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离开公司,沈谙直奔院里,带贺子浚去了墓地。

保安大叔告诉他五点半关门,让他们抓紧时间,沈谙道完谢,拉着小家伙的手走到他父母的墓碑前,把一束粉色的康乃馨放在案台上,贺子浚挑的,说她妈妈很喜欢。

“沈谙哥哥,这是哪儿呀?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小家伙四处张望,寻一丝生的气息。

漫山不见人,漫山都是人。

沈谙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蹲下身子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见爸爸跟妈妈?他们就在这里。”

小家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慢慢走近,把脸贴在上面,冰冰凉凉的。

“可他们为什么理我?”小家伙的脸还贴在照片上,扭头问沈谙。

照片里的夫妻笑靥如花,听警察说,用的还是他们在医院荣誉榜上的照片,贺子浚的父亲是医院从国外高薪聘请的心脏病专家,今年三十五,母亲春节前刚提为护士长,三十二。

沈谙把手搭在小家伙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说,他们死了。

“什么是死了?”

“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可莫老师说,让我长大以后自己找爸爸妈妈,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了?你骗我,你是大骗子。”

小家伙不理解什么是死亡,但他知道什么是再也见不到,他已经好多天好多天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

小家伙的反应都在沈谙的预料中,把他抱进怀里,肉乎乎的小脸紧贴他的胸口,内衬湿了一片。

“他们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你,所以你才来了院里,跟小奕他们玩,你想,如果他们还在,为什么警察姐姐要告诉你,乖一点儿,才能被人领走呢。”

小家伙的眼珠子在泪水里打转,吸了吸鼻子,扬起脑袋,盯着沈谙看。

“沈谙哥哥,我真的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或许,在梦里可以。”

“做梦?”

“对,做梦,梦越长,你们相聚的时间就越长,所以,你要期待自己可以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小家伙一脸懵,噙了太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沈谙擦掉他眼角的泪,问他愿不愿意认自己做爸爸。

小家伙更懵了,从沈谙的怀里挣脱开来。

沈谙摸不着他的情绪,继续蹲着身子,问他愿不愿意认莫老师做爸爸。

“你们为什么要当我爸爸?”

“因为我们都喜欢你,想让你被人疼,被人爱,不受人欺负,想给你一个家。”

这是沈谙童年听到过最多的一句话,大都是一些生不了孩子的年轻夫妇,像一阵春风,温暖着孤儿院的孩子。

但不包括沈谙,也许是野惯了,他讨厌被人管,杨院长给他找了无数个家庭,有年轻有为的小夫妻,也有人到中年的富商巨贾,他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是那批孩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被领养的。

小家伙盯着沈谙看了半天,说好。

沈谙笑了,让他给父母磕头,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是磕头,沈谙亲身示范,小家伙懂了,一连磕了四五个,急忙拦住,说四个就够了。

拍拍他脑袋上的土,把他抱进怀里,下了山。

回到院里刚好赶上开饭,贺子浚被其他小朋友牵去洗手,沈谙一个人来到厨房,廖姨把菜都上了桌。

看到他,拉个椅子坐了下来。

“最近老有人给院里送衣服,料子都很好,还都没标签,你让人弄的?”廖姨拿了个梨,边啃边问。

他之前是给院里的孩子弄过衣服,不过都几年前的事,这直接从工场拉过来的衣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弄的。

“我没弄,估计是哪个亏心事做多了的大善人搞的吧,有人给就穿呗,省得咱给孩子买。”沈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鸡蛋。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亏心事做多了,人家好心给孩子们送衣服,到你这咋还变味了呢?”

廖姨梨咬得嘎吱脆,沈谙也要吃,廖姨摆摆手说梨也是人家送的,问他要不要吃。

“还送水果?”

