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寒意如细针,从骨缝间刺入。
芙蓉蜷在锦被里,浑身发颤,那被褥似浸过冰水,怎么也捂不出一丝暖意。
起初只是轻咳,随即胃里翻搅,恶心感汹涌袭来。她强撑起身,伏在床沿,“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公主!”
守夜的紫霞猛然惊醒,快步上前,手触到她额间,竟是一片冰凉的汗。
“来人!快请御医!”
偏殿脚步杂沓,时间流逝,御医却迟迟不至。
紫霞心急,朝外喊道:“再去催,实在不行就说……是贵妃娘娘不适,急召御医!”
正殿里,陆山山刚放下话本,欲要就寝,隐约听见贵妃二字,眉头一蹙。
她何时病了,这些人……
喧闹声自偏殿传来。
她心下一动:“怕是小孩姐又出事了。”
随即披衣趿鞋,匆匆赶去查看。
推开门,只见芙蓉面白如纸,气息微弱地躺着。
额发尽湿,黏在肌肤上。眼睫紧闭,微微颤动,干裂的唇在昏睡中仍因恶心不时抽搐,发出微弱呕声。
“怎么回事?”陆山山快步至床边,焦灼询问。
紫霞正用湿帕为公主擦拭,闻声忙答道:“回娘娘,奴婢也不知。公主午后只在廊下走了走,回来便说没胃口,晚膳未用,谁知夜里就……”
陆山山接过帕子,坐到床沿,动作虽生疏,却极轻地为她擦拭。
“御医呢?怎么还不来!”她摸着芙蓉滚烫的额与冰凉的手脚,心焦如焚,“又冷又热,这是何故?”
“青雀已去请了,想必就……”
话音未落,芙蓉又呓语起来:“冷……好冷……”
“冷?”陆山山触着她烫手的额,愈发困惑,“烧得这样厉害,怎会喊冷……”
她非医者,一时难明病因。
“冷……”芙蓉无意识蜷缩,牙关轻颤。
陆山山不及细想,为她掖紧被角,对紫霞道:“快,再取一床厚被来!”
约莫一炷香后,一位值守女医才提药箱,匆匆赶来。
她跪在床边诊脉,片刻后方斟酌回道:“贵妃娘娘,公主此症似是前些日子心神损耗,未及痊愈,今日又感风寒,邪气入体,寒热交攻,故发冷烧。”
陆山山不懂医理,直接问道:“只说如何治?”
女医忙答:“回娘娘,冷烧之症需内外兼治。首要饮温水,再以物理之法散热。请将被子稍掀,勿捂太严,以冷水浸帕,反复擦拭,并以冷帕敷额助降体温。微臣这便去开退热散寒之药。”
陆山山立刻照办,指挥宫人打来井水,亲自挽袖拧帕,一遍遍为芙蓉擦拭、换额帕。
其间,芙蓉时而喊冷,时而呓语“不要过来”等胡话,陆山山听得眉头紧锁。
汤药煎好,她又亲自扶起芙蓉,小心喂服。直至东方泛白,芙蓉额热方退,呼吸渐稳。
陆山山累得几乎虚脱,浑身似散架一般,眼皮沉重。实在无力返回寝殿,索性在芙蓉床外侧和衣躺下,凑合挤了一夜。
天色大亮,芙蓉悠悠转醒,只觉浑身绵软,喉干如灼。勉强饮了些水,神思昏沉间,又睡了过去。
也因此,她错过了当日校场上,大梁与魏国那场瞩目的蹴鞠比试。
皇家校场,旌旗招展,人头攒动。
临近开场,嘉宁见皇帝下首专为贵妃与芙蓉所设之席仍然空着,不禁心生疑惑,侧问贴身宫女桂香:“贵妃不来便罢,她怎么也敢不来?”
桂香回禀道:“方才听关雎宫人回说,二公主似乎病了,起不得身。”
嘉宁轻哼一声:“同她娘一个样,关键时候便摆出弱不禁风的清高样。不来便不来,偏要装病,不就是想扮可怜引父皇垂怜么?”
桂香连声附和:“公主说的是。”
三通鼓响,比试开始。
太子赵溥与国公之子徐翰为首的十名大梁健儿,身着红装,精神抖擞入场,迎战一身蓝衣的魏国使团。
鼓声骤止,彩绘皮鞠高高抛起,众人目光瞬间凝于空中弧线。
观礼台一侧,宇文烨神情自若,轻摇折扇,目光似不经意扫视四周,唇边噙着一抹难辨的笑意。
“表兄!快!拦住他!”见鞠被一魏人截走,嘉宁急得起身呐喊,“快抢过来!”
场上,徐翰奋力追赶,几次伸腿拦截,皆被对方灵活避开。终是慢了半步,那魏国武士找准空档,飞起一脚,蹴鞠如箭,“嗖”地射入风流眼。
“蓝方,胜——!”裁判高唱。
魏国使团区顿时欢呼雷动,掌声中夹杂阵阵呼喝声。
“哎呀!”嘉宁气得跺脚,迁怒般侧头狠瞪宇文烨,目光如刀。
宇文烨却满脸无辜,甚至歪头朝她浅淡一笑。
“笑你个大头鬼!”嘉宁低声骂了一句,气冲冲奔下场,掏出香帕为徐翰拭汗,嘟囔道,“下一场万万不能再输。”
规则三局两胜。魏国已先拔头筹,若再赢一场,便直接锁定胜局。
“皇姐不必过忧,此局权当相让。”太子赵溥试图缓和。
“让你个大头鬼!”嘉宁没好气呛回。
“就是。”已换好红鞠服的谢元昭散漫走来,“再让下去,怕只能让皇姐您亲自去和亲了。”
嘉宁勃然变色,怒视谢元昭:“你胡吣什么!就算和亲,也该那病秧子赵芙蓉去,怎也轮不到我!”
谢元昭面不改色,只淡声提醒:“长幼有序,大公主莫非忘了祖宗礼法?”
嘉宁如抓救命草,立刻挽住徐翰手臂,扬颌哼道:“你猜我舅舅会答应吗?”
“你舅舅,你舅舅,这大梁天下,终究姓赵。”谢元昭毫不客气顶回,不再理她,转拍徐翰肩道,“这场我替你,你且歇歇,蓄力末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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