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目测大概三十平米,空间密闭且没有窗户,光线晦暗不明,头顶的死亡日光灯将围坐在长桌一圈儿的十几个老弱病残成功照成了狰狞邪煞魑魅魍魉。
“Supraise?”
付迟卿坐在扶手椅上,两条笔直的长腿自然交叠,脖颈微微向后,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光影勾勒出他陡峭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骨,头顶的风扇将日光切割成一块块扇形,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着一把伯莱/塔M9手枪,紧接着,他眉梢一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用力将伯莱/塔M9“啪”地拍在了会议室的长桌上。
“哎哟,卧槽。”
室内除了季屿,几乎所有老弱病残集体条件反射一震,就跟遭受了什么核能打击一样,缩着脖子眼巴巴看着付迟卿,不敢发出声音了。
新人季屿坐在离付迟卿最远的桌边一角,可以看出他原本清瘦得面部凹陷的脸,此时此刻竟肿成了包子,他被人揍了。
“可不就是Surprise吗,我我我……我哪里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嘛,我想着说老大你能将他带回来,那么他肯定有点东西,毕竟以老大你那挑剔的眼光,不可能随随便便带个废物回来,就想着说跟他过两招,全当是来自‘疯狂丐帮’二把手亲情赠送的人文关怀,而且打完后,还能顺道升华一下组织革命感情,毕竟我们‘疯狂丐帮’相亲相爱的革命传统不能丢,谁知道……嗐”
坐在付迟卿旁边的男人尴尬地笑了下,两手一摊,非常无奈委屈地耸了耸挺括的肩膀。
施齐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领口的扣子以通风散热为由被解开了整整五颗,透过敞开的衣襟,可以清楚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肉;他的头发自然立起,笑起来干净明朗不说,还非常蛊惑人心,单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将所有人电死。
“你他妈这简直是胡闹!!”付迟卿经他这么一说,怒火猝然蹿上心头,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一把抓起伯莱/塔M9,咔嚓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对准了施齐的脑袋。
只要他扣动扳机,施齐的脑子就能立马开花。
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疯狂丐帮里最不敢招惹的就是付迟卿了,他脾气怪人又凶,说一不二,对待手下心狠手辣,手下仅仅是跟他对视一眼,都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气。
季屿吞了吞口水,靠着椅子的后背往下滑了点,被旁边的小女生一把抓住了手,小女生对他露出了一个“别怕,我们老大就那样”的安抚表情,顷刻间,季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呼吸急促,猛地甩开了小女生的手。
“……”小女生当即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还挺羞涩,忽然对季屿产生了几分好感。
“哎,你这样不对,应该这样。”施齐皱了皱眉,了然地笑了下,伸手握住了枪管,往自己一拉,枪口直接贴上了他的额角,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云淡风轻地说:“学会了吗,学会了就开抢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付迟卿冷冷地看着他,蹙紧的眉宇死死压着眼眶,枪口更加用力抵紧了施齐的额角,几乎把施齐的脑袋抵偏了,唇齿间挤出几个森寒的字:
“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嗯?”
话音刚落,扳机扣动。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直接抽干了会议室内所有人脸上的血色,日光灯下飘起了一缕白烟,射出的子弹擦着鬓边而过,打在了地上。
施齐却像是早料到这结果了一样,优哉游哉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条斯理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阴森森凑到付迟卿耳边低声说:“你要是真开枪打我,那可就太对不起我了,想当年‘疯狂丐帮’刚成立时,你一穷二白,是我对你不离不弃,跟你一起奋斗到现在,你要是真开枪打了我,可真就成了抛弃‘糟糠之夫’的渣男了。”说完后,施齐露出了个邪魅狂狷的笑。
付迟卿狠狠瞪着施齐,紧绷到极致的后背因为生气而发抖,只见他一把抓起施齐的衣领,嘴唇张了张,看起来想骂什么,忽然他眼角余光一瞥,视线从季屿这里一扫而过,五指松开了施齐,喉咙上下一滑,吐出了一口气,厉声说:
“把你的扣子给我扣上!回去把组规给我抄一百遍!三个小时后交给我检查!少一遍八十个深蹲!!”
