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咩料啊？”憋了一路，终于在车上能说话了，潘家明像被用力摇过的汽水，一拧开瓶盖迫不及待地涌出来。
家明起头，家乐接话。
“上次阿逸仲叫阿俊帮手喺香港带盒香水返嚟，你记唔记得，阿俊明明都快到关口了，仲要掉头返去帮佢买…”
那时候只觉得好兄弟两肋插刀，现在想想，越想越不对劲。
“你话阿俊知唔知道系送俾舒媛嘅？”邝家乐问。
“知唔知都大剂啦。”
知道的话，特地绕回去给舒媛买。
即使不知道这个，那他肯定知道今晚就是庆祝他们在一起了，还…
唉。家明家乐一起叹气。
猛地想起什么，家乐拍大腿问，“你记唔记得嗰阵时仲未同学聚会，系阿俊先讲佢喺展会上见到舒媛？”
家明沉默一瞬，幽幽补充一个事实，“佢啱啱唱嘅仲系华仔嗰首暗里着迷。”
唉。攞命啰。家明家乐又叹气。
他们两个说话，两个女生很安静。方方是因为要集中精神开车，加上他们语速太快听不清；而陈娅则是因为身在曹营心在汉，她更关心舒媛那辆车的情况。舒媛，严逸嘉，邵俊杰，三个人修罗场啊。担心着舒媛，连相亲对象的事都来不及跟邝家乐讲了。
另一辆车上。
并没有出现陈娅担心的针锋相对修罗场。车里放着轻缓的欧美歌。
她看了一眼副驾，严逸嘉眼睛闭着。又看一眼后排。后面很安静，从上车报过地址后就没说话。像睡着了一样。
到邵俊杰住处，他恰好地睁开眼，跟他们道歉说不好意思，今晚喝多了，再谢谢他们送他回来。
舒媛顺着他说“唔使客气”，车停下时严逸嘉眼睛就睁开了，没有半点醉意，眼里一片清明。“早啲休息。上到楼发个群消息。”
邵俊杰听到这句，关车门的手一顿，声音有点哑，“好”。
舒媛回想刚刚在包厢，手腕被握住，而她看向门口时，严逸嘉只反应了一秒不到，就面色自如地走进来，到舒媛和邵俊杰面前。
仿佛没看见那一幕，一把拉起邵俊杰，将他扶起来，问他“饮大咗？”邵俊杰的手也因此泄力松开舒媛。
大家这才缓过神，嘻嘻哈哈又有点生硬地扯开话题。
“到了。”舒媛在严逸嘉小区门口停车。
“我有啲嘢想同你讲……”
“你想唔想上楼……”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虽然话没说完，但不阻碍他们会意。
车掉头绕去地下停车场。
直到严逸嘉牵着她的手按电梯的时候，舒媛才后知后觉剧情好像有点往某个情节发展了。十一点不到，不早不晚，成年男女，还是情侣，一起回住所，简单搭配的词组就有一种隐秘的，让人浮想联翩的感觉。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进电梯后，手指扣进她的指间。
舒媛看着她们紧紧交扣的手，想起刷小红书看到有人问，“为什么香港总能看见夫妻手牵手”，她那时候还没谈恋爱，脑海只闪过一句话，香港广东都很热啊。
不由眼睛弯弯笑起来。
现在才明白，喜欢的话，会自动忽略那点热的。
“笑什么？”他声音比平时要沉一点，低着头贴着她头发，感受到她好像在笑，看到她低头看他们牵着的手。
舒媛不让他贴太紧，躲开说身上全是ktv味和火锅味，很难闻。
严逸嘉偏偏不如她意，她越躲他贴得越紧，“唔制。我明明闻到香味。”像一只很体型很大的霸道狗，贴在她身后。
“好幼稚。”
“就幼稚。你吹啊。”
如果这时候电梯有人进来，就会看到这对幼稚情侣嘴唇弯起的弧度几乎一致。
严逸嘉用指纹开锁，舒媛跟着进门。一进门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没开空调的室内，即使拉上了窗帘，门窗紧闭，依旧被晒得很热。
还没等舒媛适应黑暗，嘴唇一热，被人准确无误地贴上。舒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但很快被他安抚。
严逸嘉两手捧着舒媛的脸，含着她的唇珠细细地磨，拇指温柔地刮她耳垂，又很耐心的一点一点亲她的嘴唇。直到两人嘴唇湿润，他的唇才离开。
眼睛逐渐能适应黑暗的环境，舒媛和严逸嘉对视，看到他墨黑的眼睛仿佛打翻的墨，有什么在眼里翻涌。
对视一眼两人的唇又贴在一起。这一次不如刚刚温柔，严逸嘉像叼着一块肉，带着力地慢慢咬，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忽然又改变方式，深深地吮她下唇，舌头慢慢伸进去一点一点地勾她，舌尖做斥候，唇瓣却不讲武德，用力得舒媛城池尽失，溃败而逃。
舒媛的手从他腋下穿过抱着他的肩，现在两手做拳捶他后背让他停下。
严逸嘉这才将她松开一点，手从她脸上拿开，预料中的刺眼并没有出现，开灯的一瞬间严逸嘉又用手遮住舒媛眼睛。
眼睛被遮住什么也看不到，舒媛眨了眨眼，睫毛扫过严逸嘉的手心。痒痒的。开灯后看到她被吻得愈发红的湿润的嘴唇，眸底褪去的黑色又涌上来。
眼前的遮罩松开，舒媛还没来得及张开眼睛，吻再度落下来。这一次是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落在唇瓣，脸颊，眉心，再落到眼睛。
“好耐之前就想咁锡你了。我忍咗好耐。”
“有几耐？”
严逸嘉没说话，从鞋柜拿出一双新的白色的皮质拖鞋，款式很好，和他家很搭。以为是他买来给客人用的，但瞄到鞋柜里一双很明显男人尺码的深蓝色胶拖，严逸嘉跟她解释是邝家乐自己带过来的，“我冇喺度招呼过客人。”
