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意外车子被迫罢工在烂尾楼前停了。
虽然天气预报只能信一半，但是今天，天空确实阴沉沉地飘起了毛毛细雨。
谭奚玥装模作样的下车检查了一下，然后裹着衣服跑回车上，阴冷的天气冻得她鼻子发红。
“不知道是什么故障，不过我已经喊我朋友来了，这破车子。”
一路上陈樚都很安静，甚至是谭奚玥变道拐进经过烂尾楼的路后，她都没有提出异议。
直到车子停在烂尾楼前，谭奚玥终于看出了陈樚的一丝忐忑不安。她一面拉紧了穿在西装外的厚外套，一面却按下了车窗，放任潮湿的冷风钻进来。
细密的雨丝被吹进车里，谭奚玥感觉脸上冰凉一片。
谭奚玥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纹路，小心谨慎地看向陈樚，“昨天陈榆女士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你们小时候住在兴隆公寓的事。”
“是吗？”陈樚转过头，眼眸看上去要比外面的天色沉一些，被雨水染湿的浓密睫羽往下沉去遮住了她一半的眼眸。
“她说她很怀念当时的日子，虽然小时候去哪都要带着你会有些烦。”
“这不像我姐姐会说的话，这么直白，别想骗我。”
“虽然不会说这种话，但感情是不会骗人的。”
车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陈樚沉默不语地盯着谭奚玥，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谭奚玥左手暗中摸起藏在一边的折叠棍。
耳朵上戴着的蓝牙里传来陈榆紧张的声音：“盛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去哪？你们在调查我们的事？”
“我们怀疑你的妹妹陈樚可能会因陈女士你，对赵先生做出不利的事。”盛珣玗一边解释一边紧紧注视着不远处熟悉的小白车。
陈樚忽然笑了一声将谭奚玥放在蓝牙通话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一脸怀念，又带着某种坚决意味的说：
“我姐从小到大都对我很好，在我父母都不怎么关心我的情况下。但是她身体不怎么好，运气似乎也不太行，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健康度过一生，为此我会竭尽全力。”
她的声音清澈而富有穿透力，从这辆车传递到了另一辆车内。
谭奚玥一把摘下挂在左耳上的蓝牙耳机，将陈榆哽咽的声音隔离开。这一刻，她自己的声音也不复平静，面对即将发生却尚未发生的事，她虽然无力却又不得不竭尽全力去阻止。
“往前一步就是深渊，退后一步是你不该错过的人生。”
“小樚！”
陈樚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当看向后视镜时，陈榆真的正朝着这儿走来。
“姐姐？”
谭奚玥走下车，看见盛珣玗的车正停在自己车后，他撑着车朝着自己歪了歪头打了个招呼。
陈榆拉起陈樚的手眼眶红红的，“姐姐决定了，我放弃继承老家全部由你继承，然后和赵坦离婚，他在我这儿一分钱都别想拿到！你别犯傻！”
“这笔钱，我会找律师公证之后全留给囡囡，它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现在经济独立，可以自己赚，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你身后的小孩了。”
陈樚说的囡囡就是陈榆的女儿。
陈榆发现陈樚竟要比她高上一个头了。
谭奚玥为了将空间留给陈樚和陈榆，原本想喊盛珣玗过来修车把戏演全的，最后只是示意对面的盛珣玗拿起手机，她小声说：“快来修一下车。”
然后将这通长长的电话挂断了。
在盛珣玗闭着眼睛地一顿捣鼓后，谭奚玥的小白车又恢复了正常。
“熄火而已，问题不大。”盛珣玗拍了拍手轻快地说，显然心情不错。
她在车上启动汽车，朝着窗外的陈樚喊道：“虽然我也不想打断你们，但是马上十点了，主编，我们要迟到了！”
陈樚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只好和陈榆约定今天忙完后来处理其他事。
与盛珣玗和陈榆道了别，谭奚玥开车载着陈樚驶向正轨。
接下来就是认真处理未来福利院何夏的事了。
未来福利院建立在市郊，一是因为地价便宜，另一个是因为地方广。在这个人潮拥堵，公路交叉纵横的市中心，福利院的院长觉得在这块繁忙的钢筋水泥地上找不到属于孩子的乐园。
在谭奚玥与陈樚抵达时，未来福利院的负责人已经领着几名穿着统一天蓝色厚外套的孩子等候在了门口迎接她们。
他们的衣服裹得很厚实，乍一眼看上去像是捏了笑脸的小汤圆，一个挨着一个。
“快给老师们打个招呼。”领队的中年女老师引导着他们。
小汤圆们得了指令，拖着长长的尾音将话喊齐：“老～师～好～”
“你们好～天气冷先进去吧。”
谭奚玥和陈樚扬起笑脸回应着和领队女老师走进了福利院中。
未来福利院内收养的大多数是一些残障儿童，但也有一些是因为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的正常人，如果条件允许，他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上学直到能够独立生活。
谭奚玥跟在陈樚身后，在领队严老师的介绍下观看着满屋子未来福利院从建立起到如今的所有功勋。
