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不一样了，之前不谙世事纯良无辜的姑娘如今由内而外散发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
殿内仅存的三人修为不低，杜明作为一派掌门是地仙境界，大师兄林长和达到大成，入门最晚的杜雨潇因气运系统加持也已是小成。
杜衡分明没有修为，何以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因夫人早亡，林长和对杜衡说不上关爱，却也没亏待她，直到杜雨潇出现。他无法接受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自觉亏待杜雨潇，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却被告知一切都是骗局，那岂不是纵容外来的骗子欺凌自家闺女？
今日当着仙门百家众弟子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已无颜面对杜衡，想到杜雨潇的所作所为，更是愧疚不已。愧疚归愧疚，杜衡大闹婚宴着实不该。
“阿衡，你可知错了？”人都走了，林长和拿出一派掌门的气势。
幽衡负手而立，站于三人对面，“何错之有？若是兴师问罪，该质问杜雨潇才是。”
杜雨潇期待许久的好日子被毁，身份被揭穿，心底憋着一股怨气无处发泄，眼下没那个魔头给杜衡撑腰，她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将怒火对准幽衡，“气运系统，她有何弱点？我要她死！”
幽衡踱步到杜雨潇面前。
杜雨潇不解地看着朝她走来的人，杜衡的眼睛分明被她弄瞎了，却不影响走路或辨认方位，如果不是眼睛上蒙着一块布，她甚至怀疑杜衡是装瞎。
已到身前，幽衡才停下，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尚无弱点。”
杜雨潇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幽衡漫不经心道：“你那个半吊子系统吗？巧了，我也是穿来的，你是人，而我是神。”
她说她是神？
“哈哈哈。”杜雨潇狂笑出声，飞身退后，盯着幽衡：“痴心妄想，这个世界的主宰应该是我。”
话毕，她祭出佩剑，朝幽衡袭来。
幽衡未动，林长和倏地挡在她面前，甩出一道灵力打飞袭来的剑。
“我当你是真师妹，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你欺骗师父，陷害师妹，还不束手就擒。”
“大师兄，你对我许下的承诺都忘了？”杜雨潇不可置信，凭什么？杜明护女心切可以出手，林长和却不能，他理应站在她这边。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好，好啊，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没想到看中的却是掌门之女的身份，是我遇人不淑。”
“那就去死吧。”林长和倏地出手，杜雨潇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想躲闪已经来不及，生生承受这一击，吐了一口鲜血。
“不应该……”杜雨潇心寒至极。
对林长和来说，杜雨潇是他命中的耻辱，他在仙门百家弟子面前丢尽了脸，这个仇不能报复到杜衡身上，只能转移给杜雨潇。
她的存在提醒他今日之辱，杜雨潇已是无用之人，不必再留。
林长和眼中涌现杀意，祭出佩剑。
“大师兄，她已身受重伤，作为昔日爱侣，你忍心赶尽杀绝？”幽衡如鬼魅般挡在他面前，杜雨潇对杜衡做出那等事，一剑杀了太便宜她。
“师妹，我一时不察受她蛊惑，从未付出真心，我喜欢的人是你。”
“哦？是吗？若你喜欢的是我，怎么会允许杜雨潇断我灵脉毁我修为的？”
男人的这张嘴啊，信不得。
“我那时……”林长和哑然。
“杜衡，别再假惺惺的，我昔日那般对你，你会好心救我？”杜雨潇捂住胸口，又吐出一口血，林长和下手着实不轻，她只能勉强稳住心神，无法动用灵力。
“当然不会。”幽衡转身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颚，“你这条命是留给杜衡的。”
她站起来，嫌弃地擦了擦手，面对殿内另外两个人，“至于你们，都是杀害杜衡的凶手。”
“阿衡，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活得好好的。”杜明被戳中痛处。
“师妹，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会补偿你的。”林长和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啧啧，这双眼睛怎么看都觉得恶心。不如乌寻的好看，不对，这个时候她想他做甚？
幽衡凝神，“这些话留着说给杜衡听吧。”
她摊开手，拇指大小的小兽从手心闪现，越变越大，直到长成松鼠般大小。
“汪汪——”
“耳鼠？”杜明不解，这种古老神兽不好驯服，怎么会听杜衡的话？
幽衡冷呵一声，手一抬，耳鼠飞向半空，“去。”
杜明和林长和不约而同望向耳鼠，二人眼神逐渐呆滞，定在原地。
杜雨潇见二人状态不对，问幽衡，“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让他们重温你对杜衡做过的事。”
那夜从后山回来，这个小家伙一直跟着她，幽衡勉勉强强收在身边。这小家伙有着极强的创造幻境的能力，杜明和林长和既然觉得愧对杜衡，她不介意送他们去见她。
杜雨潇神色骤变，重新打量着她，“你果然不是杜衡，我就说被抢了气运的杜衡不可能会有转机，你究竟是谁？也是从现代世界来的？你我同为老乡，没必要自相残杀。”
