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黑手夜擒

戌时三刻,灯次第熄灭,宫墙融进浓得化不开的黑里。

白日的喧嚣与繁华如同退潮般,迅速湮灭在重重宫阙的阴影里。

偌大的皇城沉入一种更深沉的寂静,只余下呼啸而过的秋风,刮过漫长的宫道与高高的飞檐,发出时而呜咽、时而尖利的声响。

天零提着一盏小小的羊角灯,独自走在通往西苑藏书楼的长廊上,灯光昏黄,仅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青石板路,两侧是高耸的宫墙,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黑影,仿佛随时欲扑人而食。

这是李尚宫傍晚时分亲自吩咐的差事——西苑廊道近日有野猫窜入,损坏了廊壁悬挂的几幅旧画,命她今夜在此值守驱赶,直至子时换岗。

差事来得突兀且不合常理,宫女何时需做这等巡夜之事?天零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李尚宫的命令从来无人敢质疑,她只能怀着一丝莫名的心悸,踏着夜色而来。

廊外的梧桐叶被夜风吹得簌簌响,偶尔有露水滴在青砖上,“嗒” 的一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天零望着廊下的落叶,心里犯怵,入秋的夜本就凉,这西长庚廊又挨着冷宫墙,连风都带着股寒意,她靠在廊柱上,摸出怀里的桂花绣帕,那是之前绣给春桃,后来因藏过太子的诗,便一直带在身上。

桂花在宫灯昏黄的光下,泛着软乎乎的粉,让她想起御园初见时的暖光,心头刚松了些,却忽闻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似她的布靴踏在青砖上的软响,而是硬底皂靴碾过落叶的闷声,质地厚重,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天零猛地回头,宫灯的光恰好照在来人脸上——一个从没见过的太监,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内侍服,身材却异常高大,肩宽背厚,脸膛绷得像块冷铁。他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下,亮得吓人,直直盯着她,像盯着猎物。

“你是谁?这里是西长庚廊,夜半不许……”还没等天零的话还没说完,那太监已快步上前,左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右手铁钳似的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粗茧蹭得她唇瓣发疼,腕骨被攥得像要碎了,她惊得要挣扎,却被对方狠狠抵在廊柱上,后背撞得生疼。

这才看清,太监的脖颈处有道浅疤,嘴角始终没动过——他似乎是个哑巴。

天零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蹬着腿去踹对方的膝弯,却被他用膝盖顶住小腿,动弹不得。挣扎间,她摸到怀里的绣帕,想掏出来挥舞,却被哑巴太监察觉,另一只手伸过来,粗暴地扯走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

桂花绣帕落在青砖的青苔上,粉白的花被夜露打湿,瞬间没了暖意。

天零拼命摇头,想咬开捂住嘴的手,却闻到对方掌心有股淡淡的松烟墨味——是宫里太监常用来记档的墨香,可这味道此刻却让她浑身发冷。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廊尽头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李尚宫!她手里捻着沉香佛珠,身影在宫灯的光里忽明忽暗,像尊没有温度的石像。

天零似乎察觉到什么,但一切为时已晚,她的挣扎微不足道,眼泪混着冷汗滑落下来,砸在哑巴太监的手背上。

她想起春桃曾经感叹的“宫里的小奴说没就没”,想起太子修长挺拔的身姿,想起自己藏在枕下的和诗 ——原来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过像这深秋廊中的落叶,一阵风就定夺生死。

就在这时,廊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着食盒落地的脆响。天零眼角余光瞥见个瘦小的身影——之前给太子传诗的小内侍,他大概是奉命送夜宵,路过时撞见了这一幕,吓得连食盒都摔了,转身就往黑暗里跑,连滚带爬,连句呼救都不敢喊。

哑巴太监看了眼小内侍逃跑的方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李尚宫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天零面前,佛珠在她指间转了一圈,声音冷得像冰:“安分些,少受点罪。” 她说完,冲哑巴太监抬了抬下巴,低声道:“带走,按之前说的办。”

哑巴太监松开捂住天零嘴的手,却迅速从怀里摸出块粗布,狠狠塞进她的嘴里 —— 布上有股刺鼻的皂角味,呛得她眼泪直流。随后他反剪住天零的双手,用麻绳快速捆紧,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天零被拖着往廊深处走,膝盖蹭过青砖的青苔,火辣辣地疼。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盏残油宫灯的光越来越远,落在地上的桂花绣帕,被夜风吹得翻了个身,露出帕角那片小小的云纹——那是她连夜绣的,原本打算下次见到太子时,给他看的。

廊外的梧桐叶还在落,露水滴在青砖上的声音,混着她被拖拽的闷响,在深夜的宫墙里,显得格外悲凉。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再也见不到御园的桂花,再也见不到春桃,也再也见不到那个在桂香里对她温和一笑的太子了。

李尚宫站在廊下,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缓缓捻着佛珠,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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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清烛之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