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眼前有点模糊,她微微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比如刚才翻身上台的那个男子,看样子是她的同学,可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脑海中一片空白,世界失声。
周围惨白一片,灯光刺得眼睛几乎要流泪。
沈清的鼓膜咚咚作响,血液流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一只手从斜里伸出来,为她戴上了墨镜,男人的手指轻触到她的脸颊,摸到一点濡湿,动作微顿。
……
世界漆黑,昏暗。
刺眼的灯光、周围嘈杂人语、无数目光瞬间消失。
沈清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隔夜的酒精味道疯狂往她鼻尖里涌进来,令人作呕;她感觉到自己的脚底正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身下的沙发是那样柔软;刺耳劲爆的DJ重新响起,照在她头顶的灯光消失,黑暗中拥挤的人潮舞作一团,刚才的一切恍若幻觉。
而她的手是冰凉的,没有知觉。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好点了吗?”一只手摸索着,放到她肩膀上,扣住。力量很重。
男声温和而低沉。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周围依旧昏暗,万事万物好像都不存在,模模糊糊。
沈清的整个世界里,只有宋泽的声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怎么失明的吗。”
就是这句话,彻底将沈清恍然的思绪拉回了身体。
僵滞的大脑重新开始转动。
但是,宋泽已经告诉她了啊。
“高烧?”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是。”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很低,但听得异常清晰。
“我七岁那年,清明节。父母带我回老家祭祖,下了暴雨。”
说到‘暴雨’二字,宋泽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沈清歪过头,眼神盯在他的嘴唇上。
他忽而话音一转。
“你知道吗,先盲的人是不会做梦的。但后盲的人,也梦不到没见过的东西。”
“我的梦境停留在了那一年,七岁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父母的脸。”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有父母焦急的脸,有摇晃的树,滚落的山石。
被暴雨冲断的不仅仅是那座老家唯一通往外界的石桥。
后来的梦境中,七岁的他被母亲紧抱怀中,小脸因为高烧而通红,双眼紧闭。耳边是母亲的恸哭,哭声与轰隆隆的雷雨声交杂,以至于他分不清那到底是雨声,还是哭声。
沈清怔怔地望着他,宋泽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平稳,没有丝毫情绪。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
怪不得手心都出了汗。
宋泽没有撇开她,而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握不带丝毫暧昧的色彩,沈清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通过手心传递过来。
刚才沈清没有哭,但这一秒望着他的脸孔,眼圈红了。
“宋泽,”沈清磕磕巴巴,心中既委屈又难过,但那丝难过不是因为此刻的自己:“你是在用你自己的遭遇,告诉我不要难过吗?”
宋泽回答:“我知道苦难不能用来比较。不过希望你能感觉好一点。”
他在转移她的注意力。
最后一句话沈清瞬间所有负面情绪失灵。
好在灯光很暗很暗,完美掩盖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哽咽道:“我本来已经好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啊……”
好了,搞得她现在真的哭了。
还有,跟他的经历相比,她这又算什么‘苦难’。
“想哭的话,”宋泽温热的手按压着她的眼角:“就憋着。”
“……我以为你会说想哭就哭。”
“前提是,如果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宋泽接下来的话特别令沈清动容:“我想,你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失态的一面。”
他果然知道,‘沈小姐’就是她。
宋泽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自尊,他是个不知全貌的旁观者,但选择了尊重。
“那你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沈清深深地呼吸,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哽咽。
宋泽缓缓说:“假装。”
沈清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假装。
“所以你给我戴上墨镜?”
但他看不见照在两人头顶的聚光灯,不是吗?
“我是看不见。”宋泽说:“不过我有光感。”
“我明白了,谢谢你。”沈清伸出手,快速地从墨镜下揩了一下眼角。
他真的很聪明,又这么绅士,难怪梅子会喜欢他。
真遗憾,如果宋泽看得见的话……
沈清忽然怔住,心底涌上一小股酸涩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
卡座上,许岚望着这边情景,嘲讽地挑起一边眉毛。
杨仪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快就勾搭上人了。这才两年没见,沈清简直是大变样啊。”
“我们走吧。”沈清说,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多亏了宋泽。
她将他的墨镜摘下,拿在手心,动作很小心。
宋泽说:“再陪我待一会吧。”
如果是他提出请求,没什么不可以。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沈清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已经趋于平稳。
周边还是有不少人会看她,但她尽力不去理会。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
宋泽思考了一下:“你猜。”
沈清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忍不住哑然失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你笑了。”宋泽的眼睛朝向她,唇角噙着浅浅笑意。
又猜到了。沈清盯着他的眼睛:“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看不看得见。”
宋泽往这边倾身,毫无预兆地靠近了她,沈清轻轻屏息,双眼凝视着他的眼睛。
没有焦距,但深幽,像一汪漆黑的旋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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