这样吗？这些小区里的人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和老旧的小区一样，在日新月异的城市里总是会被遗忘在角落，直到被需要时才会被想起。
谭奚玥挪开视线按下一点车窗向外看去，寒风裹着烟火的气息吹进车里，带着淡淡的饭菜香。
“好香……一起去吃饭吧？”盛珣玗忽然道。
谭奚玥愣了愣，没料到盛珣玗话题一下转得这么快，但依旧果断拒绝，“不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盛珣玗：……
“你把车开回警局，我从警局开回去，那儿的路我熟。”谭奚玥直接规划好了路线。
见她已经做好打算，盛珣玗也不勉强，又将话题扯回陈樚身上，“所以凶手是陈樚吗？”
王明香的老屋拆迁会获得一笔巨款，而这笔巨款陈榆、陈樚两人都有继承权。
赵坦如果和陈榆离婚，那么也将获得一笔分割财产，所以这是赵坦急于离婚，但陈榆却不肯离婚的原因，她作为家庭主妇，这笔钱对她十分重要。
至于陈樚对于老家要拆迁这件事是否清楚还是未知。因为从群众调查中可知，王明香之前曾说要将老屋卖了，从之后很长时间直至她离世，陈樚也没再来过。
基于陈榆不太相信陈樚，所以可能她也未将拆迁的事告诉陈樚。反观陈樚，无论是否知晓这件事，作为十分关心姐姐的妹妹，极有可能对赵坦下手。
“从现在来看，以上都是推测，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陈樚百分百是凶手，只能说有可能。”谭奚玥将所有线索捋了一遍，但到此为止，大部分也只是推论。
“那条红绳手链。”盛珣玗提起手链可以作为证据。
“你确认吗？如果是赵坦死前就拽下了手链，但是下手的人并不是陈樚呢？我并没有看见凶手的脸。”
盛珣玗将车停在警局前，熄了火却没急于下车。他在反思自己的梦境，虽然到现在为止所有线索都没出过错，但是的确就不能这样认为陈樚就是凶手。
“那只能，阻止赵坦出狱了。”
“对。”谭奚玥点了点头，“稳妥一点，明天我会带着陈樚绕去烂尾楼，如果凶手真是她，面对行凶地点肯定会有异常反应。”
“你一个人？如果她真是凶手，那你不是会很危险？”盛珣玗下了车撑着车门说。
“放心吧，我绝对没你看起来的那么脆弱。”谭奚玥拍了拍自己机能包坐回驾驶位上和他道了别驾驶着车子往家开去。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不知道忙碌了些什么的谭奚玥终于在晚上七点回到了家。
一进门，她就闻见了浓郁胡萝卜玉米排骨汤的香甜，那是她最爱的汤。
“妈？你还没吃饭？”
“你还知道回来啊？！”
谭素歆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出来放在了桌上，“先喝汤，菜很快就好了。”
谭奚玥放下包开开心心地坐在餐桌前，但是低头看见碗里一块又一块的排骨时，她的笑容蔫了些，她喝汤只爱汤，不爱肉。
“妈，其实我只喝汤就可以了的。”她小声提议。
“只喝汤？就你那小鸡仔似的身体，哪天在外面野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还不多补补！”谭素歆高声反驳。
谭奚玥不再还嘴了，老老实实啃起了排骨，她心里清楚，妈妈是在为她担心，虽然她什么也没说。
在吃饱喝足后，她陪着谭素歆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回了自己屋子。
一回屋子她就将自己摔在软软的床上，今天可把她累坏了，但是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还得为明天做准备才行。
谭奚玥从电脑上打开地图，在反反复复观察路线后，确认了明天的该怎么走。从陈樚家出发，特地抄远路正好可以经过烂尾楼到建立在市郊未来福利院。
她点开与陈樚的聊天框，看着她的头像思索着明天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陈樚发来了一条消息：【新的一期插画请尽快完成哦。】
谭奚玥：……
她此刻有些怀疑自己的推论了，一个九点多还在工作的工作狂，真的会有时间去做周密的计划吗？！
谭奚玥给陈樚回去消息：【主编，明天你不用过来了，我去给你送早餐。】
在获得陈樚的同意后，谭奚玥依旧是认命的拿起了数位板画了几个小时的画，一直到凌晨才迷瞪着眼钻进被窝。
这样的效果就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出门前谭奚玥特地穿了一身黑白的冲锋衣，换了一双运动鞋，做足了准备，带着谭素歆做的双份煎蛋鸡汤面出了门。
陈樚给谭奚玥开门时也已经画好了妆，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小西装。
“早，主编。”
“早。”
陈榆的家十分空旷，虽然有不少摆件，但是生活气息极少，甚至有些冷冰冰的。
谭奚玥的目光从亮得可以照出人影的地面上抬起，将餐盒放在了桌上。
“怎么忽然想到送餐过来？”
“因为之前已经让主编跑过一次了，不好再让你跑一次。从你这儿到谭小面馆，再从谭小面馆去未来福利院明显绕了远路，反而从你这儿去近一些。”谭奚玥早早就想好了理由，这会儿终于用上了。
陈樚没有深究里面哪儿有问题。
吃完早餐后，在陈樚准备出门的功夫，谭奚玥接到了盛珣玗的电话。
她戴上耳机蓝牙耳机瞄了一眼去里屋的陈樚，慢慢走向屋外小声道：“喂？”
“我本来打算开车跟在你后面的，但现在有点突发情况，陈榆来找我了。并且昨天安装在烂尾楼的摄像头拍到了陈樚。”盛珣玗开门见山，“在昨天晚上十点。”
半夜十点，正常人谁会那么晚去一栋阴森森的烂尾楼呢？除了……为动手前做准备的人。
所以，她就是凶手。
谭奚玥再次看向屋里，语气坚定，“那你们一起，路上保持通话。”
“好了，我们走吧。”陈樚提着包走出门。
谭奚玥迅速将手机熄屏塞进衣服口袋里，但没有挂断电话。
“好，我来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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