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昼短夜长,寒风稍微一降临,天空附和的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京城覆上了一层白雪,花红柳绿皆披上了棉袄。
冷风顺着窗台缝隙溜了进来,呼啦啦的刺入骨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陈挽缩在了被子里,却仍觉得双膝至双脚冷得瑟瑟发抖。
屋内那炭盆的火星一点点的燃灭了,眼见炭火一点点化为了灰烬,杏花又拿了新的汤婆子进来,放在了被子中。
陈挽从小就怕冷,身子骨经不住寒风,每每刚入冬,整个人就躲在了暖气房里,出门也要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挟着。
“夫人,狗灵已经去取炭火了,等到炭火一来,这屋子也跟着暖和了。”
陈挽点头,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堪堪露出一个头,这京城不比郸州,那边刚入秋时节,天气还是稍暖和,甚至是艳阳高照,这边就已经纷纷扰扰下起了雪花。
“这狗仗人势的顾府,是打量了姑爷不在身边,我好言好语让他们给我们三房添些炭火,他们倒好,尽是拿了这些碎炭火敷衍我们,还是去年的货。”
狗灵刚入院子,就忍不住一吐为快,将这些炭火打开来给严叔看,嘴里紧着骂骂咧咧,“那大房管辖着府上事务,拿些好的也是应该的,可那二房,却也是占尽了便宜。”
狗灵人活泼开朗,性子也极为稳重,做事干脆利落,一向懂分寸,知晓什么话可说,什么话要埋在心里头。
严叔咳嗽提醒,“夫人在屋里,小声些,这隔墙有耳,这也忘记了?我们三房惹不起麻烦了。”
狗灵又压低了音量,却依旧压不下这口气,“不是说我们夫人协同大房的管辖顾府上下嘛,就这般对待我们!这京城的冬天可是会冷死人的,严叔,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去也要咽,此一时彼一时,风水是会轮流转的,华明,他是同你一块去取炭火的。”严叔伸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狗灵转头,躲着他的手,“这不是回来了嘛!华明,严叔找你。”
交谈声窸窸窣窣落入屋内,杏花也出屋了,“怎么了?夫人的炭火拿不成了嘛!”
狗灵偏头,“华明,让你去问了,如何了?”
华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缓解紧张,憨憨笑着,“我问了,炭火就是狗灵手中的这些了,想来也是大房那边下的命令,那大房的人敷衍着说,入冬了,那二老爷和三老爷两家人又要进京了,足足添了几十来口人,这炭火是要省着点用,更何况还只是深秋,还没到入冬时节,这炭火能省则省!”
“偌大的顾府连这炭火都养不起了,这是故意针对我们三房的。”杏花也不满,可又没办法。
陈挽听到了他们的聊天,挪动身子下床,将裹在身子上的被子往上一提,打开屋门,“行了,也别在外头候着了,这是打量我不接他们的班,故意恶心我们,生气也没用,都进屋暖和暖和,在外面是要COS雪人嘛!”
“阔丝雪人?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呀?”狗灵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少生气的意思。”陈挽随口胡诌解释。
杏花扶着陈挽坐回床上,“不冷不冷,我们就是不满,越说越生气,只感觉身子被火烧得温暖极了。”
杏花是惯会哄他们开心的,气氛被缓和了几分。
陈挽坐在塌上,此时几人围着还有微微余热的炭盆坐着,狗灵又给添置了一些碎炭。
“炭火不足,便都自己顾自个,屋子里住不到的地方就不打扫卫生了,保存体力,各屋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也不便多操心,入冬时节,切记要顾好自己的身体便是。”陈挽发话了。
陈挽本意就是让他们领着俸禄不干事,反正都是顾府拨款,给多少俸禄就干多少事,至少这炭,他们三房也有银子去买。
如今在府上他们是寸步难行,又是眼中钉肉中刺,行事是要万般小心,最好遇到事情是能避则避。
无过便是功!
“关于日后,便走一步看一步。”陈挽也是没有法子了,如今是有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状态了。“但这段时间,我们要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陈挽示意杏花去将那个檀木匣子拿过来,里面装着她昨晚上写的计划。
陈挽将第一张纸递给严叔,“严叔,按照上面的药材和数量,暗中买好,银子从我嫁妆里面拿,切记,不可让除了我们以外的人知晓。”
严叔没问缘由,将纸张收好,“好的,夫人。”
陈挽又接连拿出好几张图纸,这次转交给狗灵,“狗灵,这事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按照上面的图,找工匠打造出来,切记,一定要在三天内完成,最迟五日,银子不是问题。”
最后一份图纸,陈挽转交给了华明,“这是要挽斋楼云遮暮云老板准备的食材,暗中转交,不可声张。”
三人领了任务,也都乖巧的没有多问。
陈挽又道,明日杏花陪同我去斋挽阁,华明,严叔,狗灵,你们三人办完了事要守好家。”
华明双手笼在袖子内,“夫人,又是偷溜出去嘛?”
