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出门下楼,看见201的老阿姨也下了楼。
老阿姨问阿桂:“小伙子,这附近有药店吗?”
“阿姨你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有些感冒,我想去买点药。”
“最近的药店走路得20多分钟,我去帮你买,要买什么药?”
老阿姨给了阿桂单子,阿桂看了看,有头孢,感冒冲剂。
骑上小电驴去了药店,买了药准备回去,想到了什么,转了个弯,往另外一条路开。
来到电影院,匆匆忙忙去找阿梅,在楼上放电影的地方找到了她。
阿梅见他穿一件不合身的衬衣,脸上全是落寞和急切,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阿梅,你听。”
阿桂牵起阿梅的手往自己胸口去感受。
“你…”阿梅感受到了那富有生命力的跳动,惊讶不已,但又很高兴,“那你该高兴啊,怎么一脸的愁容?”
“我该高兴吗?”阿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可是,他怕我。”
“你的何大哥?”阿梅皱眉,略感不太好,“他知道你的事了?”
“知道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阿梅眼珠转了转,快速去分析各种可能,“人一旦形成一种固定的世界观,对于新的事物接受起来就很慢。他们还会固执己见,就算事实摆在他面前,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接受。更何况你这种情况还更特殊,你何大哥嘛…”
“怎么?”
阿桂有所期待地抬头,等她说。
“你给他些时间,他不像是顽固不化的老头,至少以前对你那么上心,人一旦对一件事付出太多,想放下的时候,又会去衡量得失。”
“给他时间吗?”
“不过,”阿梅思量,笑着宽慰他,“如果他还是接受不了,那你还是得有个心里准备,也得感激他给了你不同的体验,还有一颗独特的心脏。”
阿桂听阿梅说完,思考了半天,似懂非懂。
傍晚,雨稀稀疏疏开始落下。
阿桂给201的老阿姨送了药,见她郁郁寡欢,有些担心:“阿姨,你晚上想吃点什么吗?”
“小伙子,你还记得我老伴儿喜欢吃的牛肉丸吗?”
“记得,你现在想吃吗?”
“麻烦吗?”
“不麻烦,很快的。”阿桂跑下楼,去厨房找了刘凯,“牛肉丸还有现成的吗?”
刘凯打开冰柜找了找:“没了。”
“那牛肉呢?”
“有倒是有,”刘凯拿出牛肉放在案板上,“要做什么吗?”
“201的阿姨想吃你做的牛肉丸面,我来打肉丸,你去做汤吧。”
“那要不今天我们吃牛肉丸火锅好了。”
“也好。”
阿桂开始拿棒子在案板上打着牛肉,边打边想今天阿梅说的话:人之常情,给他点时间。
他看向那边准备熬汤的刘凯,迟疑,问他:“你知道阿梅和你不同,会怕吗?”
“不怕。”
刘凯搅了搅汤,转头去猜想他问问题的初衷。
“为什么不怕?”
“应该是为什么要怕,就因为你们跟我们不一样吗?”刘凯猜测他的情况,在帮他分析原因,“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让人害怕?”
“我知道了,我跟阿梅不一样。”
阿桂低头,开始继续打着牛肉。
心想:因为杀了人吗?跟贺伟说的一样,杀了人就是杀了人。
阿桂好像明白,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又想起阿梅说的:那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感激他带给你的体验,给了你一颗独特的心脏。
何景明晚间一直没出房门,还在他的纷乱的思绪里继续挣扎,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价值观在此时此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难道要隐瞒一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和他组一个家庭,从此开开心心的生活?
他一想到刚刚的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你无意间就会想起来,在你脑子里质问你,这样对吗?
还是说阿桂是不一样的,他是棵树,他不在人的规则里,他即使杀了人也可以不受人类法律的制约。
这样想会不会好很多?
可是他在自己面前是人的样子不是吗?
树…爱上了一棵树吗?
何景明喝完最后一杯酒,去看窗外颜色暗下去的泉海,继续烦扰。
阿桂给201的阿姨端了牛肉丸面,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想了想,要不要也给何景明端一碗上去。
踌躇过后,放弃了想法,回到了餐厅。
等那旅行团的人吃完饭热热闹闹散去,谭易才进来吃饭,见是牛肉丸火锅,有了些许笑容,坐下开了瓶酒开始吃。
“何景明呢?”谭易问阿桂,“怎么没下来吃饭?出去了吗?”
“在房间里,”阿桂垂着头回他,“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谭易想不出原因,“先前不还好好的吗。”
“……”
“去喊喊他。”
阿桂愣了愣,发现是要喊他去,站起身。上楼来轻轻敲了敲门,门一直不开,他就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梁笙华和曾强上来,看他站在302门口,脸色难看。
梁笙华问他:“怎么站门口?难道他还是接受不了今天的事?”
