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无脸人又见无脸鬼

走过一间间房子,一条条青石板铺就的路,周围人越来越少,柳相歌有些怀疑是不是那个小孩指错位置或者是他走错路了,正驻足打算观察四周之际,就被一少年狠狠地撞了。

少年显然是故意的,不过他动作很快,柳相歌反应过来回头的时候,就见少年已经离开约莫十米远。

他揉了揉撞得生疼的地方,有些气愤地看过去。就见那少年转头,眼都不眨一下,直愣愣地看着柳相歌,少年道:“柯想想,你还不清楚吗?他在骗你。”

柳相歌惊疑不定发问,眼睛白光一晃,少年人已然无影无踪。他四处看看,街上行人寥寥,行色皆是匆匆,自然是没看见那番景象,见状柳相歌只得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前行。

这厢,不远处的屋顶上,那少年正高坐其上,翘着二郎腿,神色阴沉,却又有说不出的玩味,他看着底下自如行走的白衣人,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慢慢扯出一抹笑来。

这少年正是余彦,他看着底下的柳相歌走远,也跟着动作,三两下跳到一侧屋顶处,于暗中悄悄跟随柳相歌。

柳相歌步伐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一拐角处他猛地拔腿就跑,期间各种符箓尽用上。

余彦面色狠厉地从屋顶跳下,走到方才柳相歌停留的位置,眼前符箓燃烧过后的气息尚存,他喃喃道:“该死。”

柳相歌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他面色沉重,想不通到底有谁会跟着他,暂且暗暗放下心中惊疑。他左右四顾,发现眼前孤零零地立着一栋宅子,四周无紧挨的左邻右舍。好似一座宅子于夜深人静、众人尚未察觉之际拔地而起。

柳相歌没有急着走进去,他先是在外面观察。自外看,这处宅子与寻常的宅子结构相似、无甚区别,只是宅子前,挂着一白一红的两个大灯笼。

“咿呀咿呀,鬼娶亲。迎了娇郎入洞房。咿呀咿呀,小鬼莫挡道,大鬼当心瞧。姥姥的名头你惹不起。”

一个长得极为磕碜的小鬼一边唱一边吹着唢呐飞在前方,身后一匹红棕大马的脖颈处绑着大红的绸带,身后几个小鬼扛着轿子,轿子摇摇晃晃,里头还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哭泣——“呜呜呜……呜呜呜……”

喜轿背后,跟着一串哭哭啼啼的百姓。柳相歌眉一挑,沉思片刻,他身形一闪,混入其中,跟着这些百姓齐齐朝宅子内走。

柳相歌原先想悄悄跟周围的人探听探听,只是这些人神情恍惚,眼中含泪。柳相歌几度张口,又几度咽下,他只好低头,悄声跟着这些百姓进入宅子中。

刚进门,柳相歌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顾钦。

柳相歌眼一晃,那人便不见了。他急忙上前,就被一个接一个的百姓推搡。

那些百姓道——

“让让,别挡路。”

“滚开。挡路了。”

……

柳相歌只好随着人潮走,坐在桌上,喜糖摆在面前,大红的长毯从堂间延伸向外,两侧摆放着若干桌子,桌上置若干喜糖,桌上坐满了人。柳相歌暗暗观察,只见这些人面上不见丝毫喜色,或暗暗垂泪,或捂嘴痛哭,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一时之间,整个宅子寂静可闻,只闻烛火噼啪声。

一小鬼吹着唢呐开道,它闪着蝠翼,拿着半人高的唢呐,快速从外面飞进来,它一下往这边吹着唢呐,一下往那边吹着唢呐,短短一段路,它宛若走了万里,唢呐刺耳,挡不住它的激昂。

尽跟着在那个小鬼身后走进来的便是一女子,那女子撑着一把纹着蝴蝶纹路的油纸伞,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带着蝴蝶纹路,半张脸上绘有紫色蝴蝶彩绘。

她大胯着步,走进来,眯着眼,不管身旁人是什么表情,进来后率先转了一个圈,彩衣飘飘,油纸伞上似有彩蝶飞下。

她用并未撑伞的那只手放在嘴侧,笑眯了眼,她喊道:“哎呀哎呀,好多人啊。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婚宴。这是我娶的第三百零六个夫君。待会我就带我第三百零六个夫君给各位一一敬酒啊。”

虽没有人回答,她也不见尴尬,而是捂嘴笑着继续向前走,时而兴起,便会将手搭在一个客人肩膀上,她将头伸过来,紫色蝴蝶彩绘泛着冷光,她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客人,既然来了此地,为何不对我说祝福语?这是不把我彩衣倾国放在眼里吗?”

那人在她手下瑟瑟发抖,彩衣倾国放松了对那人的桎梏,笑着打哈哈:“我开玩笑的。大喜之日我怎么会动手呢。哈哈。客人不要紧张。”

到了柳相歌这,彩衣倾国原是想虚晃一眼,却不料正正和柳相歌对视上,彩衣倾国怔愣片刻,然后靠近柳相歌,毫不客气地掐住柳相歌的脸,她笑道:“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家那个死鬼吗?”

