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去医院,买了肉包子,今天晚上你多吃点。”
方晴说完就出去了,像是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能吃了她一样,一秒不肯多待。
陆新杨看着她的背影,方晴有事愿意向他开口就是好事,虽然是为了邓君玉。
方晴本来想回邓君玉房间的,但见陆青柏先进去了,她就到厨房帮秦秀英做饭去了。
她不会炒菜做饭,但是可以帮秦秀英洗洗刷刷。
陆青柏一进屋就看看见桌子上头摆着五六盒药,准备问的时候,邓君玉开口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部队里不是忙吗?”
陆青柏摸摸鼻子,盯着桌面也不看邓君玉:“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现在天冷了,部队里暖气不好使,以后我都来家住。”
他说完话,感觉朝着邓君玉的那半边脸热得发烫,他感觉到邓君玉在打量他,耳根子红得有点滴血。
早知道他昨天就不那样说了!
邓君玉倚在炕被边上,托着腮边:“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的身体才搬回来的。”
“我......”陆青柏吸了满满一口气,才吐出一个字,又憋了回去,然后重重点了下头,“当然也是因为你!我回来……也能给你搭把手。”
邓君玉还是盯着他。
陆青柏又道:“你放心,我不烦你,回来之后,我就跟大哥一屋睡。”
邓君玉眯眼笑了笑,清冷的神情仿佛被晨曦洒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陆青柏喉结上下滚动,一时挪不开眼。
他以前知道邓君玉长得不错,但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她,好像真的在往他的心口撞似的。
“今天方晴带我去了趟医院,医生给开了些药,以后就不吃中药了,病情说不定还能回转。”
陆青柏道:“你手里的钱够吗,我去问妈要一点?”
以前邓君玉可不稀罕陆青柏的钱,所以陆青柏的津贴都放在秦秀英那里,让秦秀英操持家用。
他的工资其实不算多,一个月五十多块钱,刚好够家里三个人在燕城紧紧巴巴地过日子。
邓君玉道:“不用你操心。”
比起做手术,买药的钱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陆青柏听到邓君玉的回答却升起有心无力的失落来。
方晴晚上就跟邓君玉商量:“现在陆青柏也回来了,有他照应你,我想过几天就去南方一趟。”
邓君玉要阻拦,方晴却道:“现在本金充裕,如果只用来做个小买卖就太浪费了,这个时候最赚钱的还是去背货,抢先打开市场。”
“除非你让陆新杨陪你去,否则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邓君玉不是质疑方晴的能力,只是现在确实不安全。飞机她们是坐不起的,能选择的出行方式只有火车,火车上的乘客鱼龙混杂,遇上小偷事小,万一碰上什么人贩子、抢劫的,方晴哪里有自保能力。
即使陆新杨能用他的工作证给方晴买个卧铺票,卧铺车厢倒是比较安全,可是上下车的在车站的时候呢?
方晴说道:“你放心,我有打算。明天我准备去码头看看,如果能碰见货船,我跟着他们走不就安全多了?”
现在那些货船还是公家的多,船上的成员都是正经人。
“货船?那更不行了,他们要是见钱眼开、见色起意,把你丢海里怎么办?到时候就说你在海上被浪晃海里了,谁能给你伸冤?”
“只要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们,他们就不会害我。”
邓君玉看着方晴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些事情她向来不太懂,便道:“你有主意就好,总之安全优先。”
“放心。”
“你打算背什么回来?”
“燕城有钱人多,也追求生活品质,我准备卖快销品,现在南方厂子也是快销品开的多,价格便宜货量大,咱们这里却还是紧俏。”
“比如?”
“卫生巾。”
邓君玉闻言,竖起大拇指:“我正愁每个月怎么办呢,你这个想法简直太好了,只不过现在南方能有生产线吗?”
“有,不过我得去打听打听。”
方晴上辈子家里的公司就是做日用快销品的日化公司,她对这些比较了解。
邓君玉道:“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方晴没跟邓君玉说太多,怕她忧思过重不利于养病,说了一会儿话两人就早早休息了。
陆青柏灯底下给自己补白天训练不小心撕碎的衣服,陆新杨不知道叩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什么,见他放下笔,陆青柏道:“你白天不是问我赵凤鸣的事吗?还想不想知道了?”
陆新杨把眼镜摘了下去:“他是干什么的?”
陆青柏就把赵凤鸣来跟张婷婷相亲却看上方晴的事跟陆新杨说了,并替方晴解释道:“这都是年前的事了,嫂子肯定没答应他,不然还能在家里等着你吗?”
