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商意一口气跑到学校刚好6点，路上没歇口气一路跑到现在却也只是微喘，可这一身汗已经把校服打透了。商意赶紧脱下外套，平铺在课桌上晾一晾，自己穿着半截袖往五楼走去。教学楼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男女两个厕所，这一共十个厕所的卫生，便是高商意在学校讨来的工作。
高商意出生那年父亲因生意上的重大事故被判入狱八年，母亲一边独自抚养女儿，一边还要承担着生意上的债务。终于是在商意八岁那年父亲刑满释放，为了还债，去外地做高薪矿工，只过了一年，便失踪了，至今了无音讯。又过了一年，商意十岁，母亲积劳成疾，也去世了，临终前将商意托付给外婆照看，可外婆对母亲的感情都淡漠，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外姓孙女，接回家生活是绝不可能的。小商意便是从那一年起，自己一个人在烂尾楼中艰难地成长着，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学费生活费等一应开销都是靠高爸爸的朋友接济，从初中开始，商意在学校里能接到一些勤工俭学的工作，每个月还可以赚两三百块。不管生活多困难，学是一定要上的，再坚持一年，就可以离开县城离开烂尾楼。
我一定要考去北京！
高商意只要想到北京就浑身干劲，五层楼的厕所不到半个小时全部打扫完。简单清洗收拾一下，准备回教室，此时已经有一些来得早的同学陆陆续续到了。
说起这个扫厕所，当初本来还有体面一点的工作可以选，就是整理一些教学器材，都怪班主任谢老师，当着校长的面说什么烂尾楼里的孩子扫厕所正合适，又脏又臭，就不应该去食堂和办公室破坏学校形象。这个谢老师最坏了，看商意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高商意回到班级，此时已经6点四十多，班里来了不少同学，三五成群地讨论暑假的精彩。商意低下头，抿着嘴，安静地穿过前排的同学往最后一排角落自己的座位走去，却看到班里的大姐大李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着自己的书包，书本丢了一地，鸡蛋饼也被扔在了地上，李娜的脚甚至踩在饼上！商意看着那块鸡蛋饼两眼一黑，心想：我的午饭亡矣。转头就跑。
谁知刚跑到教室门口就被人堵住了，商意抬头看去，正是那两个平时总跟在李娜身边的狗腿子小妹。眼看跑不掉，商意满脸堆笑地扭头看向李娜，赔笑道了一声，“娜姐”。
李娜站起身走了过来，脚下的鸡蛋饼被碾成了一滩泥。
“你能跑哪去？”李娜居高临下看着高商意，过了一个暑假没有一点儿变化，还是那个弓腰哈背的穷酸样，矮个子豆芽菜，天天低着个头，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
“就知道你跑得快，娜姐早料到了，让我们俩在门口堵着你”，狗腿子说着还往商意的肩膀推搡了一把。
商意一个趔趄到了李娜面前，还是不敢抬头看，缩缩着脖子小心地赔笑，“我错了娜姐，您找我什么事儿？”
“我暑假作业呢？没找着”，李娜翻了个白眼把商意的书包丢过来。
商意抱住书包赶紧翻找，“写了写了，我先写的你作业”，哪料掏出来的作业上面每一本都写着高商意，这分明是自己的那份作业，那李娜的呢？
商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啊”了一声，却看到李娜凌厉的眼神，赶紧把头低下，暗骂道：该死！落在公交车站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娜姐……我给……给落家里了……”
“哼”，李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手朝着商意伸了过来，商意吓得往后一缩，却听到李娜说，“那这份就是我的了”，说完扯过商意手里的一沓本子，扭头便走了。两个狗腿子也跟上李娜，临走时还用手指戳商意的头，“给我小心点吧你”，商意不敢吱声，头低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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