柳相歌不适地摇了摇头,想要将彩衣倾国的手给甩开,他试了试,没成功,眼前人的手如铁一般,被牢牢固定在他脸上。

彩衣倾国娇笑着将柳相歌的脸左右看了看,她笑道:“真嫩啊。老姐妹,你这投胎有多少年了?”

“什么?”

“我看看。”彩衣倾国掐了掐柳相歌的脸,赞叹道:“要不是投胎变数太大,这恶鬼我都不想当了,我也要投个胎试试。这脸,啧啧。这腰,啧啧。”

眼见彩衣倾国的手松开自己的脸,就要掐上自己的腰,柳相歌急忙站起,往后退了退,急道:“你在说什么呀?姑娘,自重。还请你自重。”

柳相歌连忙用袖子擦拭脸上被掐住后残留的触感,直弄得脸上尽是被衣料摩擦后通红,他道:“姑娘,什么叫投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前世?”

“当然。”彩衣倾国理所当然地点头,就要上前,打算将手往柳相歌身上一搭,没想到被柳相歌避开,自己的手也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抱住。

那男人着喜服,抱着彩衣倾国的手,眼中含泪,弱不禁风,惹人生怜,他看着彩衣倾国:“妻君,还不拜堂吗?你答应过我的。呜呜呜。我不要当你在外面的小三小四,我也不要当你的男妾。呜呜呜,妻君,给我一个名分吧。”

男人抱着彩衣倾国的手,神色戚戚,清泪已然流至下巴,滴落到衣襟上,“妻君,就算我上面有三百零五个哥哥又怎么样?你娶我,我便是你正夫。为了你,我愿意和三百零五个哥哥好好相处。”

彩衣倾国见状,哪里还忍心美人垂泪,她用双手捧住那男人的脸,怜惜道:“唔。尘儿,莫哭。你一哭,我啊,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来人,给你家姥姥招呼我的老姐妹。”后一句彩衣倾国虽是对着柳相歌所说,却并未回头看向柳相歌。

柳相歌两侧飞来两个举着唢呐的蝠翼小鬼,它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飞过来,然后一上一下地来到柳相歌面前吹着那刺耳的唢呐,左边那鬼道:“既然是姥姥的姐妹!”

右边的那鬼道:“那就是我们的姐妹!”

左边的那鬼道:“不对!乱了辈分!既然是姥姥的姐妹!”

右边的那鬼先是吹了唢呐,然后道:“那就是我们的姥姥!”

“姥姥,这边请!(姥姥,这边请!)”

柳相歌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左一右的两个小鬼推着走到堂上。

彩衣倾国则撑着伞,被那男人搂住胳膊,笑着看着众人,边到堂上。

柳相歌刚进去入座,就听见身后有鬼在高唱——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随即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唢呐声一声接一声,祝福话不要命地朝底下拜堂的两个新人砸去,什么百世夫妻,什么一世连理。

柳相歌盯着二人,一时怔愣,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似他也曾和一人牵着红绸带,跪在底下。

听着耳边的动静,一一动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问心奴,日后你便是我妻。我柯想想对天发誓,我柯想想永生永世必不负问心奴。”

“喂!老姐妹!在想什么呢?”

被彩衣倾国这么一唤,柳相歌回神这才发现她们已经拜完堂,眼下正到“新郎官”敬酒的时候,他今日已经饮了许多酒,面对彩衣倾国拿过来的酒,柳相歌这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我……我是说,我们前世认识?”

彩衣倾国怜惜地看着柳相歌,她道:“哦,可怜的柯想想,我的老姐妹,投胎一世竟叫你脑子坏了。唔唔,不对,忘了这茬了。虽说凡人投胎会变成另一个人,但是你不同。而且我也不相信红镜生骨会真的让你投胎。我的老姐妹,你就是这里,”彩衣倾国凑近柳相歌,嗅了嗅,随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果然,你并非寻常投胎。若是寻常投胎,来世便不再是那人了。你只是灵魂被人塞入一具新肉/体,伤了脑袋,本质还是之前那人。这法子好,改日我也要试试。”

“什么意思?”柳相歌惊疑不定地拉住说完就要给客人敬酒的彩衣倾国。

“就是字面意思啊。好了好了,剩下的你去问问红镜生骨,如果是你的话,他会告诉你的。”彩衣倾国挥了挥手。

“那我怎么样才能恢复记忆呢?”柳相歌跑上前,跟在彩衣倾国身边问道。

“这啊……需要一个契机。”彩衣倾国站住脚步,好笑地看着柳相歌。

柳相歌正疑惑间,就听到彩衣倾国好笑地问他:“怎么?柯想想,你还没有洞房过吗?”

柳相歌这才发觉他们二人不知何时起已经走到新房,他蓦地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说什么,最后道:“我叫柳吟,字相歌。不叫柯想想了。”

“噢噢。那柳相歌,你要来看我洞房吗?虽说是老姐妹我不介意,可是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看,说不紧张那时假的。不过是你就没关系啦。”彩衣倾国道。

柳相歌急忙摇头,就见眼前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合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红着耳尖,急忙跑开。

他回想着彩衣倾国的话,暗暗分析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红镜生骨既是呈风兄,那么这一切背后有呈风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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