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包裹后，阿欢这几天都窝在办公室研究戒指。
夜晚，窗外又传来了鸟鸣声。
今日的鸟儿似乎比平时还要早，晚上十一点便蹲守在那儿。
他没心思搭理那嚣张的鸟。
办公桌上的台灯依旧亮着，阿欢趴在上面，层层叠叠的资料被压得皱巴巴。
这几天他睁眼研究戒指，闭眼睡觉。
瞌睡虫和那刺耳的鸟声在叫嚣，他记忆模模糊糊，连什么时候吃了东西都不记得，只知道戒指、戒指.......戒指。
当然，颠倒的作息也没让他研究出个东西。
要不是小虞偶尔给他送吃的喝的，唠唠叨叨，他估计猝死在这里了。
倾斜着头，物品被夹在手指的中间，他反复换角度观察灯下的变化。
结果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很无言。
小虞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翻阅着资料：“这戒指挺有意思的，名称——桂魄回溯，是17世纪留下的遗物之一，天下无双。”
这枚戒指由黄金镀红宝石，唯一的特点便是那月湾形。
阿欢以为戒指上的纹理会提供线索，没想到除了时间的磨损，上面光滑滑一片。
没什么特别的。
他开始考虑要不干脆把这戒指分解了。
“它曾经的主人是大名鼎鼎的公爵，他留下的好几栋遗产到现在还没拆除，像是之前那个庄园。”
“既然戒指不属于他，犯人从哪儿弄到的？”
“我怎么知道？”
阿欢朝他扔一份文件：“这份资料收集了目前公爵还遗留在江市的房产，我们去找找看，可能会有线索。”
敲打着键盘，阿欢在电脑寻找着这些地点，发现大多都环绕着市中心，有一个成了博物馆，另一个成了酒店，还有一个成了私人宅邸。
唯一远离市中心的是先前的庄园，而最后一个则是附近的废弃小屋。
仔细想想，庄园的后面还有一个公园，废弃小屋的地点应当非常靠近。
梳理好了思绪，阿欢决定明早就一个一个去探查。
至少有了些进展，他疲倦的心也变得愉快起来。
沙哑的鸟叫声再次响起，阿欢看向窗口，那黑色的爪牙似乎也没那么惹人厌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热烈的眼神，它“呀”的一声，窗台沿只剩下一片彩色的羽毛飘然而下。
彩色？
阿欢缓缓站起身，走向窗户。
撑着窗框，他捡起了那片羽毛，他没看错，确确实实是彩色。
乌鸦的羽毛是彩色？？
他想他一定是太久没睡个好觉，竟然产生了幻觉。
怎知，等他再次回到座位，灯光下的羽毛却转变成黑色。
就当他百思不解时，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疑惑。
“喂？”阿欢无意识地攥紧手里的戒指。
“快滚过来........”
