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易回家那天,杨子齐窝沙发里继续在游戏里建着他们的家园。
听开门声忙起身欢喜地问:“回来了?”
“嗯…回来了。”
谭易一边脱衣服一边回话,声音听上去很疲累。
“没事了?”杨子齐帮他挂了衣服外套。
“没事了。”谭易穿了拖鞋进来,一把抱住迎接他的人,将头放在他肩上说,“好累。”
杨子齐抚着他的背:“很多天没休息好?要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好。”
谭易走进浴室。
“吃饭没?饿不饿?”
“饿。”
回声淹没在哗哗洗澡水里。
谭易在他妈妈家待了几天,就被他妈妈劝诫威逼利诱了几天。
他每次濒临崩溃的临界点,好想就那么说出口:“我就不结婚,我不止不结婚,我现在还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你要怎么样吧,杀了我也行,全都毁灭算了。”
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对他说:“你不要冲动,你不是被生下来一天就长大了,你也是看着她为你付出,为你挡风遮雨这么过来的,你以为你可以放手一走了之?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谭易将右手支撑在浴室墙上,任由那水往他肩颈处淋,一直淋,一直淋……
过了很久才裹了浴巾出来,吹头发的时候听见厨房有响动,好奇想:他在给我做饭?
炒菜声音响起,抽油烟机响动。
他胡乱吹干头发跑出去看,见杨子齐站在离灶台一米处远,将手伸直,一脸惊险地炒着菜。
谭易顿时愁容散去,立在那里看他忙活。
慌慌张张地一会在锅里翻腾几下,又去一旁看饭有没有好。将菜装盘后,又拿了个东西在那雕花。自己取笑自己雕刻得不好摇摇头,仔细摆了个盘,满意点点头。
转身准备将菜端到餐桌上,见谭易站在客厅看他:“洗完了?快把睡衣穿上,别感冒了。”
“哦。”
谭易回过神,去卧室穿了睡衣出来。
坐到餐桌前,闻到香味,瞟了一眼雕得什么都不像的胡萝卜,笑说:“宫保鸡丁?”
“看起来怎么样?”杨子齐将米饭给他添了来,“你尝尝,我找刘凯大厨学的。”
递给他一双筷子。
谭易肚子识趣地咕叫一声,尴尬笑了笑开始吃:“味道不错,难为你还特意雕个东西,不过这是什么?”
“兔子啊,你看,这个不是耳朵吗?”
杨子齐指了指那摇摇欲坠的胡萝卜耳朵。
“看来你还是有做菜天赋的嘛。”
谭易笑容晴朗,比刚刚进门要好太多。
“是吧,我就说我能行。”
杨子齐见他吃得开心,得意于自己的能力,觉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还真是一条真理。
瞧见他头发吹半干,柔柔软软地几缕卷毛搭在脸的两旁,有点儿影响吃饭,伸手想去把两旁的头发拨开塞到耳后去。
谭易见他要拨弄自己头发,想起额角上的伤,眉头一皱,又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本能往后缩了缩。
“?”
杨子齐对他的反应很是讶异,手停在空中,困惑看他。
“那晚流星雨好看吗?”
谭易问他,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杨子齐收回手,疑虑的眼神没消失,声音变得平静:“好看。”
“对不起,”谭易刨了口饭,“说好一起去的。”
杨子齐见他低头吃饭,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又一脸的疲惫,知道他这几天应该是很累,收了收那颗困惑的心。
“没有关系。”
“……”
“……”
两人在奇怪的气氛里沉静,电视没有关。
谭易斜眼去看游戏里城堡的建设进度问:“建得怎么样了?”
吃得差不多,起身去刷牙。
“还早。”
杨子齐起身收拾碗筷,在厨房洗碗。
“我先睡了。”
他听见谭易在卧室跟他说话,朝那边望了望,只闻得见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手上洗碗动作变得迟缓,洗完在卧室门口站了五分钟的光景,那背影看上去真的是疲倦。
默默继续回沙发里玩游戏,许久后看了眼时间,去浴室洗漱完,进了卧室。
谭易还是那个睡姿,杨子齐走到他床边,轻轻将那头发拨开,怕吵醒他,也怕他本身要故意遮掩起来的什么东西被自己看见会,做出什么神色来。
必定是不好看的吧?
原来是一块伤疤,一指节那么大,已经结了痂。
他用手指摸了摸他疲倦的脸,心里如沉了块铁一般难受。
怎么受的伤?
平常的伤为什么怕被我看见?解释都不想了吗?是怕还是不想?
