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晚风,让树叶和树枝来不及道别便纷纷落下,枯枝上的乌鸦也因冷风太过萧瑟匆匆回了家。
我拖着重伤的身体,在布满枯草黄叶的树林中艰难爬行着。
突然,一位白衣谪仙从天而降,只见她周身银波流动,犹如皓月之精华。
呵,怕是要死了吧,竟然看到了神仙。
她慢慢向我靠近,可我却越发看不清她的容貌。
“可愿随我回去?”
她虽声如天籁,温柔但没有温度。
我开口还未出声,一口鲜血却先一步涌出。
见状,她不再等我回答,将我打横抱起,低头看了一眼,腕间多出了片刻冰凉的触感,仿佛是在确认我是否还活着,之后便转身一跃,离开了这幽黑的树林。
夜风急急,残叶漫天。
她的轻功似乎非常好,带着我走了许久,我也依然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十分平静,而我格外贪恋这不甚温暖却又令人安心的怀抱。
渐渐的我有些困了,努力的睁眼只会让眼皮越发沉重,所幸闭上眼睛,伴着冷风睡去……
“哐当”一声,我猛然惊醒,不远处窗子被风吹的大敞着,风雨一股脑地灌了进来,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啊!梦竟然那样真实!
“笃笃笃”有人敲门。
“谁?”
“是我。”
虽然天色阴沉看不出时辰,但就客栈里的动静来看,现在也才寅时左右,这么早来,莫不是有事发生?
不敢耽搁,披上外衣就去开门。
“衣服穿好。”
“嗯?哦!”我一边裹着衣服,一边系着腰带,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去见兄长。”
见桑舶?!这么突然?!
难道说,桑舶知道了?!不是说此事先不告诉他的吗?
“那……需要易容吗?”
“不需要。”
出门之后才知道,今天只是风大,雨星星点点的连地面都没有湿透,因为雨不大,所以出来时都没有带伞,她一路沉默不语,我却是没话找话。
“小雨湿衣裳,要不,我们回去带把伞吧。”
“不用。”
“你冷不冷?”
“不冷。”
“昨晚休息的好吗?”
“不好。”
“……”
她停顿一下,险些被我撞到,而后又继续前行。
“往后……莫要再离开了。”她冷不丁说道。
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或许是因为走在前面,为我挡了些风雨的缘故,肩头上留有被雨水打湿过的痕迹,青丝上也覆了一层蒙蒙水汽。
“好。”我抿了抿嘴,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低着头跟在后面。
“跟我回去吧。”
“好。”
“做我心悦之人可好?”
“好……”手上力道忽然一紧,抬头:“你说什么?”虽然这么问着,可方才的话,我听的真真切切。
她没有再说第二遍,只是默不作声地走着。
“到了。”
一片僻静的树林,四下空无一人。
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大半雨水,剩下的顺着叶片往下滴落。
树林中,偶有荒坟,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周围杂草茂盛,青苔满布,想必已经许久无人拜祭。
约人见面之地选择在这里,也算是颇为费心了。
“小兰儿向来不会迟到,今日足足晚了一炷香呢~”是殷黎的声音。
粗壮的树木是天然的掩体,殷黎和桑舶从藏身的树后走出,向我们这边走来,殷殷黎还是昨日的那套装扮,红艳艳的,显得精神头十足,可桑舶却比着前些日子还要憔悴许多。
“某些人不善轻功,故路上耽搁了些。”
不知为何,从来到这里,眼皮子就一直跳。心里也越发不安起来,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路上可有人跟踪?”桑舶是一个古板严肃又十分直接的人,见面通常很少寒暄,即便是和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
温若兰摇头。
“你身后是何人?”
温若兰让出半个身子,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上前一步,轻声道:“桑大哥。”
桑舶愣了一下,握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眼神从我身上快速移开,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温若兰。
“兄长,阿煦还活着。”
得到温若兰的回应,桑舶这才松懈了情绪,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然后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舶双手环胸,将剑抱在怀里,殷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道出,他垂着头,听得十分认真。
殷黎说的是一字不差,只不过其中隐瞒了关于齐叔身份这件事。
“金鹏做事确实没有他兄长那般磊落,但也不至于会去勾结鬼城,要知道如今的鬼城乃是江湖公敌,此时与之结交,无疑是把金家置于险境,就算是金鹏他狼子野心,也断没有这个胆量让金家成为众矢之的,这事只怕另有原因。”桑舶还是那个桑舶,并没有因为金如烟的关系为金鹏开脱,而是就事论事的分析。
只不过许久未见,倒是越发沉稳了,加之面色晄白,眉间又有阴郁不散,整个人气色十分不好。
“小兰,此事你认为如何?”
温若兰摇了摇头,表示不好妄下结论,毕竟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很大程度上都是听我说的,并未有其他更多发现,紧紧一面之词很难说明问题。
“阿煦还活着这件事,如今有几人知晓?”
“只有我们三人和我父亲知道。”殷黎道。
“不……”
所有人包括我均看向温若兰。
温若兰看了看我,眼神里透着不明情绪,说道:“还有金如雪。”
“她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的!”我急忙解释。
“金家人不可信……”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刚刚那句话竟然是桑舶说的?!就算我再不懂,在仙女岛时也能大致猜出他与金如烟的关系,而今他不仅不为金家辩白一句,反而说出“金家人不可信”这样的话,倒是令人十分惊讶。
再观温若兰,她虽未明确表示过对金家的不信任,但就对金如雪的态度,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看来金家此之前便已有劣迹在先。
“那与金鹏交涉之人的身份可有查明?”桑舶问道。
他这样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忘了,他还不知道身边那个“齐叔”的身份,我慌忙看向温若兰,眼神恰好撞见同样投来寻求目光的殷黎。
“怎么了?”我们的行为,让桑舶疑惑,询问似的看着我们。
温若兰近前一步,道:“与金鹏一同要杀阿煦之人……是齐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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