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夹杂着雨后湿气,令人憋闷不已。
暂时失去内力的温若兰抱着我在林中疾行,走了很久仍未出树林。眼前一片模糊的我分不清楚方向,但想来应当不是回客栈的路。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若是回去,势必会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杀之泄愤,不但如此,怕是连温若兰也难以独善其身。
“不许睡!”
昏昏沉沉中,听到一声温柔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
可实在没有力气支撑下去,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恍如隔世。
醒来的瞬间,温若兰温声软语的宽慰还未进耳,左肩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已让我冷汗淋漓、颤抖不止,不消片刻功夫身下床单便被汗水浸透。
“再忍忍,玉竹去拿止痛散了,很快的!”她的声音略显喑哑,鼻音很重。
泛红的眼眶,眼中未散去的水雾,无一不在提醒我,她哭过。
何德何能,竟然让仙子般的人为我落泪,当真是罪过。
想要伸手安抚她,可试了两次也没能碰到她的脸,最后还是她抓过我的手与我五指紧扣,将手背贴在她冰凉的脸上。
“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燥的发疼,温若兰见状忙松开紧握的手,拿过事先备着的碗和勺子,舀了两勺碗中汤汁喂给我,待汤汁入喉,方才缓解了些许不适。
天色渐暗,屋内只有一盏烛火摇摇晃晃,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隐约觉得,她一夜之间仿佛消瘦了许多,就连宽大的白衣,也难掩她那纤细的身影。
我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瞬间消失一般。
“对不起,连累你了。”
“别胡说……”
“我想离开这里。”
温若兰放下手中的碗,再次握紧我的手,说道:“好,待你伤势稍缓,我们便回苍梧。”
我摇摇头。
她轻轻地抚去我脸颊的发丝,温柔的说道:“好,不回便不回,同你一处,天涯海角去哪里都行。”
“不,以我的身份,若是明处再与你有瓜葛,不单会对你不利,甚至也会牵连你的族人。”
“此话何意?!”她略显恼意地看着我,说道:“莫不是又想不辞而别!”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傻瓜!”她又道:“你是否还记得有段时间药谷的人越来越少。”
说到这个,猛然想起半年前,我失忆后再次回到药谷时,那段时间里药谷的人确实少的可怜,除了离儿、玉竹,还有两三个侍女之外鲜少再有他人走动,就连原本看似时常有人照扶的药园,也荒在那里无人问津。
这一发现令我有些激动,顺带着动作大了些,牵连着伤口一阵剧痛。
温若兰赶忙把我安抚下来,说道:“莫要乱动,血才勉强止住,再扯开便很难愈合了。”
“你早就有所准备了对不对?!或者说你已经查到什么了,对吗?!”我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她点点头,说道:“但很多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料,个人力量太过微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族人,所以放心,与你一处并不会威胁到他们,只要知道你平安,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可我终究是……”我有些颓然,桑舶那一剑下了狠手,我的手臂恐怕……
“傻瓜,我是何人?药王谷的神医,还医不了你吗?”她有些哽咽,说的很轻松,却也听得出来没什么底气。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说那些丧气的话,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摇了摇头:“先治伤要紧,其它的事殷姐姐会安排,后天我们便回苍梧。”
“好。”
“若当时把你留在苍梧,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她怜惜的看着我,轻轻帮我拂去被汗水粘在脸颊的散发。
“阎君不会放过我,只要还活着,无论到哪里,他都能找得到我。”曾经以为只要能逃离鬼城,我便能拥有自己的人生,现在想来也是天真,作为阎君一手栽培出来,被称为他这一生最为满意的杰作,更是如今鬼城将近半数人马的实际掌权人,他怎肯让这样一个人活着去威胁他的霸业。
“后悔吗?”
“不后悔。”阎君赋予了我生命,而在我生命中注入灵魂的却是温若兰,当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能够感觉到周围温度,真正体会过世间的美好,我便再也不想做那冰冷只会杀人的傀儡。
很轻的敲门声响起。
“家主。”是玉竹。
“进。”
门轻轻被推开,玉竹和离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玉竹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而离儿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
温若兰接过玉竹递来的小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粉末化进水中喂我服下:“这是苍梧特有的止痛散,过会儿就不疼了。”
离儿在我服下药后,从蓝色的布包中去出了一些东西,交给温若兰。
“离儿,给她宽衣,玉竹准备东西。”
“是。”
我半个身子倚在离儿身上,衣衫被褪去,浸了血的白布拆下,暴露出皮肉外翻的伤口和那妖艳的夜魂花图案,格外诡异骇人。
“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不然会保不住左臂,但可用之物有限,你……”她欲言又止。
知她担心我会承受不住缝合时带来的疼痛,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无碍,你来吧。”
“好。”
虽然之前服下止痛散缓解了不少伤口处的痛感,但针线刺破皮肉时带来的疼痛却丝毫不减,为了让她心无旁骛,我尽最大努力咬紧牙关不喊出声来,可还是会忍不住疼到抽气。
感觉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漫长到我渐渐麻木疼痛,漫长到眼中开始起了雾气,漫长到透过雾气看到她的额头上泛出一层细汗。
直到她长舒了口气,我才意识到终于结束了。
“家主,这些器具还留吗?”玉竹拿着染了血的一些东西问道。
“在外面不好清理,小心处理掉就是,不必留下。”
“是。”
“你们二人也辛苦了,收拾一下,早些休息。”
玉竹担心道:“家主,要不今晚我和离儿就留下吧,阿煦这样子晚上肯定会起烧,有我们在也好随时侍奉着。”
“是啊,让玉竹姐姐和离儿留下吧。”我也有些担心,毕竟她现在的气色确实不怎么好。
“怎么?刚好一些,便不愿与我独处了是吗?”
这熟悉且久违的调侃语气。
算了,当我没说。
又对玉竹她们说道:“不妨事,她如今这身子骨,可比之前强多了,放心吧。”
既然温若兰都这么说了,玉竹和离儿也不好再劝,只得将剩下的一切都收拾好后离开了房间。
外出培训中,时间少更新速度慢,请多担待
看文的朋友们可以多提宝贵意见,有逻辑不通的也可以指出,回头写完会注意修改,谢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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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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