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玻璃窗缓缓滑下,阿欢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欧式庄园。
以石砖为基础,米白色的大理石镀着金色的纹边,延伸至上是蓝色的瓦片,在最顶端形成三角形。
这地方有些偏僻,庄园被一片树林环绕着,看似庄重又隐秘。
明明是凌晨两点,铁栅栏外却排满了车辆。
下车的嘉宾们个个衣饰华丽,脸上却带着奇异的面具,仔细瞧瞧,竟与阿欢脸上的妆容有几分相识。
摸了摸起脸庞的疙瘩,有钱人的趣味他真的不理解。
“他们给的。”
接过红色的邀请函,阿欢疑惑地看着小虞:“你不和我进去?”
“一个人还不够?”
耸耸肩,小虞解锁了车门:“你在明我在暗,多好。”
“况且这场面不适合我,还不如找他们去。”
“.......那你干脆不要画这个妆容。”
“我喜欢。”
阿欢无言以对。
下了车,阿欢顺利地进入庄园,随着仆人向前走。
天还未亮,路灯洒在沿路的周围,石路的两侧都种满了红色玫瑰花。分明是秋天的季节,玫瑰花却开得又鲜艳又绚烂。
阿欢很喜欢玫瑰花。
淡淡的香味让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
庄园的内部比想象中的还要壮观,金色华丽的装饰、精美的壁画、细细雕刻的花纹,处处都是巴洛克风格的痕迹。
走廊的壁灯有些昏暗,虽足以看得见脚下的路,但一排又一排的画像让胆子小的人多少会有点战战兢兢。
停在金框色大门前,仆人慢慢地推开,映入眼帘的是盛大的宴会。
人声鼎沸中,面具掩盖了真实的面目。
形形色色的身影杯觥交错,辉煌的装饰闪得他眼花缭乱。
虚浮的表面让人想沉浸在片刻。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一身黑色西装的阿欢停在宴会中的中旬,仿佛一切的嘈杂都与他无关。
“入侵监控失败,开启计划B。”
“喂,你在听吗?”
无视耳机里的唠唠叨叨,阿欢又自顾自地迈开脚步。
“记得我和你说的话,随时保持警惕,任何不对劲的部分立马上报。”
游走在人群中;浓郁的香水味掺杂着葡萄味,人们的笑声回荡在耳畔,花言巧语之间仿佛抹上了一层蜂蜜,隐藏了背后的精心算计。
稍有不慎,不禁迷醉在纸醉金迷中,最终醉生梦死。
与虚情假意擦肩而过,他走出宴会厅。
这场宴会是打好关系最好的机会,大部分的贵宾忙着在里头觥筹交错,外头阒其无人。
在走廊独自徘徊,延伸至远处的画作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向尽头,肖像由年份排列,画作里的人物都大同小异,尽是面无表情和古板的姿势。
停在了窗户前,最后一幅画像的尺寸格外的大,高度几乎占据了超过半面墙。
里头的男人同样不怒自威,却与先前的肖像形成了强烈对比。
紫色的披风在空中轻轻飘荡,骑着马回眸的他淡然一笑。
肆意的洒脱、眼里的冷峻都惟妙惟肖,让人片刻恍惚。
朦胧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为这幅画的主人公增添了份神秘感。
注意到边框有个凹凸不平的地方,阿欢刚想伸出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先生,这幅画不能碰喔。”
转过头,前面捧着一盘红酒的服务员正对着他笑。
“抱歉。”
接过递来的红酒,他抿了一口:“走廊都是没看过的画作,一时看入迷了。”
“这些画都记录了家史里闻名遐迩的先辈,而最后一幅便是桂魄庄园逝世的主人——琼斯公爵。”
“这地方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
“是的先生。毕竟来的迎宾都是大人物,江市最盛大的宴会自然是要举办在与它般配的地方。”
阿欢开始东拉西扯。
服务员懂的不是一般的多,不仅耐心地陪他一同瞎扯,还一一介绍了这些画作的背景。
他们聊得很起兴。要不是时机不当,阿欢真想一起喝一杯。
“你懂得挺多的。”
手里还拿着只来得及喝了一口的红酒,阿欢笑了。
服务员会心一笑,眼睛亮闪闪的,让他想起一个人。
“呆在这里久了,不科普一下怎么行。”
因为身上的职务,服务员也无法逗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里头纷纷扰扰的,阿欢不打算进去,靠着窗框吹微风。
估计是因为熬了好几夜晚,他的眼皮不禁有些沉重。
他浑浑噩噩的,直到耳机传来了浑厚急躁的声音才回过神。
“待机。”
*
离宴会厅的正门前还有一段距离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阿欢停下脚步,朝声音来源看去。
前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缓缓穿过走廊。
伴随着几个廉价的气球,映入眼帘的是与阿欢相同的妆容。
这人顶着红红的大鼻子,红色的服装上还带着黄色的条纹,臃肿中带着些许的滑稽。
停在宴会厅的门口,原本空洞的眼神聚集了焦点,白色面孔扭向阿欢。
攥紧了酒杯,阿欢移开视线。
大门缓缓敞开,这场盛大的宴席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
那人朝大厅的中旬走来,周围渐渐寂静无声,只剩音乐还在缭绕。
跟随着他的背影,阿欢悄悄地潜回人群。
“碰”的一声,绑在他手腕上的气球突然炸开了。
一时间,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五颜六色的彩带随即飘然落下,绚丽的红玫瑰在他的怀里绽放,宛如庄园里的那些花朵。
有的鼓掌,有的嗤之以鼻,有的更是大声嚷嚷。
“厉害厉害!”