一眼看向屋内，就被视野宽阔的落地窗吸引眼球。窗前放着一套小圆桌椅，桌面放着两台switch，他应该把这里当阳台用。
灯湖夜景就这么映入眼前。明明是从小生长的地方，熟悉的环境，但换了观景的位置，一切都像新的一样。
一道汾江河隔开南北两岸，亮着灯高架桥像是夜空中耀眼的黄色绸带伸向远方。远处高楼林立，灯光绚丽。
站在高处，很难不被这样的景色震撼，舒媛指着其中最高的几栋大厦，问严逸嘉这几栋叫什么，严逸嘉看她新奇的样子，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还给她指魁星阁的位置。
“我终于明白点解人一登高望远就恨不得当场吟诗写登高赋抒发感想了。我也有一肚子话想讲。”舒媛感叹。
“咩话？”
舒媛缓缓吐出一口气，幽幽道：“做有钱人真好。”
严逸嘉没想到她的一肚子话就这个，忍不住笑出声，见舒媛瞪他，他才手握拳抵在嘴前遮住笑容。
“笑咩喎，有钱人。你唔同意嘅话，列几个做有钱人唔好嘅点出嚟。”
严逸嘉闻言沉思，然后给出让舒媛仇富的心情达到巅峰的答案。
“好似真系冇喎。”他用最无辜的表情，却又特别招仇恨的语气说这句话。
“呢种语气，你小心出去俾人打。”
严逸嘉出去当然不会被人打，这种语气是逗她才会用到的。但他没说。
玩笑过后，舒媛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话要跟他说的。落地窗旁摆的两张椅子很适合一边坐着看夜景一边聊天。
“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如实回答。如果我问得不好，你也不能怪我，你知道的，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可能有点紧张，她转换成普通话。
严逸嘉挑了挑眉，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配合她认真的样子，也认真地点头。
“那时候你站在门外，看到那一幕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第一反应是疑惑，之后就只想过来解决问题。”毕竟她当时手足无措的样子。
“没生气？没怀疑？”舒媛小心地等待他的回复。
“可能有一瞬间会有点生气。那个量不至于喝醉，他却握住了你的手。”
“但我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如果我说我完全不知道他……嗯……可能对我……嗯，你信吗？”
“我信。”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其实回想那时候的心情，生气可能有，对自己多年好友的越界行为的不满。但邵俊杰喜欢舒媛这件事，好像也并不难理解。舒媛这么好，被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阿俊，他是三个人里和他认识最久的一个。他们在同一个住宅区长大，后来阿俊家里出事，他爷爷奶奶对他管教得更严，他渐渐就讲很多事藏在心里，不愿意对外说。
他和阿俊虽然没像家乐一样，一起玩的时间更多一些，但有什么话，他们之间说一两句就能懂对方；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句，另一个一定会帮。
在这件事里，无论他迁怒谁都不合理。舒媛是无辜的，不应该接受他的怒气；阿俊…其实他下车前的语气一顿，他猜到他的意思。这么一想，好像没有生气的必要。
轮到严逸嘉提问，“如果我说不生气，和阿俊还是朋友，你会觉得对你不够重视吗？”
“当然不会！我才不要做第三者破坏你们感情。而且我不喜欢那种剧情，因为女朋友所以和兄弟反目成仇的，很不合理。”
严逸嘉身体往前倾，握住了她的手，“我也是。”又反应过来，“什么第三者啊，只有我和你两个。”
舒媛低头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关于陈娅的事。
严逸嘉的回答也让她放下心来。
“不可以对我的朋友戴有色眼镜，知道吗？你对她的态度就是以后对我的态度。”
严逸嘉点点头，他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轻易对一个人下评语，而且陈娅家的情况他也大概知道。他也并不觉得她是一边吊着家乐，一边和相亲对象发展的人。
聊完之后，舒媛彻底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却问了个让严逸嘉觉得最难回答的问题。
“咁而家我使唔使同我爸爸妈咪讲，我今晚唔返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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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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