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清晨的霧氣不重也不淺,允星辰在閒雲城四處走,毫無目的挑著小巷走。他邊走邊打量蕭沁澤給的小東西。

「這東西該怎麼用?」允星辰問系統:「需要唸什麼咒語,或是用手結什麼印嗎?」

【不需要,只要放著它就有用處了。】

「這麼簡單?」

【這麼簡單。】

允星辰對法器的了解來自其他小說中,書裡總描寫法器需要結印或唸咒才能啟動,不念不結就等同裝飾。

當然,即使知道要唸什麼結什麼印,他也不會唸不會做,他只是隨口問問。

他確認四周無人,又向系統提問一個問題,只是這個問題與這次任務沒有關係,是關於他個人,正確來說是關於這位原主的問題。

允星辰:「我問一個無關這次任務的問題。允星辰是半魔嗎?」他怕系統誤會又補充道:「我是說原主。」

系統那裡不知道發生什麼,默然片刻才回答:【是的,『允星辰』是半魔。是人類與魔族共同剩下的孩子。】

像這種配角或反派的身世,系統其實不能隨意告訴穿越者,必須穿越者自行發現。這樣直接回答提問不是系統該做的。

但允星辰對這種穿越系統不是很了解,並沒察覺哪裡有問題。

允星辰:「那原主是抗不住第一次顯現能力帶來的衝擊而死的嗎?」

【不是。】系統道:【『允星辰』屬於會變回人類樣貌的半魔,他的死因另有其他,這點需你自行去探索。另外,第一次顯現後恢復原樣,直到下次發作時,這裡稱為『發作』。】

解釋詳細,謝謝。

允星辰會這麼問只是單純想確認原主的身份,和搞清楚原主是怎麼死的。

昨晚和宮鳴祁聊霧仙時,他就懷疑原主是半魔。剛來時凌亂的房間,宮鳴祁和景口中的「發作」,沒做什麼卻沒被懷疑的樣貌,這些都可以解釋。

既然原主屬於恢復人類樣貌的半魔,那原主真正的死因是什麼?難道……

允星辰手抵下頷道:「原主是輕生離開的?」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然而系統卻否認了:【錯了,原主不是輕生而死,但某方面來說也是輕生。】

允星辰:「……」

允星辰:「???」

不是輕生但又是輕生,什麼鬼???

難道原主是想死又不想死,有著這種矛盾想法的人嗎?

他不曉得原主是什麼樣的人,有著什麼想法,最後又是怎麼死的,但現在他沒有餘力想這些了。因為周圍變得不一樣了,連他自己也是。

周圍剛還是迷霧的閒雲城,不知何時成了現代的街道。而他身上原本古代服裝,換成現代的短T和長褲,長髮變成清爽的短髮。

是他上一世的模樣和世界。

想來是進入幻象了。允星辰心想,問系統:「這裡的幻象一般怎麼破除?」

【……】系統沒有回應。

允星辰又喚了幾聲,依舊沒得到回應。

是幻象隔絕了系統功能嗎?還是系統又突然當機跑哪鬼混去了?

不管是什麼,既然喚不出系統在這乾站著也無用,不如去看看霧仙給他造了什麼幻象,運氣好應該還能找到霧仙。允星辰想著開始在幻象裡走。

紅綠交錯的燈號,汽車引擎的震動聲,人來人往的大道旁有幾條小巷,怪進去就是另一世界,安靜無聲落針可聞。

允星辰隨便選一條小巷拐進去,輕車熟路在複雜的小巷裡穿梭。兩側壁上畫滿奇形怪狀的塗鴉,惡臭瀰漫空氣中,其他人聞到都會直皺眉。這是他上一世每次都會走的路,已經習慣了。

再拐過一個轉角,有個通往二樓鏽跡斑斑的樓梯。樓梯不窄不寬,但占這巷弄裡的一半,站上去發出螺絲不穩的鬆動聲,把手搖晃。

光是站上去就能新生恐懼,怕樓梯某一時刻突然崩塌。但允星辰沒在怕,每一步悠閒俐落,到達二樓鐵門前。

他下意識往口袋摸索鑰匙,空無一物。

是掉在哪了吧。

這很常見,鑰匙常會因為某些事而不見。被同學惡作劇翻書包丟掉;繼父回來時沒起床前匆忙出門,把鑰匙忘在屋裡等。

很多原因都能使鑰匙掉在某處,讓他回不了家。這種時候允星辰不是去公園找個涼亭露宿街頭,就是看經濟情況可以去網吧。

他現在身邊沒錢包,沒法去酒吧只能去公園涼亭露宿了。

「星辰,回來你要去哪?」

允星辰聽到這聲音時,走下樓梯的腳步猛然停住,雙眼不由的睜大,身體僵直了好一會,才慢慢轉身去看聲音的主人。

原本緊閉的鐵門被一位女子推開,她一副家庭主婦的打扮,看著允星辰露出不解擔憂的神情。允星辰回望她,心情複雜。

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謝薇。

「你不會又沒帶鑰匙了吧?」謝薇跑下樓梯到他面前,道:「我不是再三提醒你要帶鑰匙嗎,怎麼又沒帶。」

「我……」

允星辰才說出一個字,就被謝薇打斷:「要是哪天我剛好不在家,你豈不是沒法進門了,得等到很晚。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怎麼這麼不聽話。」