曾强见状笑说:“梁叔你玩过火了?”
“不至于。”
梁笙华用力敲了敲门,想质问一下何景明,屁大点儿事,还过不去了。
“梁叔,不是因为那个事情,他既然不想出来就不出来吧,”阿桂阻止了他,“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
曾强在一旁搭话,见阿桂的脸色,何景明闭门不出的状况,倒是有些高兴。
“那你先休息,我下去了。”
阿桂说完瞄了眼302房门,下了楼。
何景明听见声响出门来,见梁笙华和曾强站门口,一时尴尬,不知是出门去还是关门。
“你跟我来。”
梁笙华下达了一个指令,口吻带着责怪,长辈对晚辈哀其不争的责怪。
何景明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客栈,在泉海边闲逛。
曾强时不时回头看他,那奇怪的笑就一直没消失过,让他很是烦躁。
“你是不是知道阿桂的事了?”
梁笙华找到一处合适的观景地,问他。
何景明只能点点头,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矛盾心情,再者,梁笙华能给出什么好的意见?
“哦,”梁笙华这回的口气大多是嘲讽,“所以现在是不是打算放弃的比例多一些?”
“那敢情好,”曾强在一旁笑说,“这样我就有机会了不是。”
何景明睨了他一眼。
梁笙华倒是笑得开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阿桂不一定看得上你就是。”
“我比他差那么多?”曾强不服气,“但是我相信一句格言,黄天不负有心人。”
“好了,你看看他,眉头都快皱成什么样了,你去那边等等。”
梁笙华让曾华去那边等他,他接下来的话不能让他知道。
等曾强走到足够远,转头对何景明就是一顿指责:“你跟你爸爸简直是一摸一样,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可惜蠢人一个。”
何景明有些生气:“我到这儿来不是听你们开这些玩笑,说我爸的不是,没有其它话说我就回去了。”
“我说错了?自以为自己懂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似的,他有没有想过,他所知的那一切道理都是谁定的?谁告诉他的?就一定是对的?”
梁笙华愤然过后,慢慢有了些怅然,后叹了口气,真心劝慰他:
“你想想,一棵树本来好好的长在森林里,现在平白无故带着个小孩,把她好好养大,为的什么?”
“报恩。”
“抱什么恩?”
“王天祥救了他的命。”
“所以,阿桂本应该死在那群人手上才是对的?”
“?”何景明发现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仔细想想吧,别跟你爸一样,守着别人告诉他的对与错活一辈子,错过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梁笙华顿了顿,“不过…也许在他心里,错过的也并不值得眷念就是了。”
梁笙华对着曾强招了招手,曾强将烟头丢地上踩了踩,过来跟他一起往客栈走,留何景明自己一人在泉海边吹着夏日的风,
风很舒服,显得他的愁很是多余。
回客栈的时候发现门口停了辆救护车,许多人全都站在院门口,焦急地去看一人被抬上了救护车。
“你们谁先发现的?”医护人员边抬人边问,“有没有认识的人?”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阿桂上前:“是我发现的,我跟你们走。”
救护车门关上,快速开走。
客栈门口所有人都在叹息:“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呢。”
杨大姐哭了出来:“我就说她有自杀的倾向,还说好好看着她点,一没看住,就出现这事。”
“怎么了?”住客好奇地问她,“你知道原因?”
“她只是一直说老伴儿走了,自己活着很难受,我安慰她想开点,他还问我泉海冷不冷,我以为她要跳海,所以一直看着她不让她往外走,结果…”
“就因为她老伴儿走了?”
“看来她真的很爱他老公了。”
何景明听见他们的谈话,问倚靠在门框上的谭易:“阿桂发现的?”
“他去收碗,敲门半天不应,拿房卡去开,发现已经昏迷不醒了。”
“吃了药?”
“好像是头孢,吃了一整盒,过敏很严重,出现了窒息的症状。”谭易烟不离手,吹了吹面前刚吐出的烟雾,“可惜,我对头孢不过敏。”
“?”何景明见他说得颓丧,劝解他,“你可别有这种想法。”
“什么想法?”谭易又抽了口烟,“既然活着累,跟自己爱的人一块儿走,不挺好的吗?”
何景明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是说别人还是说他自己,只当是他失意胡说。
张眼去望那远去的救护车,想起阿桂当时奋不顾身救那个火海里的小孩的时候;泡完温泉保护大伙儿的时候;为了养大念念付出一切帮梁笙华挡刀的时候…
那不都是阿桂吗?
他一直喜欢的阿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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