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一团一团簇在一起,深色的天空作底边,整个世界辽阔悠远,却空寂无限。
巫除息猛地睁眼,满脸惊愕,脖颈间似是由于极度惊恐而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而从前一丝不苟的讲究人如今只是惧怕地盯着周围。
周遭很静,他环视一圈。
直到看见那个坐在长椅上蹙眉轻柔自己脚踝的女人时,心情终于沉静下来。
他盯着的人卷发披肩,纤细玉手配合着脚踝旁边的青肿慢慢揉搓,她的眼睛很漂亮,尤其在这种风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朱倾云心有所感般抬头,与巫除息目光相撞时她眸中的凉意褪去,只余下同情。
她一瘸一瘸地朝巫除息走过去。
“帅哥,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我还是想请求你带我离开,带我去治疗。”
一样的说辞,只是态度相比上一次已经不那么热情,也不再渴求期待——像是历经了巫除息的拒绝般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
巫除息的嘴张了张,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贪婪的甚至称得上是奇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以此来缝补自己缺少的那块心。
许久,他才重新清了清嗓,却依旧留有干涩道:“好啊。”
朱倾云任何时候都波澜不惊的一张艳脸突然出现了些意外的色彩。
“你,也?”
朱倾云揉了揉眉心肯定道。
面容俊朗的男人点了点头,眸子里散去了疲惫,带有些抱歉道:“原来你没骗我。”
-
第八次醒来的时候,朱倾云除了麻木只剩下淡然——与前七次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时间,甚至,一样的那个奇怪而意外的人。
-
某个平平无奇的除夕前夜,饱受公司剥削而加班到九点半准备回家的朱倾云看着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做了一个此后多年午夜梦回都后悔的决定——步行回去。
随着远离市中心地带,周遭热闹的气息一瞬间消散,繁华的街景连同装饰城市树木的年味儿一样一去不返,像是潮水突涨后的退去,悄无声息。
这时朱倾云的高跟鞋突然毫无征兆断裂了,于是她也毫无防备地崴了下脚。
还好公园的外边有方便他人休息的长椅,她艰难移动到长椅上后开始查看自己的脚踝。
由于没有什么消肿药膏她只能轻轻揉搓旁边的皮肤以减轻痛苦。
这时,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路过。
傍晚十点的W路除了朱倾云没其他人,好不容易熬到了人来朱倾云可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她连忙招手向对方打招呼:“帅哥,请帮帮我。”
巫除息正因为手机突然的没信号而烦躁,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于是向对方瞥了一眼随即礼貌回复:“不好意思小姐,我现在正处理公事,暂时没有空余时间帮你。”
“嗯没事的,您忙。”
巫除息点点头,没继续理睬那位美女转而离开了。
然后他就被一辆不知从哪驶来的汽车撞飞了,血肉模糊。
朱倾云恰巧抬头,撞上那双未能瞑目的眼睛。
暗夜悠长,临近除夕夜的晚风亳不温柔,奋力席卷着每处暴露在外之地,也嘲弄着每个不归家之人。
肆虐,迅疾,不留情面。
朱倾云脸上多了处泪痕,直至泪水落到脚踝上她才回过神。
眼前一幕带来的冲击感已然无法用震撼形容。
—
时空突然扭曲崩坏,回到了半小时前——她刚坐在长椅上时。
一切如常,可惜的是时空崩坏忘记了消除她上次的记忆了。
朱倾云眸中似乎还闪烁着泪光,悲痛的情绪还未完全消散。
她反应了一下,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救下他。
这是她余下唯一的念头。
毫无理由的。
即使毫不相干,毫无联系,不知彼此。
—
继续漫长的等待,然后就此循环了七次,次次一样的结果。
哪怕理由变了又变。
从一开始的惊恐到无动于衷。
唯一的不变就是朱倾云依旧想救他。
但从几次的循环中了解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只能说这人警惕性很高,但是这人至少没褪去人最初的善念。
还记得第四次循环的时候,她看见那张熟悉脸庞映入视线后突然放声大哭。
吸引了正因为手机突然无信号而焦躁的巫除息。
巫除息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犹豫了一下,翻了翻口袋找出襟帕走了过去,颇有些僵硬地递给朱倾云。
“谢谢。”朱倾云哽咽的嗓音夹带着感激。
巫除息摇了摇头,刚准备抬脚离开便被这个彼时正脆弱的女人拦住。
他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先生,如果可以请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好还给你。”
想襟帕这种私人的东西巫除息一般不会递给他人,哪怕是很亲近的人。
但刚刚那股冲动像是不受控制,被迫推着去履行一样。
反应过来后他有些烦躁。
他递过去一张名片。
这也是七次循环中朱倾云唯一的收获——他的名字,他的公司,他的联系方式。
商业巨鳄,巫除息。
—
朱倾云看清后手颤了颤,然后就又一次眼睁睁看着这位商业精英死于非命。
除夕的钟声响起,家家灯火通明,烟花在远郊燃起,哗然,绚丽,只是室内暖黄灯光的温馨衬托下,W路把一切隔绝,像是分成了两个世界。
一切被定格,然后再次重启。
后来的几次循环她都趁着时间差连忙去度娘搜索这位商业巨鳄的信息。
奈何这位大佬实在低调,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她能查到的少之又少,还没那张名片上蕴含的信息多。
后来的方法无一例外没用,然后到了第八次循环——也就是现在。
但这次她好像有希望了,因为这位大佬,也重来了......
—
“所以你是说,我已经在你面前死了七次了?”
巫除息嗓音轻颤,第七次循环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朱倾云那时已经摆烂般破罐子破摔坦荡道:“我已经看你死了六次了,巫除息,你马上还是死。”
随即那辆车如约般而至,巫除息还没从她的那番“神经”发言中缓回来便一命呜呼了。
“对。”朱倾云脚上的伤都似乎感受不到了般麻木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所以,你现在可以背我走了吗?”
巫除息顿了顿,点头。
两人来Y街医药店,这是唯一一个除夕前夕还依旧营业的药店。
值班医师在前台昏昏欲睡,两人敲了敲门后进去。
医师连忙拍了拍脸清醒清醒,了解了情况后拿起冰袋子敷在朱倾云脚踝处,又替她拿药膏揉了揉,最后正了下骨。
“可以了。”齐小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摆摆手道。
“谢谢。”巫除息刚拿起手机打算付款突然意识到手机没信号便轻咳一声问:“有POS机吗?”
回应他的是沉默。
朱倾云不太习惯陌生人替自己结账,于是她拿起手机利落地付了款。
两人刚推开门便听见远处发生剧烈的撞击声音,齐小宁也一起出来查看情况。
只见远处黑烟浓烈升腾,剧烈的爆炸声传入耳朵,几人怔愣一下,随即连忙打开手机准备报警,可无一例外的全部黑屏,连开机都开不了。
除夕夜的钟声再次响起,音乐喜气,可朱倾云只觉毛骨悚然。
她们分别查看了周围的公共电话亭——全坏的。
—
“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朱倾云提议,巫除息点点头表示同意。
齐小宁把她们喊停:“我想一起去。”
两人相视随即点头。
刚准备抬脚离开,齐小宁却皱了皱眉,犹豫了下,她最后回头看了看药店屏幕上的时间:12:02。
她在等人,等一个十年未归的人。
2024.4.4 傍晚11:27更新
原因:错别字
初版于2024.3.24 傍晚12:33:59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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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限:种可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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