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地缚鬼?
所谓的地缚鬼,此间的地缚鬼同你认知里的地缚鬼不同。
建城伊始,鬼气浓郁,百姓不堪其扰,故而官府会选择一个有着十世功德的善心善面的人填城,城池在其尸骨上建起,用其十世功德镇守此间鬼气,护佑此方百姓。同时,他也被困在这座城池中千年万年。
在城池范围内,其不受约束,随意取用法力,毕竟这是以一城之力供养的地缚鬼。
白光闪过,几人被转瞬移到其他地方。
柳相歌刚站稳,就急忙蹲下给林簪雪和霍同尘解绑。至于西犹是,他自然早早脱离束缚。
“柳公子?”
柳相歌刚弄好,便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此处正是周芜所在的宅院,他应了声:“周小姐。”
周芜早已于前不久见过西犹是,此刻朝其微微点头致意,她视线一扫,便蓦地顿住,盯住那个相貌奇丑的无脸鬼怪,怒道:“是它!它便是害我们的那个怪物!我要杀了它!啊啊啊啊!我要杀了它!”
柳相歌急忙拦在她面前,解释道:“周小姐,请你冷静!这个怪物所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这样?”周芜从厚重的纱布中透出来的那双眼遍布红色血丝,“柳公子,当日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几人虎口逃生之际我最后一眼见到的便是这个怪物!你说,它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要我如何相信啊?”
“可是,它是你的外祖父啊!”
“什么?”周芜错愕地看着这个尚在蠕动的无脸怪物,“怎么会呢?外祖父……他不是闭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阿钦,阿钦他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莫非,阿钦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柳相歌肯定地看向周芜,拿起玉简施诀,玉简中传来的正是顾钦的声音,他说:“……若不是城主,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你看,我的父亲变成了无头鬼,秦顾他也变成了无脸鬼。怎么不算他是他活该,他罪有应得呢?”
周芜闻言目眦欲裂,纱布下的伤口裂开,血迹渗出,她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她道:“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和阿钦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小便被阿爹从外面带回来的。我想起来了,那年,他被带回来的时候,阿爹和阿娘吵了一架,甚至他们二人还冷战了好长时间。”
周芜不敢置信地看着此刻昏睡不醒的无脸鬼还有顾钦,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的外祖父会变成这样。
她的外祖父最疼她了,她的阿娘因为当年和阿爹成亲一事便和外祖父有了隔阂,自她出生以后,外祖父便将对她阿娘的亏欠给到她身上。
阿钦来了城主府以后,便已记事。对内,阿爹说,阿钦父母双亡,身负血海深仇。对外,只道其是因为眼缘收作的义子。阿钦刚来时便有些拘谨,也因此身为长姐,又无兄弟姐妹的她对其素来有着关照,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阿钦学会了笑,围着她转,也学会了对外祖父恭敬有加。
为什么呢?
明明阿钦和外祖父和谐融洽,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呢?
一个少了一只手一条腿,明明状若疯子却在她面前伪装无害,一个打着闭关的名头却变成了这副无皮无脸,如最堕落的畜牲。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芜泪如雨下,她跪在无脸鬼面前,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她哭喊道:“我要见阿娘,阿娘……阿爹……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外祖父……”
柳相歌一时也不知从哪里开口安慰周芜,一旁的西犹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西犹是一脸不忍地看着周芜,他道:“就让芜小姐安静一会吧,毕竟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柳相歌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什么,看向窗外,他道:“西大哥,时候不早了,你别忘记昨日你答应另一个‘周小姐’的。周小姐不是要见城主夫人吗?见城主和城主夫人,正好,我们也要会会这位素心冷情的城主大人。如今,正好抓了这位‘周小姐’,带上顾钦和秦顾,同我们这位周城主好好对峙一番。”
西犹是深深地看了柳相歌一眼:“没想到柳公子竟如此胆大妄为,你不怕为了遮掩丑事,城主要把你一击毙命?”