静静地看了半天,随后躺在他身旁,从后面抱紧了他。
谭易并没有睡着,他听见他洗碗,听见他站在门口看他,听见他继续玩了游戏,最后听见他进门来,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撩开他的头发。
他知道自己懦弱了,在他妈妈无力哭泣的面前,在杨子齐努力给他做菜的瞬间。
他觉得他们都在逼他,逼着自己站在一岔路口,不知往左还是往右。
往左还是往右他都要付出不同的代价。
如果是理性的人就该在这个时候分析一下利弊,赶紧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自他懂事以来,周围的人做事,都是一时冲动。
就算你花了一晚上、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去做了详尽的好处与坏处的对比资料,一到你需要做抉择的时候,情绪就会毫不迟疑地帮你做了去决定。
所以,他必须再谨慎些,再努力一些。
“谭易?”杨子齐轻声唤他,见他还是熟睡状态才带着份勇气,声音极细极轻,“要不,我们就这么结束吧?”
谭易骤然睁开双眼,感受到自己身体在他怀里变得僵硬,下巴颤动着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为什么说这个?
看出我懦弱来了?
缓缓将眼睛闭上,不敢加重自己的呼吸,只能装作还在熟睡睡,就当没有听到,没有听到……
杨子齐将脸埋进他厚实的背里,声音低到自己都不太听得见:
“你…是不是已经在这段关系里疲惫不堪了?”
……
第二天谭易起床,见杨子齐没在自己身旁,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吓得赶紧掀开被子起身,跑出卧室着急喊:
“子齐?”
“干嘛?”杨子齐在阳台上刷着牙,听见他喊他,忙转头,一嘴的泡沫,嘴里含含糊糊地,“早啊。”
“早。”
谭易扶住沙发边,低头揉了揉眼。
“你来看,今天太阳不错,是个好天气。”
发音不清楚,不过能听见大概意思。
谭易走回去,确实是冬天难得的暖阳:“是不是快立春了?”
“唔噜…”杨子齐嘴里含混不清,跑去把牙快速刷了过来。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膀,去看阳光照耀下的绿树和人工湖,“还早吧,春节都还有两个月。”
“是吗…”谭易拿眼去看那倾斜下来的阳光感叹,“时间过得还是太快了。”
“如果时间不用这些数字单位来计算,你就不觉得快了,只通过人的话,你得看到皱纹啦,白发啦,佝偻着身子才感受得到时间流逝。”
杨子齐脑子里仿佛转动到了一个新的理解有点儿激动地说:“不过有可能时间从来没有流逝过,也许只是我们在老去而已。”
“所以,我们常说我们去做一件没必要的事是浪费时间,其实应该是说,在浪费生命。”
谭易对他的理解做了个总结或者补充。
“对!”杨子齐惊喜他的补充,“听起来更诗意了。”
谭易低头看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决口不提昨天的事,也不问他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像是故意去把它们忘记,好继续往前。
他问他:“春节你回去吗?”
“回去吧,你呢?你肯定是要跟你家人过的,我哪天给我爸打个电话,看他们今年是不是在家过。有时候他们会自己跑出去不管我,说是怀念怀念当年没有我的日子里,他们逝去的青春。”
一说到他的爸爸,他就无可奈何。
“年夜饭肯定是要在家吃的,只不过今年吃完年夜饭,”谭易说出心中所想,“我想跟你一起跨一回年。”
“也行啊,我们一起去客栈跟刘凯阿桂一起过。那得多热闹!要是陈鹏黎歌他们也一起就更好了,还能在泉海边放烟花。这次我要点个大的,让它在广阔的漆黑的空中绽放。”
杨子齐有些激动,手舞足蹈地学着烟花升上天空,随后炸开的声音,继续说:“要是有蓝色烟花就好了,我还从来没放过那种颜色的。”
“到时候我托人问问,争取让你放一次蓝色烟花。”
“好!”
……
阿桂正在厨房帮忙做早餐。
刘凯有意无意地在他周围转悠,好奇的目光像是不同长短一样的短箭朝他身上发射。
阿桂察觉到那目光越来越多,停了手中的活,好奇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嗯,”刘凯像得到了恩准,“阿梅她亲了我,以你对她的了解,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
阿桂被他这一问倒是问倒了,沉思貌盯着手中的切菜。
亲吻是不是就代表喜欢?
何大哥亲我就说是因为喜欢,我亲他是因为他喜欢我亲他,会有我喜欢的笑容。
那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皱了眉头,再思量一番后字斟句酌地说:
“是喜欢的吧,但是阿梅说,亲一个人的时候心会砰砰跳,还会想拥抱他,那她亲你的时候,你听到她的心跳快了吗?她拥抱你了没有?”
“啊?没仔细听。”
刘凯懊恼,当时被那一切惊呆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听。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
刘凯怔了怔,恍然:“对啊,我干嘛不直接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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