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烟火,大家一起回了客栈。
谭易杨子齐开车回家,到小区,杨子齐松了安全带,“咔嚓”一声。
“你先回去,我还得去我妈妈那里。”
“不是要一起跨年吗?”杨子齐开门的手顿了顿。
“12点以前我一定赶回来。”
杨子齐下了车,站在原地送他远去,半响,才迈开步子往家走。
谭易到了他妈妈家,亲戚已经都各自回了家,就剩恩雨和他妈妈,正坐在沙发里聊着天,很是亲切,就像她们已经是关系很好的婆媳。
谭妈妈见他回来带着抱怨:“怎么才回来?”
“事情没处理完怎么回来?”谭易没换拖鞋,对着恩雨说,“走吧。”
恩雨起身,跟谭妈妈告别:“那,阿姨我先走了。”
“诶,记得我们说好的事啊,有空来看我,谭易他老不回家,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
“你们说好什么事了?”
谭易有点儿厌烦,明明自己事当事人,为什么商量起来又好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双方家长见面,”谭妈妈直说,“我们约好了时间,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见面?什么意思?”
“就是见面谈谈定婚的事宜。”谭妈妈不耐烦,“赶紧先送恩雨回家。”
三个人站在玄关,气氛有些尴尬,谭易忍不住:“我说过,我不会结婚,你做什么事不问我就做主了,你当不当我是你儿子?”
“我就是当你是我儿子才这么费心费力,”谭妈妈又开始她那一套逻辑,“别人家儿子是生是死我都懒得管!”
恩雨在中间不知道该不该插嘴,该不该劝阻,但她作为这场事情里同样说不了话的人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选择什么话也不说。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可能跟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人一起组建家庭。”
恩雨很想说:不,不是,我其实是喜欢你的。但还是忍了下去。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人是会变的,现在喜欢不能保证以后也喜欢?一辈子多长?现在不喜欢,你又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喜欢?”
“你说的都是什么歪理,一点儿逻辑都没有…首先…”
谭易还要继续,被他妈妈往门外一推,发号施令的语气:“你赶紧送恩雨回家!要是有什么怨言,你再回来跟我说。”
谭易见恩雨在一旁唯唯诺诺,想走又不好走,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只好转身带着恩雨往车库走。
开车送恩雨回家的路上,谭易脸色黑得就像这漆黑的夜空,他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她妈妈说,怎能样才能阻止这荒谬不顾自己集体认同的狂欢。
到恩雨租的房子下面,谭易停了车,等她下车。
“谭易,”恩雨见他满脸愁容,颤着声说,“要是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会好一些。”
“?”谭易先是一愣,几秒后奇怪问她,“你什么意思?你几个小时以前还说只是为了家庭,现在跟我说喜欢我?”
“你可能忘了,”恩雨低着头,脸上起了层粉红色,娇羞地说,“那一回,在雁城图书馆,你抬手拿一本书,砸到了我,笑着跟我说了抱歉。”
“图书馆?”
“嗯…一般人撞到人或者打到人,都会说对不起或者不好意思,但是你跟我说了抱歉。”
“抱歉?”
“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彬彬有礼。”
谭易回想,并且仔细打量了恩雨。
恩雨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比一般女生要成熟美丽。
她五官看起来很平淡,但是那一双眼睛尤其有神采,当她说出一些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话的时候,散发出来的自信,足以让人侧目。
如果换到以前,他是不太会拒绝女生对他的邀约或者告白,会好好的处上一段时间,一般要不了几个月,发现疲了,倦了,就会自然地分开。
“我现在的心情你可能不会懂,结婚对于我来说,真的无法逾越,不止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么简单,更何况…”
谭易没说下去,他不指望面前这个女人能懂,他周围的人能懂,甚至他自己,有些东西,现在也懂得没有那么坚定了。
“我明白,人和人不同,但是我坚持我的看法和做法,至于你能不能抗争过你的妈妈,我不参与。”
恩雨眼神游移不定,却露出一种毅然决然的果断神情。说完下了车,关了车门,往自己的出租屋走。
她今年没有回家过年,应该说已经很久没有回家过年了。她的家里,只需要她每年寄钱回家,他们不会管她在这个城市过得好不好,累不累。
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没得选,能有得选的是,现在她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其它的条件都站在她这一边,她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她也坚信,暖可以化了冰。
杨子齐发了个怪表情说:还不回家,我要发飙了。
谭易发了个笑脸:你要发什么飙?