“老乡？”幽衡摇摇头，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说的现代世界我见过，不过，我与你并非来自同一处。我不是说过，你是人，而我是神。”
“你眼睛好了？”
“眼瞎的杜衡，不是我。”幽衡托腮沉思，“我答应杜衡替她讨个公道，那两个姑且放放，至于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哈哈哈哈，我不会死。”杜雨潇大笑，由于动作剧烈，鲜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到同样鲜红的嫁衣上。
“是么？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被撞身亡了。”
杜雨潇的笑僵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时辰差不多了，幽衡懒得同她周旋，穿透明目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
虽然有黑布遮挡，杜雨潇能清楚察觉到幽衡的眼神，很危险的眼神，倏地，眼睛一痛，“啊——”杜雨潇捂住眼睛，大叫出声，“你对我做了什么？”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幽衡话音落，伸出手，白色的灵力从杜雨潇胸口溢出，落在她的掌心。
杜雨潇感觉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正在极速消散。
“气运系统，救我。”她喊道。
杜雨潇的灵力不够醇厚，不能为己所用，幽衡感知片刻悉数返还给她，直打在她的筋脉。
“啊——”杜雨潇灵脉尽断，再次惨叫出声，她明白了，杜衡正在做之前她对她做的事，弄瞎她的双眼，断她灵脉，废她修为。
“系统，气运系统。”她将生存的希望寄托着气运系统上。
“别叫了，你的那个半吊子系统被我的魂力压制，没用了。”
“不，我不甘心，我才是穿书来的主角，不是你，不是杜衡。咳咳——”杜雨潇瘫倒在地，眼中和口鼻都渗着血，神色不甘。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走错了路，为善者可得福报，作恶者只会自食其果。”
“那你呢？”
“我？我在惩恶扬善啊。”
柔和的白光从幽衡的手心溢出，落在杜雨潇身上，随之将人卷起丢到山下。
她不杀她，只是将她送回来时的地方，是死是活，全凭个人造化。
搞定一个，还有两个。
困于幻境足足有一刻钟，林长和和杜明灵力紊乱，颇有走火入魔之势。
幽衡废去林长和修为，手一挥将人扫出殿外。
砰地一声，殿门被关上。
她对半空道：“回来。”
那个小家伙重新缩回到她的手心，杜明逐渐恢复清明。
“是我对不起你。”
“你的确对不起我。”幽衡冷笑道：“你刚刚看到的应该不止一幕。”
杜明赧然，的确，他还看到百年前跟随五大仙首一同围攻鬼神幽衡的场景，当日他从师父杜青山那里求得幽衡的几滴血，喝了之后跃入地仙境界，可惜百年来，再无突破。
“你怎么会知道？”
幽衡置若罔闻，反而问起另一件事，“我问你，五大仙首如今身在何处？”
方才听乌寻所言，那五个老头似乎有意躲藏，所以他复仇百年，还未得手。
仙门百家灵器宝典众多，若是想藏身是件容易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要去拜师学艺，我修为被废，不甘只当一个废人。”
杜明方才亲临其境，着实觉得亏欠她，踌躇片刻，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这是青松派的信物，拿上它便可免去考核，直入青山派。我青松派一直是青山派的旁枝，这几年虽然壮大许多，到底比不上仙门大派，那或许有治好你根基的灵药，重新修炼不成问题。”
“那就多谢了。”幽衡手一勾，毫不客气地将玉佩收进囊中。她正愁探路无门，杜明对这个女儿还算是有点良心。
胸口泛酸，应是这具躯体杜衡产生的感应。不过，她不是杜衡。
“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杜明不解，幽衡唇微动，“既然无话可说，就上路吧。”
她摊开双手，魂力齐发，如排山倒海之势向杜明拍去。
杜明没料到她会出手，正欲阻挡之时，才意识到灵力失控，生生应下这一击，踉跄着跪在幽衡面前，“怎么会这样？你为何会这样的招数？”
“你的灵力被耳鼠吸收大半，眼下只算是大成之境，我又稍稍下了那么点销灵烟，现在的你，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你不是阿衡？暗算我？”
“我没说过吗？杜衡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至于暗算嘛……”幽衡扯掉眼睛上的黑色明目，目光如炬，“百年前你们仙门百家不也设计暗算了幽衡？”
“你……究竟是谁？”杜明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眼熟，一时竟想不起来。
幽衡似笑非笑，“取你命的人。”
她伸出手，魂力卷起杜明升至半空，杜明眼睛瞪大，无力挣扎。
幽衡唇角微勾，指尖收拢，砰地一声，杜明的躯体在空中炸开，血肉四散。除了幽衡周身自动升起的白色结界，无处幸免。
大殿内被染红，弥漫着浓重的血气。
幽衡转身出了大殿，红色的衣袂翻飞，唯白皙的脸上神色坚定。
“下一个，青山派杜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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