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忙起来,阿桂就顾不上和何景明说话了。
他只好待在院子里自顾自看手机,打着工作上的电话,等他们公司的人来接他。
阿桂忙上忙下,何景明就放肆大胆地去瞧他。
一清二楚地去看他忙红了的脸、颀长带着汗滴的脖颈、手指触碰各种东西的姿态、举起手来隐约露出的腰。
心里暗自想:什么时候是个契机,能将他看得更清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真的很好看哈?”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
何景明转头,见一男子站在他身后,抽着烟,眼神也在前面正抱着被单往洗衣房走的阿桂身上打量。
是昨天那人,现在才看清他的脸,刀疤显眼,人长得不丑,就是那对狭长的细眼眼白极少,看不清好坏,是一种经历了很多,依然无法无天的面相。
“你好,我叫曾强。”
男子继续站立,不打算坐下,也不打算离开。
“你刚刚说什么?”
何景明不屑他的自我介绍,只是对刚刚他看向阿桂说的那句话表示困惑,他从中听出一种鄙夷,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其确定性。
曾强抽了口烟:“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不确定什么?他难道不好看吗?你跟梁笙华不都看得目不转睛吗?”
何景明直起身,讶异于他的反应和洞察力,且非常厌恶他的言语和语气,但至少证实了自己对他的猜测。
这人无法无天的底气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因为他听到了梁笙华这个名字,很是熟悉。
“他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何景明先问了他这个问题,“你认识他?”
“昨天刚认识,不过他倒是跟梁笙华像是认识很久,你呢?认识多久答应你的?”
“答应我?”
何景明在想梁笙华这个名字,是阿桂嘴里的梁叔?不对,这个名字他好像不是听到过,是看见过。
“多少钱一次?还是长期的?”
曾强想起昨晚上阿桂面对他的神情,皱了眉,不就是价钱的原因吗?看不起谁呢?
“?”何景明正在脑子里搜寻那三个字的记忆,被他的话一惊,站起身质问他,“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曾强吐了口烟,定睛看他,“哦,难道对你不一样?玩儿纯情那一套?他跟梁笙华可不玩儿这套,他喊他脱衣服他就脱,去他房间干了什么事,想想都知道。”
何景明在一头雾水当中,想起他在哪里见到过三个字了,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反应过来话里的其它内容,
吃惊问他:“你说阿桂跟梁笙华?”
“呵,”曾强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呢?他就住你隔壁,还要在这待大半个月,你不信可以留心看看,他每次去他房间多久,难道只是打扫卫生吗?”
“?!”
何景明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想不去信曾强的话,但是他确实怀疑过阿桂和以前保护过的人关系不一般,但不至于是这种情况。
阿桂以前所经历的他也真的一点都不知晓,信任更是谈何说起,
他一直以为他是张白纸,最后竟然是这样的吗?
不对,不对,阿桂绝不是这人口中说的那样。
梁笙华?
何景明没管曾强,走出院子,站在门口打电话给张殊宁。
那头一接起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妈?你记得梁笙华吗?”
他记起他在公司历来股份变更中看见过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顿时哑然。
“妈?”
“你怎么突然说到他?”
“那我猜对了,他就是以前跟我爸爸一起创办公司的梁笙华对不对?后来把股份给了爸爸。”
“不是给,是高价卖给了你爸爸。”张殊宁纠正他,语气很不厌恶,很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要不是他在外面乱开拓业务,当年你爸爸也不至于损失那么惨重。”
“什么意思?”
“开拓业务不成,最后挪用公司公款去做高利贷,你爸爸劝了他多少次都没用,最后一无所有,你爸爸出钱买了他的股份,他去了雁城从头开始。”
“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发达了,说是改邪归正,其实在雁城涉黑谁不知道?不过他自己学法律的,洗得一干二净。
“那他…”
何景明想起早上那个背影来。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玩儿女人,玩儿男人,上次回雁城见老朋友,听说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没了联系,也是活该。”
张殊宁说完警觉问:“你遇见他了?最好离他远点知道吗?谁知道他还惦记没惦记他和你爸爸的仇怨。”
玩女人?玩儿男人?
何景明挂了电话,进院儿来,抬头去看301,又把走廊上进出打扫房间的阿桂瞧了一眼。
脑子“哐铛”一声,像是有什么被击碎了,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即使现在前方什么也看不清。
“何总?”
有人叫他。
“何总?”