“还送了鸡蛋,牛奶跟零食呢,都是进口零食,那些字我都看不懂。”梨啃得只剩个核,廖姨两米投篮,丢进了垃圾桶。

“看不懂就给孩子瞎吃。”

正说着,孩子们纷纷归位,贺子浚端着自己的小碗,手里拿着筷子和小勺子,站在沈谙面前,怯生生地问:“爸爸,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认爹认得真快,沈谙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差点儿喷了出来。

贺子浚的声音不算大,但小孩子耳朵尖,都听到了那句爸爸,纷纷把目光投向沈谙,小奕也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谙说可以,贺子浚小舌头一伸一缩,乖乖坐下,坐下后又贴在沈谙的耳边说,谢谢爸爸。

沈谙怔在那里半晌,心脏像是被一把利斧劈开,裂开一朵花。

原来被奶声奶气地叫爸爸是这种感觉,心是暖的,脑子是热的,想把身边的小玩意儿抱起来猛亲一口,可赖在人多,也是刚开始,他咽了口唾沫,给嘴巴里狂塞米饭。

小奕嚼完嘴巴里的东西就走了。

廖姨看了他碗里的饭,知道他心堵着了,就没拿擀面杖去追他。

小崽子们吃完了饭,洗好了自己的碗筷就去外面疯了。

廖姨敲桌震沈谙,问他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认了贺子浚。

“莫云臻喜欢他,我也喜欢,就养了呗。”

“你跟莫老师这才好了不到半年,证都没领就养孩子,这也太快了。”

廖姨当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接受沈谙跟商颂时在一起,虽然她很不理解两个男的怎么能搞一块儿,但依沈谙的性子,说多了他也烦,更不会听。跟商颂时好了三年,最后突然人就不见了,问他什么也不肯说,问多了直接吼,以后不要提商颂时。

廖姨提到了结婚,沈谙内心毫无波动,国内不允许同性结婚,就算跑国外扯一张证,国内也不认,耗心力,吃力不讨好,没意思。

就算商颂时单膝跪地,手捧豪华大钻戒,海誓山盟了一箩筐,他都没点头,很没意思的事儿,结了婚又不代表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

不管结婚时的情话多么感天动地,该走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廖姨说得有道理,但养孩子这件事,想太多,就不想养了。

“他不愿意跟别人走,不能一直没人疼他,我们都喜欢这孩子,就试着养,你帮他收拾下东西,我明早带他去我那儿。”

“你整天忙得要死,哪来的时间照顾他,还不如就放院里,周末再接回去。”

“如果继续放院里,那跟现在没区别。”

廖姨无话可说,起身去给贺子浚收拾东西。

关于大秀的很多细节还要完善,沈谙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门吱吱扭扭地响,贺子浚站在门口,小声问可不可以跟他一起睡。

很小一只,脑袋正抵在门把手下,沈谙放下笔,让他过来。

得到允许,小家伙蹦蹦跳跳窜到他身边,问他在画什么。

“工作上的事,别瞎打听,去睡吧。”

小家伙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张开双臂说要抱抱,沈谙抬头,把他抱起放在大腿上,小家伙“咯咯”地笑着,肉嘟嘟的小脸贴在他胸口。

软绵绵的一团,沈谙心脏砰砰乱跳,拿笔的手不停抖,这还怎么干活儿。

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又黑又长的睫毛安静地搭在眼皮上,沈谙小心翼翼起身,把他裹进被子里,小家伙脑袋歪向一边,身子却正的不行。

沈谙蹑手蹑脚从桌子上拿起手机,记录这一神奇的时刻,转头发给了莫云臻。

没收到回复,沈谙继续在纸上乱画,不,工作,没安静两秒,另一位大神也卡点报到。

“有事说。”

“你真的认贺子浚了?”小奕拳头攥得紧紧的,有点儿正房太太质疑老爷纳妾那么个意思。

沈谙眼皮抬都没抬,“嗯”了一声,这小崽子前两天不是撺掇他认贺子浚吗,怎么今天酸不唧唧的。

“你不认我,是因为我不够可爱,不够乖吗?”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三年前我就要认你,可你一直都不同意,贺子浚才来一个多月,你就认他了,你就是不喜欢我,讨厌我。”眼眶红了,声音大了,小手攥得更紧了。

“你小点儿声,贺子浚睡着了。”沈谙回头看了一眼小家伙,睡得挺香。

小奕红着眼,探着脑袋往床上瞄了一眼,最后气哄哄跑了。

接待完两个小崽子,沈谙继续忙自己的事,断断续续的,思绪都乱了。

第二天一早,沈谙带贺子浚洗脸刷牙上厕所,小家伙说他都会,不用教。

吃了早餐,拿了小家伙的行李,目的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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