“自是不怕的,我们这叫光明磊落,况且,我还想见识一番周城主的实力。也不知是我的符箓快还是他的身法快。”柳相歌大言不惭道。
“哈哈哈。”西犹是被柳相歌不被动摇,胆大妄为的样子惹得捧腹大笑,笑了过后,西犹是才道:“老城主对我有恩,我会不留余地地协助你的。柳公子,除祟司的人向来心狠手辣,他们仗着圣上的威势,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管他们探查的结果如何,你如今是得罪除祟司无疑了。日后,还望柳公子遇到除祟司能避开就避开。倒不是害怕你打不过他们,只是没有人会想要被鬣狗缠上的。”
柳相歌应道:“多谢西大哥关心,我会记住的。”
他说完,走到周芜身边,朝她低声说些什么:“周小姐……我们……”
每听柳相歌说一句,周芜眼中便亮起一点星光,她应道:“好好,多谢柳公子,我一定会按照你仿佛做的。”
……
顾钦从昏暗中苏醒,便发觉他此刻正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他想,他不是在……怎么会在这里呢?
不对!阿姐!
他弹跳起身,急忙掀开被子就要穿鞋,刚穿好鞋子,就看见一女子正端坐在桌上品茶,外面已然天黑,室内点着一盏蜡烛,窗户未关紧,留着一条缝隙,晚风吹进来,也不知是谁的影子开始狰狞。
顾钦心蓦地一软,外衣都没有穿好,快速走过去,走到近些才放缓脚步,他没有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而是蹲坐在周芜脚边,一如小时。
周芜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和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的男人,情绪复杂,她快速地低头掩饰过去。
顾钦抬头正好看到周芜低头掩面的动作,心脏不知为何有些不适,他笑道:“阿姐,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我在城外的。”
周芜笑了笑,“你还说呢。阿钦,你喝得醉醺醺地倒头就睡,也不晓得拖鞋脱衣服。你还当你是小孩子啊,还要阿姐给你换衣服。”
顾钦脑中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见周芜眼神不似作伪,也跟着笑了笑:“这里没有侍女,劳烦阿姐照顾我了。”
“是啊。你也知晓我这里没有侍女。”周芜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说起来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府了。”
“阿姐,你想回府?”顾钦眸色一暗,“怎么了?是这里待不下去了吗?是和我待在一起让阿姐厌倦了吗?阿姐就这样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顾钦连声反问弄得周芜一愣,好一会儿她才道:“什么呀?只是来这里这么久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阿娘不是最近身体不适吗?我得去看看她。还有,我得去问问阿娘,上次我写给阿娘的书信,关于红镜生骨现世的事情又该如何防范。”
周芜越说,眼睛越亮,“还有外祖父!他都闭关这么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出关。”
顾钦嘴角笑容僵硬,他看着被厚厚纱布裹着的周芜,刺耳的话贯穿他们二人的心脏,他说:“阿姐,你这副样子,你怎么敢去见父亲和母亲的啊?”
话一说出口,顾钦暗道不好,他急忙解释:“阿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只是怕父亲和母亲担心阿姐。”
眼见周芜久久未言,顾钦急忙道:“阿姐……”
周芜却蓦地哼笑,于寂静中这笑声略显讽刺,“阿钦,这就是你的真心话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就错了。我有没有脸皮有何妨,女子最在意相貌,我周芜偏不。我是久未出门,这没错,可我却不是因为少了面皮而不敢出门。阿钦,你可知我午夜梦回,时常于睡梦中见到华郎那张脸,见到那些弟子惨死模样,我便日夜难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苗头,我又怎会受面皮的掣肘?阿钦,我日夜苦读诗书,勤练武艺,是为了素城百姓啊,我想让这座城中再无鬼怪侵扰,我想此间百姓皆能安身立命,区区一张面皮,困不住我,阿钦,你也困不住我。”
说到这,周芜闭了闭眼,“罢了,同你说这些干什么,既然阿钦不愿,我也不必强求,明日我便自己去。总归,我还是素城大小姐。”
顾钦见到这副模样的周芜,心跳加快,他不愿在他的阿姐面前暴露所有不堪,于是他道:“我自然是愿意的。放心,阿姐,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
周芜深深地看了顾钦一眼,“交予你我自然是放心的。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情同手足了。”
“是啊。”
顾钦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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