杨子齐:我也要在年三十离家出走,让你找不到我!
谭易拨电话过去:“为什么要说是也?有谁年三十也离家出走了?”
杨子齐接起电话:“客栈今天来的五个男的,他们都觉得家不好,就要离家出走,我现在也觉得不好,我也要离家出走。”
谭易笑说:“别闹,离家出走不适合你,我就回来,再等等。”
杨子齐挂了电话,驽着嘴趴沙发里喃喃:“怎么就不适合我了?”
看了眼时间,11点半了,怎么觉得看完烟花回来,这么孤寂的呢?
谭易车开一路,往他妈妈家赶,路上鼓足了勇气,想要说出一切,努力一把。
一进门,他妈妈就坐在沙发里,沉了一脸的忧郁和怒气,俨然一副今天我们就把话说开了的意味,内心一紧。
“我警告你,你别告诉我你现在不想结婚那些屁话,我不想再听了,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从此不要理你妈,自己想干嘛干嘛,要么就听你妈的话,结个婚,生个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妈,你讲不讲道理。”
谭易本来想说出口的话被这直截了当的气势噎了回去,只剩挣扎。
谭妈妈见他不选择,眼神射出冷光,拿出一直以来的杀手锏,转过身一把掀起衣服,露出一大片烧伤的疤来。
那伤从手臂到整个后背,赫赫然又出现在谭易眼前,让他顿时心情低到冰点。
“知道这伤疤怎么来的吗?”
“知道…”谭易低垂了眼,“为了救我。”
“没错,要不是你调皮烧了厨房,导致大火,这疤痕也不会永远烙在我身上。”
“……”
“那你知道这疤痕给我带来了什么吗?”
谭妈妈将衣服整理好,端坐在沙发上,眼神严肃冷冽,像个高高在上的牺牲者对于受益者的漠视。
在她眼里,现在的谭易早就已经被内疚锁上了翅膀,飞不出她的掌控。
“知道…”
谭易沉痛地答。
脑子里对当时的火海里的场景复了原,那双臂当时紧紧抱住了他,在唯一能找到的安全角落里等待消防员进来救他们。
在浓烟滚滚的环境里,吃人的火焰已经烧到的她的背,她脸上因为疼痛扭曲了的表情,嘴里嘶喊出声,还不忘说:“不怕,不要怕,有妈妈在。”
他还知道,年轻的女人一旦有了这疤,相当于给自己的年轻美丽画了句号。
从那个时候开始,家里吵架变多了,爸爸回家变少了,妈妈歇斯底里也充斥着整个家,爸爸第一个受不了,选择了离开。
他不行,他是这一切事情的起因,他得负起责任,原来他以为只需要照顾他妈妈终老,不知道还需要为此贡献出自己的意志。
“儿子,妈妈最后的愿望,就是看你结婚生子,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谭妈妈语气变得和缓,苦口婆心:“恩雨真的是个好女孩儿,你也是个好儿子,脾气也好,有责任心,一定会有个美好的家庭,妈妈有这个信心。”
谭妈妈最后甚至带着央求,说出了那句经典的话:“这都是为了你好。”
谭易身体前倾,手在脸上胡乱揉搓,最后捂了半张脸,沉了声:“我…知道了。”
杨子齐发信息过来:是不能回来了是吗?
谭易看了眼时间,已经12点半。
一切都来不及了,不光是一起跨年来不及了,就连他想说的话,也都来不及说了。
他脑子随即变得空白,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苍白色,里面就响着一个杂音,没有起伏,直直的一个音……
他在那一个音里,依稀听见他妈妈跟他说着以后关于家长见面,订婚宴,结婚的具体事宜,回过神,艰难地打出三个字:
对不起…
杨子齐收到消息,将手机握在手里,站在阳台上看那漆黑的夜空,不要说什么星系星云了,一点儿星星都看不到,黑得如打翻的墨水。
零星的烟花往上面点缀,像是要打破那寂静的青空带给人的郁闷感。
谁知亮光散去,呼吸都沉闷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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