謝薇上下打量一下允星辰,道:「今天在學校怎麼樣?開不開心?」

這個問題允星辰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想回答「不怎麼樣」,但話到嘴邊卻卡住了,變成這句:「還可以吧。」

他說完連自己都愣了一下。剛剛那句完全是無意識中說出來的,不是他本意,可卻又如此真實,連他自己都信了。

「意思就是開心,快樂的事就是要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分享,這才有趣。書包給我。」謝薇拿過他肩上書包。

直到現在,允星辰才發覺背上背著書包,很沉。

謝薇背上書包,剛背上就被書包的重量往後拉了一步,皺眉道:「怎麼這麼沉,你們老師作業出很多啊。」

允星辰沒答,謝薇自顧自道:「我得寫聯絡給你們老師,高中給你們這麼多作業做啥,想熬死你們嗎。」

謝薇說老師作業是一個臉,跟允星辰說話又是另一個臉:「快進屋裡洗洗手,我今天準備了很多你喜歡吃的菜,來。」她拉起允星辰的手進屋。

允星辰明白這幻象的厲害之處在哪了。這個幻象太過真實,能直擊人的五感、心中,甚至在人的腦海捏造虛假的記憶,以此符合幻象的一切,讓人陷入其中,誤以為是現實。

若是真實那該多好。

謝薇的手很瘦,但握住人的時候能感受到明顯溫度,溫暖著允星辰同樣枯瘦但冰涼的手。允星辰就這麼被拉著,甘願的陷入其中。

「星辰回來啦,快進來洗手吃飯。」一個男人從廚房走出來,手上端著一盤冒著熱氣剛出爐的菜,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文,對允星辰笑道。

這個男人允星辰沒多少印象,但曾有幾次在破舊的相簿裡看過。男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但他不曉得名字,因為沒聽過看過。

男人把菜端到餐桌上,道:「又沒帶鑰匙嗎,這可不行啊,你母親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不帶鑰匙你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我剛剛訓過了。」謝薇進來把書包放在沙發,道:「說多少遍他還是一個樣,不長記性,哪天被關在外面有他哭。」

允星辰無意識回了一句:「我都高三了,才不會像三四歲的孩子那樣,因為進不了家門蹲在門邊嚎啕大哭。」

「你終於開了你的金口。」謝薇訝異道:「你再不說句長話,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不舒服,或是被妖怪附身開不了口呢。」

允星辰:「……」

這就是他親媽?……

父親被謝薇的話逗笑,走到謝薇身旁陪著妻子一起演戲:「說,你是何方妖孽,敢附身在我兒身上讓他開不了口。」

有人陪著演戲誰會不開心,謝薇立刻道:「對,快離開我兒子身上,不然我就使出我的絕招,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允星辰:「………………」

他決定不理會這對「著魔」夫妻,轉身進廁所洗手去了。

夫妻二人被兒子冷淡反應都笑直樂,還想繼續逗,跟著進到廁所,結果……

「出去。」允星辰手上有水,拿著一塊肥皂笑著威脅夫妻二人:「不乖乖聽話,小心我拿著這個對你們兒子下死手,不信你們試試。」

夫妻倆不信。謝薇:「你敢對我兒子下手試試,區區一個妖魔怎可如此狂妄,膽敢挑戰我這個九天玄女娘娘。」

「……」允星辰無語片刻,陪著繼續演:「九天玄女又能奈我何?我付的是你兒子的身,你兒子就能只能任我操控。」

九天玄女娘娘沒在怕,但不代表凡人父親也不怕:「你別亂來,你若要一個人的命那就拿我的,放過我兒子。」

說完,九天玄女娘娘用手肘輕巧他的腹部,用眼神警告:「別那麼弱雞,堅強點。」

凡人父親眼神回應:「收到。」

……你倆角色可以互換一下。

「你的命?你的命能起到何種作用,能撼動九天玄女娘娘的情感?」說出來允星辰也覺得自己被妖魔附身了。

他居然可以說出這麼中二的話,真厲害。

「別挑撥我們夫妻離間,我們之間的愛是你撼動不了的。」謝薇拉起兩邊袖子,道:「妖怪,拿命來。」

然後大步走到允星辰面前,拿出她的驅魔仙法——搔癢驅邪術。

妖魔受不了驅邪術的攻擊,痛苦的退到浴室角落,縮卷著身保護自己。凡人父親前來助攻:「我雖凡人,但有幸得九天玄女娘娘指點,前來助您一臂之力。」

妖魔被驅逐軀殼的前一刻痛苦道:「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我還會回來的,你們等著~」

拉長的慘叫結束,妖魔被驅離,九天玄女娘娘和凡人父親的寶貝兒子回來了,用懵懂的眼神看著自己父母:「父親母親,你們……」

「兒子,你回來就好。」九天玄女娘娘抱著兒子失聲痛哭,激動顫抖著肩。(假的,實際上是抱著笑到顫抖)

「回來就好。」凡人父親跟著抱住妻子和兒子,一樣笑到顫抖著肩。

允星辰:「……」

快樂的戲精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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