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手臂上夜魂花的显现让温若兰慌了神。
这是第一次见到温若兰这般不安与慌乱的神情。
“莫要叫我兄长!”却也被桑舶生生打断。
沉默片刻,终是哑着嗓子,低声道:“小兰……我且问你,她的身份……你一早便知道,是也不是?”此时的他疲惫感已近乎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体力不支栽倒下去。
“我……”温若兰像是用了毕生的勇气,才将这“是”字说出,几乎声不可闻。
“呵呵,哈哈哈……好,好,好的很啊!”桑舶苦笑着摇头,一步一步摇着身子向后退去。
“兄长……”
“文远……”
怨屠魔灵!此前一直有想过若这名字属于我,我当如何自处,无数次的预演和假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万万没想到真到这么一天,竟然是这般无力。
可我是它,却也不是啊!
粗壮的树木恰好支撑住桑舶脆弱的身体,长剑在他手中摇摇欲坠。
老天当真是会烘托气氛,原本有要一丝云散雨停的迹象,转而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落在树叶上噼啪作响,很快便湿了众人的衣裳。
“兄长!舅舅和母亲不是她杀的,此事没那么简单!”
“够了!”
是温煦也好,怨屠魔灵也罢,单我是鬼城的人,这层身份在桑舶眼里就足以让我千刀万剐,至于究竟是谁,在他心里怕是已经不重要了。
“兄长!”
“温家主,不必为我开脱。”我口气生硬,似是要跟她撇清关系。
“阿煦?!”
“温家主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接下的事就由我自己来做吧。”我郑重地看向桑舶,说道:“桑庄主,关于隐瞒身份之事,给您造成的伤害,深感抱歉,您要杀要刮,动手便是。”
桑舶猛挣起身,右手一抬,寒气掠过我的下巴,剑尖直指颈下。
我看着他,心里竟出奇的平静。
“还有什么遗言吗?”桑舶冷道。
“江齐非你族类,万望小心。”存了必死之心,也就不必再言太多,虽知他不会信,但仍抱有一丝幻想。
“还敢蛊惑与我!”桑舶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他浑身颤抖,连带着剑微微的颤动着,剑锋擦破颈上的皮肤,刺痛让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信或不信,随你,动手吧。”我闭上眼,淡然道。
“不!”
是温若兰。
这位谪仙般的美人也并没有被风雨并怜惜,挽着的发髻早已被雨水打得松散,身上白衣也被淋的透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亦如我初见时的那般动人。
我本是一个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其实在第一次遇见她之前,就不该再活着的,是她让我活了下来,是她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有喜怒哀乐……
今生能与她相识,足以。
风很轻,雨渐停。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雨后特有的气息,很是让人安心。
以前的我不怕死,现在亦然,只是如今心中多了份挂念,突然就这么离开,多少有些舍不得。
我在安静等待死亡,可冰凉的剑刃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睁开眼,桑舶原地未动,颈间竟多出一把匕首,而匕首的主人正是温若兰。
“你竟为了一个妖女与我拔刃相向?!”
“小妹本不愿如此,还请兄长放下兵刃,日后定当给兄长一个交代。”
“我若执意不肯呢!”
说着,我颈上剑又深了几分。
温若兰没有回答,眼神里的歉意又多了几分,可手上的匕首并未退去,反而向桑舶的喉间近了一分。
剑上残余的水渍不时从光滑的剑身上滑落,滴在地面的残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先收手。
终是桑舶先认了输,只见他微微抬起头闭着眼吞了口气,道:“好……我今日便不杀她。”
听到这句话,温若兰才稍稍松了口气,手中的匕首也松了几分力道。
“温家主心思纯良,但你应当知道,我并非善类,今日不除,往后可就没机会了。”我轻笑,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句话让原本打算退去的剑刃再次逼近。
别说,还挺痛。
“阿煦,我知心意,但这些与你没有关系,你何必要一人抗下!”温若兰早已没了往日的温雅。
我的身份已然剖开,日后再见,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即便什么都没有做过,但只要我是鬼城的人,就会必遭天下人唾弃。
今日之事,已是陷她不义,与她,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何知我心意?”
或许是我们都把心思放在了对方身上,完全,没注意到桑舶的剑已经改往别处。
剑光一晃,忽如闪电般落下,温若兰拼尽全力去阻挡,而桑舶机警地换了另一只手接剑上挑,速度之快,殷黎和温若兰二人同时阻拦都未能拦下,不过瞬间,只觉左半边身子突然一阵剧痛,来不及痛呼出声,一阵鲜血喷涌,随即红袖与我一同坠了下去。
呵,好奇怪,那么多血,竟然不是很疼呢。
“阿煦!”温若兰的声音。
她明明近在咫尺,可声音为何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
嵌在温若兰的怀里,半身的麻木和冰凉感,让我险些感受不到她的存在,昂着头看着她,她那白皙的脸上挂了不少血滴,就连衣领处也被鲜血浸染。
周身的几处穴道被封了起来,耳边传来衣物被撕开的声音。
“帮我撕一些布条!”
“布条?!哦好!”殷黎似乎说话都有些打颤。
“有止血散吗?”
“没有!哦,哦!有,有!”
“都拿出来!”
“好!”
不过多时,甘咸的粉末被一股脑灌进嘴里,呛的我连咳数下。
随后,身子一轻,被人抱起。
“烦请让开!”短短四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小兰!她是鬼城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毁她一臂已是仁慈,你还要救她不成!”桑舶怒道。
温若兰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我绕过桑舶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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