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本来是想出来打水回去烧个水泡泡脚，暖和一下自己被冻冰了的脚丫子。
结果出门来就看见这亲吻的一幕，忙又退身回去，在沙发里坐了，抽了支烟，等他们走了以后，才出门来在院子里接了水。
院子接了根水管，他打开水笼头，水哗哗啦啦往茶壶里装。
又点了根烟，瞅了眼水龙头，上面还用万能胶水粘了个小黄鸭，再抬头把那棵巨大的月桂树一望。
吐了口烟雾，烟雾慢慢往上飘，叶片微微动了动。
……
一年前的春天。
刘凯从广州一路行来，本来想一路往西，先到C市，再去西藏。
结果在车上错过站，到了雁城。
雁城的动车站很新，刚开通不久，方便了游客来往，下车的时候人流很多，他几乎是挤着人出的出站口。
即将要出站的时候听见有人喊叫，他习惯回头看，见有个十几岁的姑娘朝他招手。
“诶——”，声音洪亮又好听，“是不是你掉的包？”
刘凯反应过来，检查自己身上的包，背后的大包还在，挎包也在，啊，腰包。
“谢谢你。”
刘凯礼貌道谢，那里面有他的身份证件，掉了就麻烦了。
“不客气，肯定是挤掉的，包的扣老化了，换个新的吧。”
那姑娘一头长发，皮肤较黑，眼白很白，笑很自信。
“谢谢。”刘凯继续表示他的谢意。
“我走了。”姑娘摆了摆手，“记得把包扣换了啊。”
“好。”
出站来，温度适宜，行人都穿着薄衫长袖，长裙长裤，怕冷的套了件开衫。
他拿出手机，去确定下一班到C市的火车要三个小时以后。思量几分钟，既然到了，要不就玩几天，看看这雁城的风景，吃吃好吃的特产小食。
于是搜索雁城的风景名胜，著名小吃。
搜索到一家客栈——山有鹿鸣。
这家客栈附近吃的多，离泉海近，离动车站也近，可以徒步过去。
整理了包，仔细检查松了的卡扣，修了修。
心想：是得换一个了。
在腰上打了个结。
慢慢往客栈走，街上车来人往，小吃的香味儿飘得到处都是。
他买了糖油果子，还有卷粉，一路吃一路走。
春风适宜，阳光温暖了整个街道，路边一筐一筐的樱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多汁甘甜。
“多少一斤？”
“三块。”
“这么便宜？”
刘凯从来没吃过这么便宜的樱桃。
“不算便宜了，”卖樱桃的阿姨告诉他，“雁城到处都是樱桃，阳光又好，便宜的时候一块钱一斤都有过。”
刘凯买了两斤。
阿姨给他装，边装边问：“来旅行的吗？现在吃的话，我去给你洗洗。”
“是，现在吃。”
刘凯张望了周围，发现没有水源，正疑惑，见阿姨跑去后面的店铺大喊：“老涂！帮忙洗洗，那小伙子现在吃。”
“好嘞～～”
那戴眼镜的老板提着那樱桃去店里帮她洗，洗好拿出来递给她。
刘凯以为是因为这阿姨和那店老板是认识才帮她洗，结果发现这条路上卖樱桃的，有需要现在就吃的，都会去后面的店铺帮忙洗。
“洗了，免费给他吃樱桃。”
阿姨看出刘凯的疑惑，给他解惑。
原来如此…
刘凯离开那卖樱桃的街，提着在路上边走边吃，吐了一地的樱桃核，回头瞧了眼路上的果核，想说是不是污染环境了？
耳边响起他妈妈小时候说的话：“果核本来就来自大自然的嘛，慢慢就会被其它生物给消亡。”
那时候的刘凯还很小，带着好奇问：“那人也是来自大自然，总有一天也会消亡吗？”
“会啊，也会消亡。”
“可是，我不想妈妈从我身边消亡。”
“自然的事，无法抗拒哦。”
那时候她妈妈脸上还是有笑容的，眼神里还是有光的。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人脸上的笑容，眼睛里的光芒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也会消失。
刘凯见自己吐的好些果核慢慢吸引了蚂蚁过来，聚集在果核上，有只蚂蚁喊着口号，许多蚂蚁整齐划一地往一个地方搬运。
自顾笑了，转过一条街角，就远远看见了那泉海，阳光撒在表面，闪着动人的光斑。
继续往山有鹿鸣客栈走，身旁一辆车经过，余光晃了眼，上面运了棵树，树叶因为作用力的摩擦，发出些声响。
他继续走没多远，发现刚刚那车抛了锚，走进看，司机正检查发动机。
