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的眉骨很高,显得眼睛分外深邃,睫毛根根分明。
这是沈清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他。
她不自觉在心里勾勒着宋泽的面孔,怪不得许岚和杨仪都要过来搭讪。他长得的确很帅。
“现在呢?”他问。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鼻尖。痒痒的。
沈清别过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却不可抑制地急速跳动起来。
她轻轻说:“知道了。你,往后点。”
挨得……太近了。
宋泽缓缓后退。
沈清依旧低着头,用力地捏着手里的啤酒瓶,直到将瓶身捏得面目全非。
“沈清!”
裴翊拨开人群跑过来,他终于脱身来见她。
然而,裴翊却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正紧紧挨着另一个男人。
她看上去似乎喝醉了,脸颊酡红,有丝平常见不到的羞涩。
“原来是你。”裴翊看清了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翊箭步往前走,一把抓住沈清的胳膊,将人扯向自己的怀中,狭长双眼狠狠瞪向那男人。
臭瞎子,你从哪里蹦出来的——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瞎子的下一句话更是令人火大极了。
“你能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裴翊眼睛里冒火,还跟他搞什么文艺。
如果不是现在沈清需要照顾,他一拳已经打到瞎子的脸上。
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像是老虎圈领边界属地,矮身发出的一声低吼:“别以为你是个瞎子,我就不敢揍你。”
宋泽:“从没这么以为。”
裴翊反应了几秒,脑子才转过弯来,这是拐着弯骂他呢!
正要发作,沈清的手就是这时候抓住他的胳膊,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几点了?”
“十一点。”在警告瞎子和回答沈清问题之中,裴翊非常诚实地选择了后者。
沈清一低头,闻到自己满身酒气,但明明没喝多少,一罐,两罐?
“我该回家了。”困了。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睛里溢出泪花。
“我送你!”“我送你。”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裴翊气笑了:“这年头,连瞎子都出来猎艳了。”
猎艳?
回应他的是宋泽无声的冷笑。
沈清用她不甚清明的头脑思考着,空气中那股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最后,她看两人一眼,指着自己,眼睛红红地说:“我自己能走。”
谁都别想送。
裴翊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歪头,皱眉冲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两句,挂断。
随后,神色纠结。
沈清拍拍他手臂:“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我已经醒了。不是,我本来就没有醉。”
最后一句,她严肃声明。
裴翊仔细打量着她,除了脸颊有些红,其他似乎没问题。
眼神也是清明的。
裴翊的眼神紧接着落在旁边,那个瞎子的身上。
他不放心的不是她一个人回家,而是这个男人。
不过很快,沈清的下句话打消了他心中的担心。
沈清说:“我要先把他送回家。”
也是,一个瞎子而已。
沈清一向心软,对残疾人自然多几分关爱。
裴翊越过沈清,弯腰贴在那瞎子的耳边,一字一句道。
“如果你敢动什么歪心思的话,这两条腿也别想要了。”
威胁人的话,裴翊说得很流畅,连压低的眉宇之间那股狠劲,都流露得无比自然。
“看来你的胳膊已经好了。”宋泽微微抬头,笑了。那笑容礼貌疏浅,起码在沈清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男人,一坐,一站。
裴翊弯腰,低着头,两人距离很近。
他几乎不费力气,就清晰听到男人的话。
一向是裴翊威胁别人,裴翊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被别人威胁是什么滋味。
他缓缓垂了眼睛,冷冷盯着男人。
“你说什么?”
这瞎子,果然是故意的!
裴翊两眼喷火,当下挽起衬衫袖子,要给这臭瞎子一点颜色看看。
可沈清却侧身挡在了瞎子的身前。
她明亮的眼睛望着他,说出的话令裴翊心一痛。
“裴翊,你喝醉了。”
沈清护着那瞎子。
如果不是裴翊还有急事的话,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裴翊眼底闪烁着寒光,他在笑,但笑容有些令人胆寒。
几秒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重新走到沈清身边,举起双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你了解我的,我就算再坏,也不至于欺负一个残疾人。”
‘残疾人’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裴翊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挑起一边眉毛,等待着那瞎子的反应。
但男人只是沉默坐着,一言未发。
沈清皱起了眉毛,露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的表情。
她身后,宋泽抬起头,轻轻地勾起唇角,轻蔑一笑。无比恶劣。
裴翊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MD。原来还是个绿茶。
给我等着。
裴翊再三确定沈清没喝醉,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他的确有急事,就现在。刻不容缓。
临走还用眼神狠狠剜了宋泽一眼。像是在说,我记住你了。
那一眼,无比怨恨,令沈清感到心头一跳,或许是她的错觉。
裴翊离开,走到拐角位置,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住兄弟!”含糊不清地道了歉,男人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酒吧,女洗手间。
杨仪洗完了手,将碎发认真抚平,由衷感叹:“两年多没见,裴翊还是那么烂。”
她身边烟雾环绕,却是另一个女人在抽。
许岚冲她的脸吐出一口烟气:“裴翊在沈清面前,跟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两幅面孔。”
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只是诧异裴翊居然能装这么久,而且没有被沈清发现。
许岚相信裴翊是认真的,但她不信他能装一辈子。
凭沈清那种性格,但凡知道裴翊是什么人,绝不可能跟他有牵扯。
许岚不知想到什么在笑,是那种看好戏一样的笑,她在洗手台上碾灭了烟。
有女人从隔间出来,看到徐徐冒着白烟的大理石台面,翻了个白眼,走了。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许岚没分给路人半个眼神,她取出口红,用指腹蘸取腥艳的口红,按压在饱满的唇上。镜子里的眼神高高在上而不屑一顾。
”裴翊啊。”许岚悠悠地说道:“他就是沈清身边的一条狗。”
然后脑袋骤然被一股大力按进了洗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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