“什么?”
何景明回过神。
“该回C市了。”
是他们公司的人来接他。
何景明正准备去房间拿行李。
阿桂从b区下来:“何大哥?要走了吗?”
何景明神色慌乱,心里强烈去拒绝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不会不会,再怎么样他的笑也不是装出来的…
他深知这社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该有的神情和面容。阿桂的笑真的是他见过最坦率的笑了,就像蓝天,最干净最明亮。
“那你路上小心,”阿桂来到他跟前,笑着跟他告别,“下次再见。”
“好,下次见。”
转身正准备走,心里继续想:何景明你怎么回事?就因为那个无关紧要的人一顿胡说就信以为真了?
那么久的相处下来,不相信他的为人,连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也都不相信了?
“何大哥,你的包忘记拿了。”阿桂见他心不在焉,提醒他,又看他茫然转身心神不宁的样子,关切问,“要不,我去帮你拿?”
何景明一把拉住他的手:“阿桂,你…”
“什么?”
阿桂依然笑得无邪从容。
“我不回去了。”
何景明下了决心,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就算回去也是担忧得很,很可能还会忍不住去怀疑跟无止境地猜想,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安感。
“何总?”
一旁的下属倒是疑惑了,在门口看他。
“你们先回,公司事务先去问老胡,”何景明吩咐他们,“我这边事情办完再回去。”
“那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何景明见人都走了,就拉了阿桂到自己房间直接问他:“你跟梁笙华到底什么关系?”
阿桂在一旁见他先是恍惚,又犹豫不决,到果断坚决的态度,总觉得他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担心地回他:“就是我曾经当过他的保镖,他最后也帮了我不少忙。”
“什么忙?”
何景明急切想知道一切,眼神里充斥着一股火。
阿桂见他异样的眼光,沉默了,缓缓说:“我跟念念新的户口、身份证、念念读的学校,都是靠他的帮忙。”
“帮你做这些,总有代价,你付出了什么?”
“什么?”阿桂不明白。
“就是他让你为他做什么,听了他什么吩咐,你为他做了什么。”
何景明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说话声更是急得都发了抖。
阿桂低头去想,何景明忍不住来回踱步,不会,不会,难道是这种交易,他帮他开启新的生活,他付出……
“倒是有。”
“什么?”
何景明当头一击,曾强说的话快速袭击了他的脑子:他喊他脱衣服他就脱,去房间做了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瘫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做过了?”
“做过了。”
说话间,对讲机响了:“阿桂,旅行团到了,赶快来前台帮忙拎行李。”
阿桂对着对讲机:“就来。”又对着何景明,“我先去忙了,你有什么要问的,我晚点再来找你。”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留何景明一脸失神呆坐在椅子上。
心里苦不堪言:还有什么要问的,难道问你怎么跟他做的?还有做多久?难道就因为给了你新的身份,这种交易就得持续下去了吗…
他揉了揉眉眼,暗暗想:梁笙华既然不是什么好人,做这种事情也并不稀奇,借着机会掌控一个人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了。啊,不对,阿桂他不得不答应的原因不可能只是因为给了他们新的身份,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等等,阿桂他新的身份?
意思是,以前的他不叫王阿桂?
想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抓他。是什么?难道真的如他先前想的那样,当年的案件里,阿桂是目击者,
或者,不止是目击者这么简单?!
不,不,不可能。
何景明捏着眉眼的手一松,眼神一凌:他们之间有秘密!
来了20几个人的团,全部安排在了b区,有的两人一间,有的一人住了一间。
房间早就被阿桂和扬大姐收拾好,其中有一人很熟悉,阿桂一眼就认出来,是上次来喜欢吃牛肉丸的老夫妇,不过今天就她一个人。
“老爷子呢?”阿桂帮她拎着行李箱上楼,“怎么没跟着来?”
“去世了,”老阿姨说话有些哽咽,“一月份。”
阿桂默默帮她将行李放进屋里。
“小伙子,”老阿姨开口,“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还住上次我们住的那间房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换换。”
“我帮你问问,”阿桂对着对讲机问前台王越,“王越,a区201房间有人住吗?”
对讲机滋滋响了会儿:“没有,怎么了?”
“b区有个阿姨,他想换到那里去。”
“好,那你那边带她过去,我这边给你把卡拿过来。”
“好。”
“谢谢啊。”
老阿姨感激他,
“没什么,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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