“啧,低俗。”
“安保呢?是谁放这个小丑进来的?”
有人低喃解释:“先生,这是主办方安排的……”
手里摇晃着红酒杯,阿欢倚着柱子,静观其变。
“消遣罢了。”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他转身一看,竟是先前的服务员。
他没有看着阿欢,始终凝视着前方,冷漠的语气却和刚才的热情截然不同。
这场的主角似乎并不在乎周遭的声音,从怀里的玫瑰花挑出最漂亮的那一朵,递给不远处的一身蕾丝裙的女人。
“红玫瑰就该衬美丽的小姐。”
女人发出清脆的笑声。
白色的蕾丝手套伸手接过,她放下酒杯,撩起发丝,低头闻玫瑰。
高贵的女人和滑稽的小丑,在这金碧辉煌的宴会中突兀得恰恰甚好。
有点可笑。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主办方又如何!”
此时,说话的人叫老九。
他擅长用鼻孔看人,自尊心极高,最大的爱好是抢其他人的场子来出风头。
脖子上金色的项链发出哐当的撞击声,领着一群人的老九昂首阔步。
周围萦绕着刺鼻的烟雾,四周的人纷纷回避。
他沉默地盯着他。
随手扔掉了烟蒂,老九吐了口痰,冷哼了声:“长得丑不拉叽,花样倒是多得很。”
“瞧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魔术!”
说完,老九挥挥手,一旁的小弟恭敬地递给他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肥胖的手朝包里一掏,他顿了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一秒,几百张大白钞票在空中如烟火中绽放,随即飘然而下。
红色的高跟鞋踩过那些身外之物。他们的视线随意一扫,继续谈笑风生。
粗俗的闹剧对于大部分的贵宾来说,多留一瞥都显得庸俗。
那人站在人群的中旬,钞票落在他脚边,纷纷扬扬的钞票仿佛要将他埋入里头。
原先还在捧着盘子的服务员纷纷弯下腰,如鸵鸟般急匆匆地捡起那些发了皱的纸币。
荒唐。
甚是荒谬。
“先生,能否你抬脚?”
阿欢低下头。
先前的服务员正跪在他脚边,眼里满溢而出的贪婪与刚才在走廊上判若两人。
阿欢皱起眉头。
口袋里掉出几张纸币,他急忙塞回去,深怕有人抢走似的。
弯下腰,阿欢捡起脚下那张一百元。
见服务员始终盯着他手上的钞票,卑微的身姿让他不忍直视。
“别捡了。”
怎知,上一秒还和他好声好气的服务员突然变了脸色。
“你看不起我?”
眼前的脸庞扭曲得变形,尖酸刻薄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懂什么?你知道这笔钱对我来说多重要吗?”
阿欢微微愣住。
“你以为你替我捡钱就跟其他人没两样吗?高高在上的人怎能明白我的绝望?!”说完,他猛然地扑向阿欢。
被扑倒在地的阿欢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香甜的红酒浸透了高定的西装;伴随一阵痛楚,滑落的高脚杯碎了一地。
伸手抢过阿欢手上的钱,他狼狈不已地爬着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阿欢默默地脱下外套。重新戴上掉落的耳机,他站起身。
直到老九将包里的钱都掏空了,那些在地上蠕动的人们才站起身子。
拉了拉歪掉的领带,整理皱巴巴的衣服,重新回到最初的样子。
.......
跌坐在地上,小丑四肢被挟持着,先前的光环都成了狼狈不已。
“老实点!”
绿色的瞳孔怒瞪着眼前俯身的人。
“真贱啊。”拍了拍他的脸,面具下的下巴提得很高。
老九嗤笑了声:“带着你那廉价的魔术滚吧。”
阿欢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了按耳边,耳麦嗡嗡作响,却没有回应。
急忙摸索身上的口袋,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完蛋,手机落车上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
“快把他抓起来!”
一阵吵闹声传进耳边。
再次抬头,不远处的小丑不知何时挣开了束缚。
“碰”的一声,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周围鸦雀无声。
凌乱的假发掺杂着几条彩带,持着枪的手正颤抖着,绿色的瞳孔倒影着老九慌乱的身影。
等枪声再次响起,肥硕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额头上的洞窟不停地流着血,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在他僵硬的脸。
凝视着眼前的尸体,红色的嘴角微微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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