众人:“……”
施齐挑了下眉,淡淡地“哦”了一声,啪,伯莱/塔M9被使劲往长桌上一拍,付迟卿气势汹汹转身走了。
***
“哎,大爷您好,请问任允同学是住在楼上的吗?”长街巷子成排的枫树下,一个模样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身穿修身淡黄色碎花连衣裙,瘦小的肩上挎着一个咖色帆布包,一边用手里刚被硬塞的传单扇风,一边向树下几个为了互相将军的象棋圈老头打听消息;日光透光枫叶间隙向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放眼望去,成排的电动车共享单车停在路边,几个大妈摇着蒲扇坐在路口聊八卦,狸花猫懒洋洋趴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姑娘是长街小学二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徐昭昭,周三上早课的时候,她发现任允的座位是空着的,她给任允爸爸打了电话,任允爸爸没接,那个时候她也没太在意,毕竟任允这学期经常生病,任允爸爸三天两头就给任允请假,她想着,说不定这次是任允爸爸忘了。
今天周五,她刚好有时间,决定登门看望一下任允,关心关心他的病情,顺道问候一下他的学习情况,给任允送点作业。
“任什么,什么小孩?”只见大爷拱了一下“兵”,端起掉漆的大茶杯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哎呀!不认识不认识!说起来啊,这楼上住的小孩儿一窝一窝的,每天晚上做不出作业被家长抽得鬼哭狼嚎,严重影响我的睡眠,我想向居委会投诉很久了!”大爷明显是憋了很久闷气,徐昭昭一提起孩子,大爷就应激了,说起来滔滔不绝。
“啊,这样啊,谢谢了哈。”徐昭昭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另一个大爷叫住了她:“哎!姑娘!等等!你说的那个孩子,我有印象。”
徐昭昭凭借着大爷给她的信息,上了三楼。这是一栋至少有三四十年历史的老楼,走廊通风,外面围着生锈变色的铁栅栏,透过栅栏,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市中心繁华的建筑;楼里每个屋子都是经过房东改造的单间,平均每层能住十几户人家,而选择在这里住的,大多都是外来务工,经济收入低,失业残疾等社会底层人员,住在这里房租水电一个月只需要三百块,生活成本低,楼下又是街区,购物方便,因此租客来了一波又一波。
徐昭昭跨过走廊上扔的烟头纸屑,躲开头顶刚刚晾晒好还在滴水的衣服,侧着身子避开对面走来的红毛黄毛绿毛,穿过从门缝里飘出来的炒饭香味,总算来到了任允家门口,任允家是住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右侧是墙,没有人家。
徐昭昭轻轻咳了一下,正打算敲门,视线一瞥,第六感让徐昭昭心中产生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这看似紧闭的房门,好像没有关严实。
她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推了一下门,房门应声打开,眼前的景象让她的瞳孔霎时紧缩如针!与此同时,黑暗处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粗暴地把她拖进屋子里,“砰”地关上了门,惊变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她登时“呜呜呜”地挣扎起来,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后颈处被来人一掌劈下,当场晕过去了。
***
“疯狂丐帮的前身还真就是个丐帮,那个时候的丐帮无组织无纪律,成员自由散漫,后来多亏了老大和大嫂,丐帮成了纪律严明的“疯狂丐帮”。”
“大哥和大嫂???”
“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具体俩人之间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庞月适时地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
宽敞明亮的卧室里,庞月给坐在小沙发上的包子脸季屿上药,庞月上药的动作简单粗暴,好在季屿经常挨打,耐痛力高于普通人,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被痛死了。受不了的季屿见药上完了,立马跟庞月拉开距离,生涩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
庞月收好医药箱,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季屿的错觉,那瞬间他似乎看到庞月眼底闪烁出精亮的光:
“没什么好谢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组织。”
季屿见庞月转身要走,叫住她:“我有个问题。”
庞月转过身,挑起眉毛: “?”
“庞……咳咳,那个,我能问一下,我每天需要做些什么吗?”
季屿来到这里好几天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接下来应该干什么,每天早上醒来就吃,吃完就逗猫逗狗,浇花品茶打太极,这小日子过得一度让他以为是自己走错地方了,又或者是被那灵异论坛的帖子骗了。
庞月撩了下头发,笑了: “别的新人都是巴不得不干活,你倒是一朵奇葩,居然想着干活儿,别着急,也别觉得日子过得太闲适,没活儿的日子你就好好养精蓄锐,等真来活儿了,可就有你忙的了。”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候,庞月的手机铃声和季屿的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庞月立马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下键,快速浏览手机上发来的短信,三秒不到,庞月嘴角一勾,举起手机对着季屿晃了晃:
“说曹操曹操到,任务这不是就来了吗,你自己看……哦,对了,以后叫我月姐就成了,组织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疯狂丐帮组织里,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收到了短信:
【找回任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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