司机说：“看来我自己修不好了，得打拖车电话，客栈离这里不过800米，要不你们自己走过去吧？”
“好。”
一旁身穿白色长袖衫的男子，背上背了个跟他背的一样大小的背包，从前车坐上将一小女孩抱下车。
“这棵树，”司机上前想着怎么把那棵树拖下来，“要不我帮你拖过去？”
“不用了，谢谢。”
那男子一手抱着小女孩儿，一手将那树一举，往自己肩上一扛，跟司机告别，往前走去。
刘凯和司机吃惊地去看他的背影，感叹他力气之大。树叶在地上摩擦，掉了好些叶子，扫出一长长的轨迹。
那男子到一家客栈门口停了，刘凯抬头看，也是他要去的那家客栈。
客栈门口种了一棵比较老的紫藤，花苞正挂在枝丫上含苞待放，如果花开，应该很是惊艳。
“你好。”
男子站在院门口打招呼。
“谁啊？”
一阿姨走出门来。
“你好，我叫王阿桂，来应聘，”阿桂笑着对那面慈的阿姨说，“昨天电话里打了招呼的。”
“对对，老板是说今天有人要来应聘。你等等，我去喊我们老板。”走的时候嘴里嘀咕，“力气可真大。”
“好，谢谢你。”
“老板！”
阿姨一边往里走，一边喊。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么多，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拿的。”
里边儿传来吵架声。
“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我可是有自尊的。”
“行行，那我的错好吧，就当我这客栈，小小荧光，照人不亮，您另谋高就。”
老板见阿姨过来叫他，说完就走了出来。
“哼！跟我这儿拽什么文，看不起我们没读过书的吗？不就是炒了我吗？我还不稀罕了！”
那人故意推开老板跑了出来，见阿桂和刘凯挡在门口大骂：“走开，别挡道。”
刘凯和阿桂让他路给他走，目光对上，淡然一笑。
“老板，是他拿的还不承认。”
阿姨跟老板往这边走，路上一顿抱怨。
“哎，什么都往家拿，拿点儿我就不说了，也没个度。”
“厨师还不好找吗？往外一说，满大街的厨子。”
“那可不一定，好厨师还是少。”老板走到阿桂面前，见他那架势，“大力士？”
“你好，”阿桂礼貌回他，“我打了电话的。”
“啊，王阿桂，对吗？”
“对的。”
“你好，我叫谭易，”谭易伸手，发现阿桂没有空余的手跟他握，收回手说，“我是这儿的老板，就按照我们电话说好的，今天就开始上班吧。我让杨大姐带你去住的地方，你跟你女儿住一间对吗？”
“是的，谢谢，我能再有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这棵树，能种在你院子里吗？”
谭易瞧了眼那棵树，转身瞄了眼自己的院子，院子随意弄了石子儿铺了地，泥土部分随便种了些花草，转过身来：“你还会园艺？”
“会一点。”
“那好，院子也归你管吧。”
“谢谢老板。”
杨大姐带他们去看房间，阿桂将那棵树暂时横放在院子里。
杨大姐发现那棵树冠占了半个院子那么大，感叹：“这是棵什么树？”
“月桂。”
“就是桂花树？”
“是。”
“你女儿长得挺可爱啊，”杨大姐低身问那小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阿姨你好，我叫王念念。”
“念念啊，你好，你妈妈呢？”
“不在了。”
杨大姐见她低头悲伤，自知问了不该问的，转了话题，给他们介绍了客栈格局，还有阿桂平时需要做的工作。
“有什么不懂的，”杨大姐将房卡给了阿桂，“问我就行了。”
“好，谢谢你。”
“不客气。”
刘凯还站在门口，谭易先以为他是送阿桂来的，结果是住客吗？
忙问：“你好，住店吗？”
“嗯。”
“那请进。”谭易带他到前台，“是住单人间？需要看房再定吗？”
“不用，我住最便宜的就可以。”
“好。”
谭易帮他办理，给了他房卡，带他去了他们的特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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