身后的小虞很快注意到他的失态，将腿上的资料随意一扫：“怎么了？”
“.......又有人死了。”
*
凌晨两点。
抵达了现场，警笛声持续不断，破旧的居民楼被拉上黄色的警戒线，遣散的居民们聚在楼下议论纷纷。
本该是平静的夜晚却因为这场意外而沸沸扬扬。
年轻的警员似乎等了很久，在远处便瞧见了他，急匆匆地领着他进去。
“啪嗒”一声，一滴水落在阿欢的头顶上。
越过地上的水桶，狭窄的楼道间参杂了潮湿的油烟味。
不谈外头，居民楼里面的卫生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到处都是垃圾。四处虽破破烂烂，但仍坚固地支撑着蜷缩在这儿的家户。
停在了走廊的最角落里，生锈的铁门半掩着，一个警员恰好从里头走出来。
“你们也太慢了，趁法医还在初步检查赶紧去看看遗体。”
进入出租屋，里头比想象中得还要狭窄，就如同一间卧室，多余的空间只能塞下小小的厕所，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放眼望去，物品大部分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屋子的租客显然挺爱干净的。
注意到角落里散落的画架和卷起来的画布，阿欢想他还是个热爱美术的人。
屋子的中间，也就是床旁，死者身体往前趴着，以不自然的姿势跪在地上。
他的面孔朝着地面，阿欢看不见他的外貌，只能观察到外形的轮廓。
水果刀从后直直插入他的胸口，深度却不足以致命；干涸的血液形成了地上的“H”符号。
“从外来看，他大略是因为是失血过多而死。”年轻的警员解释道。
阿欢却说：“他的死因不是因为水果刀。”
年轻的警员还没来得及疑惑，旁人便打断了他们：“初步检查好了。”
阿欢退后几步，年轻的警员和他的同伴一同将尸体抬起来放在担架上。
遗体翻过身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面孔却让阿欢怔住了。
熟悉的轮廓让他想起前不久遇到的陌生人。
可眼前毫无血色的脸庞、发紫的嘴唇、失去焦距的眼眸，怎么都很难联想到先前的那位。
曾经灵动的眼神如今涣散空洞，睁大的眸子仿佛在述说着死不瞑目。
宴会中那位与他谈天说地的服务员，最后却躺在这冰冷的地上，独自悄然死去。
为何是他？
偏偏是他？
他不明白。
待警员们扛着担架离开了案发现场，他还呆愣在原地。
“怎么了？”
沙哑低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消散了那些复杂的情绪。
“没事。”
闻到烟草味的他又觉得不对劲，转身一看，才发现这难得的身影。
嘴里叼着熏鼻子的烟斗，高大的男人一身典型的英伦褐色大衣。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皱纹，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魅力，反而添了几份威严。
平日里爱窝在办公室里的威尔逊竟亲自来案发现场了，怪不得周围肃静了不少。
“搜查得怎么样？”一天过去，威尔逊明显消气了不少，语气都平淡淡的。
“你不是说各自查各的？”
“........行，你现在滚出去。”
阿欢干咳了几声。
“跟之前的一样，杀人方式都十分粗暴简单，却又没留下什么痕迹。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房间的格局很正常，一定要挑个问题来说，那就是太过于普通了。”
“太过于普通？”
“是的。之前的死者要不死在高档的地方，要不全身上下都是奢华的品牌。”
经过之前的调查，他们的背景确实都很不一般，甚至在生意上都有些关联。
小丑素来杀害的性命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他们靠着不择手段来积累人脉和资源，手上不知有着不少无辜的性命。
一件又一件相似的案例让阿欢确信小丑就是想要执行理想中的正义。
可眼前这位死者，分明身处在贫困的家居，穿着泛黄的Tshirt和牛仔裤，可以说是跟之前的受害者截然不同。
要不是这个‘H’符号，或许根本就不会联想到这个连环案。
这位不符合时机的死者，究竟存在着什么意义？
他不禁有些迷惑。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判断，需要更多的调查才能证明死者究竟有没有关联。”
简单地论述后，阿欢微微叹气。
瞥了他一眼，威尔逊淡淡地说：“你手里的戒指快掉了。”
低头一看，阿欢才发现自己把那枚戒指带来了，甚至在思考时无意识地把弄着。
“新戒指？没见你戴过，这款式挺特别的。”
“没什么，捡到的。”攥紧戒指，阿欢敷衍道。
他绝对不是因为小气而不想告诉威尔逊。
即便寻了蛛丝马迹，线索指着的方向还未确凿。若现在透漏这线索，恐怕会牵扯到不必要的麻烦。
“捡来的？哪个地方，我也去捡捡。”
威尔逊嗤笑了声，拿起烟斗呼了口气：“你家那小孩怎么又没跟着你来？”
“他在外面。”
“没看见。”
“人老了眼睛就是不好使。”
阿欢一如既往地欠揍，甚至按着鼻子退后几步：“你的烟味太重，离我远一点。”
“........老子我大你八岁而已，还年轻着。”
“你确定？我三十了。”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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