除了关于管理者的，墙壁上还有不少学生举着证书的照片，他们都是未来福利院的优秀学子。
如此一看确实是战功赫赫，怪不得社会名流都争先恐后地给它捐款。
穿过挂满优秀学子和名人名言的走廊，她们一路向图书馆走去。
谭奚玥撑着伞仔细观察者这儿的一草一木，忽然她在一栋楼楼底处看见了一张人脸。
他躲藏在枯草掩藏的巴掌大窗口后，窗户上装着栏杆，他一双手紧紧扒着栏杆整张脸都奋力贴在上面，脸上一双麻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奚玥。
注意到谭奚玥也正看着他，他扒着栏杆的手有了变化。他抬起右手屈指敲在窗户上，有规律地循环敲击着。
谭奚玥紧了紧手中的伞柄，脱离了队伍走向那一方小小的铁窗。
那名孩子是在求救，手指敲击地是SOS求救信号。
“谭小姐？”
可她没走两步就被严老师被喊住了，“嗯？”她回过头去，看见严老师文质彬彬的脸上弯起公式化的笑容。
“陈主编说要考察青少年部，但今天大部分孩子都去上学还没回来，正巧今天有一名叫何夏的孩子将被寄养，二位可以先和我去看一看。”
何夏？！
这个名字立即吸引了谭奚玥的注意力。
“好的。”陈樚点了点头，看向谭奚玥说：“走吧？”
大有一股谭奚玥不动她就不动的意思。
她只好跟上前去走回原路，走了两步路她又悄然回过头，刚刚那一个小小的窗口出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一片黑暗。
谭奚玥甚至有那么怀疑自己刚刚是出现了幻觉，可在严老师若有若无的余光里，她没办法再更进一步。
更可况，这里到处是监控摄像头。
“别走神。”陈樚在收伞走进院长办公室之前提醒了一下谭奚玥。
谭奚玥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将自己游走的思绪汇聚在一起，再呼出寒气时，和陈樚一起走进了办公室内。
刚进入光洁明亮的办公室，她先是看向了站在两名衣着普通的男女身后，他们身后站着同样穿着蓝色外套的何夏。
一脸乖巧笑容的他看不出有半分害怕与恐惧，身形是要比同龄人要瘦小一些，但是站的笔直。就像是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一般。
但是他那双眼睛的眼角没有一丝因开心而产生的皱纹。
眼下这么多人，她甚至没有机会可以单独问何夏一些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直到他被所寄养家庭中的男女领出门去。
在擦身而过时，谭奚玥看见搭在何夏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将试图转头的他拦下。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趟洗手间。魏院长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先和我同时谭奚玥聊一聊。”
正思考何夏身上谜团的谭奚玥忽然就被自己主编推出来了，等回过神时，陈樚已经提着包走了出去。
“谭小姐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嘛？”
未来福利院的院长魏康成看上去四十多岁，穿着黑色的夹克，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这些寄养家庭情况每年多么？”谭奚玥临时想了了个可以在台面上问的问题。
“每年差不多，大部分是一些表现优异，身体健康的孩子才能去寄养家庭，如果不健全极少有人愿意同他们一起生活。”
说到这个，魏康成叹息一声，肩膀无力地耷拉下去。那些孩子的未来都被雾笼罩不可推测。
“魏院长看一下文件，没问题的话我们拍个照就先回去了，也不耽误你忙。”
陈樚回来得很快，谭奚玥甚至怀疑她到底去了厕所没有。
魏康成温和一笑，左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没什么问题，能得到嘉行的捐赠我们倍感荣幸。”
一番充满感激的场面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嘉行捐了一个图书馆。谭奚玥听了都觉得有些尴尬。
签完字，严老师又哄来接人的那几名小孩，几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
忙完了这一切，谭奚玥与陈樚两人就和未来福利院的人道了别。
“拿着。”在车上陈樚向谭奚玥递去一张名片。
谭奚玥接过名片，上面人名她并不认识，“这是？”
“刚刚那名叫何夏寄养家庭养父的名片。我看你很注意那个何夏就替你要过来了。”
原来陈樚刚刚并不是去上厕所了。
反应过来的谭奚玥接过名片，“谢了主编。”
“既然谢我，那不如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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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S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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