“不然呢,我这婆母巴不得将我禁足在这四四方方的小屋子里,这次出去是干正事的,而且要连续出去好几日,府里就报备我患了疾病,会传染人。”
“此事可行?”严叔担忧这理由站不住脚。
“行不行的也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一死百了。”陈挽漫不经心回复。
自从姑爷走后,几人对夫人说的这些混话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行事风格都放荡不已,与寻常人家的夫人安全不同,颇具离经叛道。
“行了,领了任务就回去休息吧!”陈挽摆手,语气虚弱无力。
而这些都是陈挽花了几天时间,熬了几个通宵写出来的,屋门被关上,偌大的屋子,暗黄的烛火是黑夜里唯一的一道光,陈挽抱膝席地而坐,肩背佝偻,下巴就势抵在膝盖上,怀中又抱着这个木匣子,整个人呆呆的看着前方。
翌日,顾府三房就传出了顾三夫人身体抱恙,染上了时疫的消息,但消息也仅此封锁在顾府。
一时间,以三房为中心点,方圆三里都被圈禁起来了,为了以防打扰到顾老夫人的佛修,便未将此事告知她。
至于大夫,也是大房那边给请的,陈挽倒是不慌不忙,她是真给自己下了毒,毒的用量她把握有度,不让大夫瞧出一点身子安好的迹象。
只是患了时疫的消息又转为了中毒。
杏花不知晓夫人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谁料大房那边也是黑了心肝的,只随便找了个大夫过来装装样子,摆明了没有存着好将她治好的心思,匆匆忙忙把完了脉象,只不过两三秒,“夫人,这是患上了小病,可不是什么时疫,我开几味药,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心情好了,病患自会跟着消散。”
“大夫,那我家夫人浑身不舒适又是怎么回事,心情不好也会如此嘛!”
“都说了是小事,只需休息一阵子就行了,你是大夫嘛!不是的话就不要质疑老夫,老夫给多少人看过病了,在病患口中也是有口皆碑的。”他整理好了药箱就往身上背,一副要急匆匆离开的模样。
杏花只是简单问了两句话,语气态度都是彬彬有礼的,却无缘无故遭受这态度。
陈挽当即就不开心的回怼了,“大夫,神医?你可是领我们顾府的银子,如此这般敷衍了事,是打量我们顾府好欺负?还是谁又在背后给你撑腰了,让你这般对我三房,是当真觉得我们好欺负?”
“夫人,小的不敢,我让人给夫人开几味安神的药。”又不情不愿朝杏花鞠了一躬,“杏花姑娘,刚才老夫多有得罪,这给你赔个不是!”
“行了,如此便回去复命吧!”陈挽话说得直溜。
刚才回得有多痛快,那大夫在大房那边就咬牙切齿的添油加醋得多激愤,这中毒一事不知晓他们在背后怎么个幸灾乐祸。
“是真生病了?”莫氏抱着汤婆子,面前炭火燃得剧烈,时不时跳出点火星子,落在地上,桌面上又摆放着各式点心,都是些暖胃健脾的。
“是生病了,身子虚弱,体内有毒,但是没有检验出会传染人!”
“那她这是何意?”莫氏越想越不对劲,“莫不是知晓自己必死无疑,要故意染上这疫病,好拉着我们一块同归于尽。还是随口胡诌的,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身子中毒了!故意夸大其词,让我们给她治病?”
“夫人,我只说了身体抱恙,休养一阵子即可,他们应该是不知晓中毒这事。”
莫氏可不信这个理由,陈嘉熙这贱蹄子鬼主意多得很,上次就被她摆了一道,这次难保不是她的计策,脸色也跟着慌张失措,拉了拉旁边丫鬟的手,“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不会的,那三夫人现在还没有染上疫病呢,说不定是故意讲来吓唬我们的,夫人又将那围了起来,是一只老鼠也跑不出去,她去哪弄出疫病来。”
说得也有些道理,莫氏自从上次被摆了一道,又加之小妾流产一事,整个人变得谨慎了许多,细加思索,忽而,拍着桌子狠狠起身,“不行,得跟婆母说,最好把顾老太太也拉进来,我倒要看看这陈嘉熙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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