而且秦秀英在家里也很努力,生怕方晴跟赵凤鸣跑了。
见陆新杨不语,陆青柏道:“现在你回来,嫂子更不会跟别人跑了。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去找嫂子吵架的,你就随便一听,知道有这个人就行了。”
“啰嗦。”陆新杨在陆青柏面前倒没装得人前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他露出些不耐烦,他媳妇还用别人来说情吗?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陆青柏咬断衣服上的线,把针收了起来。
两人收拾睡觉,陆新杨躺在炕上,向上盯着顶棚,用胳膊把沾枕头就着的陆青柏给捅醒了。
陆青柏不满,有些气急败坏地把他哥的胳膊给打回去:“干什么?”
他正梦见邓君玉问他能不能再亲一下呢。
“那个赵凤鸣长什么样?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陆新杨一闭上眼就是这事,他实在睡不着。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介意,在他不在的四年里是谁在向方晴示好。
陆青柏被子往头上一蒙:“你不是嫌我啰嗦吗?!”
陆新杨气得踹了陆青柏一脚,陆青柏翻了个身,就是不搭理他。
第二天方晴起了个大早就去码头蹲货船了,她拿了一瓶北冰洋跟码头门卫套近乎,问到了有个钢件厂是往南省出货的,正好这两天就会到码头。
南省制造业现在很发达,需要各种原材料,这钢件厂估计就是输送原材料的,而且还是大船,那么给她捎一点东西的空间肯定是足够的。
这个码头没有客运,大多数是渔船,一到港就卸货,或者是从外面来的货船,满载过来的也是一靠岸卸货的工人就跟上来了,否则吃重耗油不划算。
方晴起早贪黑在码头蹲了两天,下午的时候一只吃水线浅的空船过来就很显眼,上头只有十几个船员下来,穿着钢件厂的工作服。
方晴跟上,在后头见大家都很有倾向地捧着走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她猜测这人就是船长,或者说至少也是个说得上话的。
方晴心里想定,便在他们分开之后,跟上这个中年男人,见他进了一家面馆,也跟了进去。
“您好,请问是姓宋吧?”方晴从码头门卫那里打听到的,钢件厂的厂长名叫宋解放。
面馆人少,宋解放抬头看着突然坐在他面前的陌生小姑娘,点头,说话很客气:“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确认了身份,方晴开门见山:“我这儿有笔买卖刚跟您做,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有营生,不做买卖。”
改革开放之后,燕城的人也越来越杂了,宋解放以为方晴是骗子,摆摆手,起身要换一张桌子坐。
“宋船长,按理说你的收入不低,但是里面那件衬褂领子都破了,肯定是家里有什么难事,需要钱吧?”
宋解放闻言,只觉得现在这骗子骗术越来越高深了,都把他的职业、家庭情况给打听好了。
方晴追过去,又在宋解放面前坐下了:“我知道您现在肯定觉得我像个骗子,但是你先听我说完再下定论不迟。”
宋解放看向方晴。
“我要去南省运一批货回来,想用您的船。”
“这可是公家的船,”宋解放一脸的严肃,“你给多少钱,我都说不了算,也不会答应你的!”
“我不给你钱。”
“你不给我钱,白使唤啊?”宋解放原本对方晴还很警惕,但听见她这话,觉得她可能有精神病。
方晴说道:“但是我可以带您一块儿挣钱。”
“你什么意思?”
“你们把货运到南省去,肯定是带着货款回来的,你完全可以拿着这一大笔钱从南省低价进货,到咱们这边,我来给你找路子售出,货款马上可以回收,不耽误你对账,一来一回这可是无本的买卖。”
方晴根据那个船的大小猜,她估摸满载一趟货的货款肯定够得上万把块,加上她自己的,够开拓一个大市场了。
宋解放一听,冷笑一声:“原来你是组织派来考验我的,回去告诉领导,我是不会私自挪用公款的,请他放心吧!”
方晴:“......”
她什么都想到了,却漏算了这年代大多数人都是一颗红心向太阳。
方晴审视宋解放,不像是在跟她唱高调,也没话说了。
只不过码头的船又不止这一趟,这条岸线又不止这一个码头,总有一个船长等着她。
她起身欲走,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晴?你怎么在这儿?”
赵凤鸣看见方晴,非常惊喜,他对宋解放说道:“宋叔,我现在有事,我一会儿再跟你说啊。”
然后他便嗞着个大牙挠头看向方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啊。”
方晴恍然想起来,赵凤鸣他爹好像确实是国营厂的厂长,好像说是什么钢铁厂......原来是钢件制造厂,这实在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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